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塆大队找到了被贼盗走的粮食种。工程师也回来帮忙了。他们为了加快工程进度,指挥部决定把青壮劳力投入到修倒洪管、机站站房等工程上去抬粗大笨重的水管石。一块石头宽一米多,它的长却有两米多,八个人抬一块还很吃力。
张宝山特意参加了黄平领导的第八生产队的那批抬扛队,那批抬扛队里有杨开清和张加炳、杨世绿等人。半上午歇气的时候,张宝山同社员们抽烟闲谈时,仔细地观察了杨开清和杨世绿抽烟用的烟杆。
杨开清四十多岁,小名叫青龙,过去经常跟着他老汉去崔租纳佃,当时在村里村外也算得上一个小霸王。在土地改革时,把他定为地主分子,合作化时期,杨连永捉弄他用几只毒性‘斑麻’,毒死合作社的水怙牛,被法院判了三年刑,他劳改回来,也尊纪守法了。可杨连永一直想拉他成一伙。因他是民兵注意和斗争的对象,他不敢出去乱窜。所以他始终不愿意去入伙。杨开清坐在一根抬扛上,沉默地坐了一会后,才像是烟瘾发了,从荷包里摸出两匹叶子烟,掐成一节一节的,因烟叶燥碎,理不成包皮,又掐了一节没烂的含在嘴上,哈气使烟叶湿润后,理成包皮裹了一支叶子烟。再在荷包里摸出一根黑竹老壳烟杆,栽上叶子烟抽起来。这根烟杆是以经用了好久的了,显然是他经常用到的,他没有一点不正常的地方。
那杨世绿坐下来,在包里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出一根慈竹管烟筒,烟筒筒表面上的竹青就还是青绿色的,像是没用多久。不过,竹筒的另一头却被烟锅巴烧糊了。他栽上烟一个人坐在一边,慢慢的叭着抽起来。
张宝山想,这根白铜叶子烟杆怎么是杨世禄的?他为了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就向早已商量好的刘大民暗中递个眼神。刘大民是不会吸烟的,他领会了张宝山的用意,便马上从抬杠上爬起来,大声的、半开玩笑地说:“喂!大家注意,歇气的时间要过完了,你们吃烟的就认真吃烟,不吃烟的就砍闩闩,作好动工的准备。”
“对!我们这些要吃烟的就吃烟,大民,那你不吃烟的,就该动手砍闩闩了吧?!”黄平吸着烟玩笑道。
“好!我找砍刀去。”刘大民吐了口水在手心一边搓一边笑着故意四处寻找砍刀。
“哈哈哈……”刘大民的动作逗起一阵欢笑。
“唉,黄平叔,你们这些吃烟的硬是有瘾,饭不吃都要得,也要抽两口烟。这烟吃起来倒有好香好甜嘛?”刘大民故意问。
“香得很,甜得很那!”黄平从烟盒里取了几节叶子烟,递给刘大民,又笑着说:“大民,你不信的话,裹一支抽着尝一尝!”
“好!”刘大民像喜罗汉似的接过叶子烟叶,三两下就把它卷好了,他斜眼见这些吃烟的人都在吸着烟,只有杨世绿坐着没有吸了。心想这正是向他借烟竿的好时机。为了不引起杨世绿的疑惑,他先在人群中走了一转,嘴里又故意咕哝着说:“怎么?这时候,你们的烟竿都不得空?”说罢转身走到杨世绿的身边,把手伸到他面前说:“杨世绿,把你的烟竿借给我抽一支烟吧!”
“连长,我没有烟竿。”杨世绿苦笑着说。
“嗯?你以前不是个烟鬼吗?怎么连烟竿都没有?”刘大民又说:“你刚才不是还抽烟嘛?”
“我先阵是用的竹筒筒。”杨世绿说。
“竹筒筒的洞洞大,抽起来才通太,吃起才过得到瘾,快点嘛。我这会是兴趣来了,等会儿兴趣没了,吃起来恐怕就不香不甜了。”刘大民接过烟杆说:“原来烟杆还这么简便呢!随便捡一根竹筒就可以抽烟。看样子,制一根烟竿还是不难,我还是要去把这个家当制起,好学抽烟啊!”
“哎!制这个家当,要说简单就这么简单,如果要制一个像样的家当就犯难。可惜我的那根白铜烟竿好乘巧啊!就是不在了,不知道是掉了呢?还是有人拿去了。不在了一个多月了。现在如果要制像我那样的烟竿,真难哦!我现在没钱,等我有钱了,我还是要去制一根像样的烟竿。”杨世绿回答。他心知烟杆若是掉在岩洞里了,想作为证据的话,他也可以否认,用一个多月前就不见了来做推口。
“嗯!好辣好苦!呸!呸!呸呸呸!”刘大民吸了几口烟,直呛鼻子,把口水、眼泪都呛出来了。他缓过气来后,又笑着说:“哎呀!你们胡说骗人,香个屁,甜个头啊!”
