嗡嗡嗡.....
“我没有把孩子打掉,没有,真的没有——我求求你放开她!”夏雪尧的手一下子松了,愣在那里看着我。
“爱惜,你没事吧!”乔新雨过来扶着我,检查着我手的情况,纪之远也愣傻了。我一巴掌甩开她,“骗谁啊你?”我什么都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我没有骗你。夏爱惜——夏雪尧请你爱惜,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还有一个刻着你的名字的长命锁——”她哭着摸着我的脸。
“我没有!”我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
“爱惜,你哥哥肯定不是亲生的,对吗?”
“你滚开!”我一把把乔新雨推开,她摔在了地上。夏雪尧一边忙着把她扶起来,一边扯住我的手,“别走!”
我狠狠地推了他一巴掌,慌忙地跑走了。上了一辆巴士。
巴士上我靠着窗,眼泪像雨水似的往下流。长命锁,长命锁,我有,只不过丢了而已......难怪她对我那么好,比对邢笑笑她们好多了。不行,不行!他不可以是我爸爸的。
电话一接通我就问,“你妈多少岁了?”
“爱惜......”
“让纪之远接电话!”我吼道,吼得周围的人都好奇地回头看着我。
我知道他接了,只是没说话,“纪之远,我问你,你妈多少岁了?”
“四十多了。”
“多?”
“四十二。”我问什么他答什么,没有多一句话。
我挂了,关机了。
那么,也就是说,当时,那根冰棍儿顶多也就只有十三岁而已——我的老天爷,十三岁?
回家的时候,我妈问我是不是哭过了,她今天一反常态地对我很好,让我有些不适应。
“死丫头,你是不是又去招了什么麻烦?”见我不说话,她又一巴掌往下敲我的脑袋,“弄坏了人家的什么东西是吧?”
“说话啊你!”
“妈,”我哽咽着喉咙里的一团眼泪,问她,“孤儿院的孩子有没有亲生父母啊?”
“有人骂你?那肯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她冷冷地说道。
我说,“今天有一个女人说,苏灿不是我亲生的哥哥。”
她没有说话。
“妈,你说,我就是苏兰,对吗?”
她还是没有说话。
“我找到我亲生父母了,我爸爸很有钱很有钱。”我的愿望实现了,可我却跪在床边哭得稀里哗啦的。
“所以你就想丢下我不管我了。”我妈突然一个枕头砸过来,“滚吧,滚吧,没用的东西!”
“妈,你告诉我,我就是苏兰对不对?我不是夏爱惜,你告诉我,其实我叫苏兰!!”我生气地晃着她的胳膊吼道,“说啊你!”
“你这小杂种,你想弄死我才安心吗?”她虚弱地用尽力气骂我。然后,我们都沉默了好久,我妈才终于说道,“你想听其实?那好,其实素兰就是一个随便的名字。”
“你骗人!”
“骗你我能活多几年啊?”我妈冷冷地扫了我一眼,“苏灿没有爸爸,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跟别的女人走了。”
“趁我不在家,那男人带着他的狐狸精来这里,当时苏灿才四岁,那个所谓的苏兰就是他爸爸和那个狐狸精生的东西。他们教他认识那个杂种,教他叫那个小杂种‘妹妹’,苏灿很喜欢这个妹妹,然后他们就企图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他们就是这个企图,把我所有的一切都从我身边剥夺走。好在我这时候回来了!”我妈她觉得自己说得很精彩,拍着胸.脯平息着那一口口的怨气。
“那我呢?”
“我把他们赶走的时候,苏灿打我骂我,说我不喜欢妹妹,我是不喜欢那个小杂种,可是没办法,他哭我心疼,于是我只好抱着他去找妹妹。当然我是不会去找苏建国和那个贱人的,他们的女儿,不值得我的儿子喜欢。所以我带着苏灿去了孤儿院。
可没想到他真的在一个女人的怀里认出了他那个妹妹,那女人就是你们孤儿院的院长。他扯着我的袖子问我,妈!妈!妹妹为什么会在老太太手上?”我妈学着苏灿小时候的语气笑道,然后便一人分饰两角,“哎呀,灿儿啊,因为妹妹的爸爸妈妈不要她了,他们都是很坏的坏人!以后不要理他们,知道了吗?知道了!他点着那个小脑袋啊,水灵灵的大眼珠咕噜咕噜地转,真是可爱极了。那我们把妹妹接回家好不好?我们不做很坏的坏人,好不好?哎呀!我现在还记得呢!”她宽心地笑了笑,“灿儿啊,我的灿儿啊!”
“苏灿已经走了,说不定都死了!”
“你再胡说!”每次都是这样,我一骂苏灿她就动火,一动火就打我。她扇了我一巴掌,这次奇怪的是这巴掌一点都不疼,“不要打断我!”我妈瞪了我一眼。
“他啊,嚷嚷了五年还记得这个妹妹,每次都说我骗他,我怎么还敢骗他呢?我是真真的筹了那么多年的钱啊,家里多添一个娃娃不容易啊!我还记得,02年的六月十三号,我又带着他去孤儿院了,带他去找妹妹。他可高兴了,拉着我的手,又抱我又亲我。到了孤儿院,他一眼就认定了是你。”她又叹了口气。我催促她快点说,可是她往我头上推了一巴掌,叫我去给她倒水。
水来了,她却没喝,握在手上,像是在握着一个宝贝似的,接着又瞪了我一眼,非但没感谢我,还瞪我一眼!她说,“我看你模样长得那么讨人喜欢,心想着吧,你一定是个好女孩——可是你!就像我眼里的那个小杂种一样,一模一样,嫌弃他,就像当年他爸爸嫌弃我一样。我拉着他走了,我是不会愿意把钱浪费在你这小杂种身上的。”
“但是为了苏灿,你又愿意了。”
她不说话,我摸懂了,每次我一说对了她就不说话,就是不愿意承认我一次。我叹了口气,把水端到她跟前,“喝点儿水吧,说了那么多。”她接过水,浅浅地喝了一小口便递给了我,我问她,“不舒服吗觉得?”
“可是你不一样,”她也叹了一口气,“苏建国和那个狐狸精都是自私到心底里的人,他们的女儿肯定也是那样的人。可你不一样,你不一样。”我问她哪里不一样,可她就是不说,光念着一句“你不一样”,算了,有她这句话都能使我笑出来了。
十二年,这可是张凤兰第一次夸我。
说了半天她也累了,艰难地躺下床,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阵沉重的鼻息声。看她睡得很安详,就像死了一样,我也不忍心把她吵醒继续问问题了。她肯定知道苏灿在哪里,如果不知道的话,那她听到我说苏灿死了的时候肯定会发疯似的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