“哈哈哈……”
人们见到刘大民被烟呛的那样子,又是一阵欢笑。张宝山把杨开清和杨世绿的举动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走!又继续干活吧!”
阮为民在公社召开了公社扩大干部会议,同时停止了‘三自一包,四大自由’的执行。在会议上狠狠批评了社长陈治光、杨贵等人,说他们是错误的盲目行动。很批他们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走资派。同时又召开了公社管理委员会的主要行政人员会议。让龙安公社又走上了集体道路。
张宝山和阮为民在开会期间,利用在公社的休息时间,从公社文书那里抱来椅子塆大队历年来的各种报表和每年的总结汇报材料。坐在阮为民的宿舍里,把从死尸身上搜到的‘贾祥福’的纸条文字笔迹,同每一份报表和汇报材料上的笔迹进行仔细的查对。
结果,杨连永很会书写好几种字体。杨连永在各种报表上和总结材料上,字体中有正楷的,行书的,有方块美术体的,还有隶书体的。如果光看报表和总结材料上的字体,不看下边的单位和填表人的姓名的话。根本还不会相信这些报表和总结材料是杨连永一个人填写的。他们花了两夜时间,翻查对照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一个字的笔迹像纸条上的贾祥福的笔迹;有的是偏旁部首不像,其他的又像。一点儿也没有查对到着落。其实,杨连永在联络时,是用的一种他们特别制定的一种字体。如果不是内部人员,根本不知道贾祥福就是杨连永。
上级的指示,一定要查出贾祥福这个人的下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去惊动坏人,防止打草惊蛇。为全面破获盗窃组织创造更好的条件,要彻底、干净地清除他们。公社行政会议结束后,张宝山和杨贵又回大队召开了支委会,决定把调查到的盗窃案情况在支委会上作进一步研究讨论。这次会议选择在黑竹塆有才伯的家里召开。他们来到有才伯家,有才伯正在槎抬石头用的麻绳。地上还放着一堆将要断的麻绳。
“宝山,杨贵,你们来了,快坐。怎么他们还没来?”有才伯绞着麻绳说。
“今天晚上支委就我们三人召开,卢腊梅还是怀疑对像,刘大民又与她走得那么近,今天根本就没有通知他们。”张宝山说。
有才伯放下手中的麻绳,坐在麻绳堆子边,照例摸出竹老壳叶子烟杆抽起烟来。杨贵在公社大会上又受了一肚子气,这时的气还未消完,他只管接二连三地抽烟。张宝山把公社扩大会议精神对有才伯简单谈了谈。停了一会儿后,有才伯以商量的口吻说:“那我们按上边的指示精神,为了明年的大丰收。对农业来说,有收无收在于水,收好收孬在于肥。现在看来牛鼻嘴抽水工程在明年春末夏初完工是没有问题的。水现在能够解决,但是肥料还是问题。我们还得找一个大积大造肥料的方法来解决。”
“庄稼是朵花,全靠肥当家。要把产量拿上去,没有肥料。这还是个大问题,不过这个问题我张宝山考虑好久了,就是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有才伯提到这个问题,你有解决肥料的好方法吗?”
“有到是有,不过,还是提出来大家商量商量。”
“好,你谈谈看,怎样解决才妥当?”
有才伯把吸燃的叶子烟递给张宝山说:“现在农业上施用的有两种肥料,一种是自然肥料,这是主要肥源;另一种国家分配的化学肥料。但这化肥国家是满足不了农业需要的。只有补充自然肥,我看,自然肥源是极丰富的,但是还没有得到开发。除了猪、牛、羊和人的粪便这些是得到了应用外,还有许多天然肥料没有用。比如,熬硝用的泥土,是从座家户的屋基里挖掘的,硝盐是一种肥料。如果把全大队三百多户人家的屋地上通通挖起一层‘千脚泥’,在用新土填上,这样就可以积肥好几百万斤,还有每户用来煮饭的灶泥巴,也是肥料,指头山(十指山),插旗山和樊哙山这些山上,树林丛密,这些坡岩树下的土皮上杂草腐烂了,也是肥;杨家大院外边的荷花池里淤泥油黑,臭气很浓,从来没有挖起来过,那也是肥源……”
“这些肥源可供我们椅子塆农业生产需用好几年。”张宝山高兴地说。
“我们一年之内还不可能完全挖掘出来使用,应该分期地有计划地使用这些肥源。”有才伯说。
张宝山听入了神,他高兴地问:“我们现在先挖哪些地方的肥源为最好?”
“我看,今年把每家每户的住宅和猪圈的千脚泥,和灶屋里火烧土块积起来就够用了。把这些肥泥巴积在一起,用粪水浆它两次,就可作农田的底肥。”
“这个建议很好!我们可以立即实行。杨贵同志,你的看法如何?”
杨贵气还未消完,他仍是一语不发。张宝山停了停又说:“这事就定了,现在我们来研讨一下盗窃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