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谁得品茗轩

“今日有幸，得各位捧场，老夫林蟠。品茗轩现任主人，品茗轩原是祖上留下的薄产，老夫如今上了年纪，可膝下却没个一子半女，但这品茗轩传到我这里已是第三代，委实不想祖宗的基业在我这一代没落，便想出擂台招徒的法子。欲以此选个精明能干的好使我品茗轩不至寥落，在这擂台之上无论身份贵贱，皆可参与，只要能够胜出，这品茗轩连并家传的酿酒方子日后就是他的了。”擂台之中一个目光矍铄的小老头，声如洪钟，看着侍从公布的题目，第一项竟是品酒，穆芷璃勾着嘴角，来了兴致，凑向墨白小声道：“师兄，我们也参加试试可好？”“想喝酒就直说，何故又推说是参加人家的擂台。”墨白挑挑眉，一语中的。“呵呵，只要参赛，就可以免费喝酒，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凭师兄这般对酒有研究的人物，定能过关的。”穆芷璃讨好的笑着。“你想获胜？”墨白瞟了她一眼。“没有，没有，那倒没有，只是我想这酒楼摆的擂台一上来就品酒，那后面还能少的了吃食，搞不好这关赢的人，下关就是品小食了。”穆芷璃说的一脸期待，墨白只得摇摇头笑笑，递了个参赛牌子去。看着侍从摆上来的各色酒坛，穆芷璃只顾着一杯一杯的品尝，早把墨白晾在了一边。墨白只是有些无法的看着正在畅饮的师妹，笑着遥遥头，将写好的答案递了上去。“你酒力不胜，酒品又差，少喝点吧。”才将酒杯举起，就被墨白伸手截住，“你写完了？”穆芷璃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才斟的菊花酒被墨白一饮而尽，开口问道。墨白略点点头。没多久，侍从将入围的座位号公布，并出了第二轮的题目，出乎意料的，不是什么品茶点，倒颇为风雅的，以菊花为题写首诗。穆芷璃除了感叹了一番大燕民风儒雅，连个酒楼店长收徒弟都要求品酒会诗，收的这般文艺外就是对于酒楼做法偏离自己的预想而失望以至于决定收手旁观，瞟了眼纸笔，冲着墨白抱怨了句“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品茶点呢。”“那还写不写了？”墨白拿着笔看向她。穆芷璃刚摇了摇头，却听见林老头仓健的声音到：“先祖一直酷爱菊，这菊花酒的方子也是先祖多年研习的成果。今日林某不仅收徒也想以诗会友，若谁能胜出此局，自有好礼相赠。”“好礼相赠！”已完全抱持看热闹态度的穆芷璃，在听到这些后，精神为之一振。这酒楼老板送的好礼能是什么呢？是几坛子的美酒，还是一堆精美的珍馐佳肴？不过，不管是哪个都是好的“师妹，你又不缺什么，何必这么兴致勃勃。”看着穆芷璃在林老板语毕后，眼冒精光，一把从自己手里抢过纸笔。那样的急切，一派急于抢夺礼物的样子，墨白就忍不住扶额，要是不同她认识，真的很难把她和一个金枝玉叶身份尊贵的公主联系在一起。“这你就不懂了吧，虽然我什么都不缺，可是如果这世间稍微努点力，就能得到的东西，我何乐而不为呢。”笑着穆芷璃拿起笔，略思忖了一番，笔走龙蛇的写了篇咏菊递上。墨白只是笑笑，自从疯病好了，她确实是个聪敏的女子，有时甚至有几分让人惊讶的聪慧。可是毕竟常年在外云游，又病了许久，他印象中她又很少去碰那些诗词歌赋。今次来的世家子弟虽不能说极通文墨，但毕竟也是出自诗书礼仪之家。从小作诗赋词定如家常便饭，如今水平虽不见得有多高，但也不至于太差。所以这场以诗取胜的比赛绝不好过，可她却笑的轻松的跟他说稍加努力，她还真是敢说。清抿一口酒，好整以暇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气定神闲的穆芷璃。“那就等看师妹大作了。”侍从将递来的诗稿张贴在屏风上。供在场的众人赏玩，出乎意料的，穆云薇的忆菊也在上面，而且是代表萧家参赛的。经过一番审核，穆云薇不愧是当世才女，力压众人，拔得头筹。周围络绎不绝的都是赞赏，品玩忆菊的声音。“某人刚刚可是打了诳语，还说自己稍微尽力，便可取胜。看吧，被比了下去吧。”墨白透着惟帽调笑着看向穆芷璃，却见穆芷璃此刻正一脸严肃的看向那屏风上的诗稿。不会吧，穆云薇的忆菊虽然不错，却难免拘于新巧炼字，削弱了本身的意境，怎能胜过自己的咏菊，怎么说那首也是自己抄王安石的好不好，这不科学啊，忍不住细看，却暮然愣在那里，屏风上竟没有自己的诗。这是怎么回事，正起身欲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一个颇为清秀的小厮喊道：“坏了，坏了，这里竟还有一首，忘挂上去了。”这一声倒是让原本议论的声音静了静。只听那林老头喝道：“糊涂东西，还不贴上去。”小厮忙着挂诗，却不知哪里来的一句戏谑：“挂不挂其实都一样，还不是穆大小姐夺魁，穆大小姐这首忆菊甚好，想要超过，我看要文豪在世才有可能吧。”引得周围尽是哄笑了起来，但当小厮将诗挂好的时候，原本喧闹的四周安静了下来。“孤高不合压群芳，枉把香魂贮入霜。一季寒姿难妩媚，半篱瘦骨太苍凉。拈来漉酒调诗韵，插罢临风怨夕阳。何必索居标别格，也和泥土共枯黄”不知是谁轻吟出声，正是穆芷璃写的咏菊，座中之人无不一脸专注的看那刚刚贴好的诗句，四周陷入一片长久的寂静之中。直到林老头笑道：“一季寒姿难妩媚，半篱瘦骨太苍凉。。。何必索居标别格，也和泥土共枯黄。。。好。。。实在是好，不知是哪位高人所写，还请现身，容老朽有幸结识。”此话一出，台下的众人骚动了起来，左顾右盼，猜测着写出如此倾世绝代诗句的人会是怎样的，在抽气声中缓缓的，只见一带着惟帽的红杉女子站了起来。“先生过奖了，不过是拙略一作。”声音清越，不乏稚气。此刻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站起来的女子身上，只见她一袭绯衣，身形娇小。白色的轻纱遮住了她的面容，但从声音，身形上来辩，应该是位年岁尚小的姑娘。“竟是位小姑娘，老夫甚是惊讶。姑娘此诗气度超然，淡然出世。老夫甚是佩服。敢问姑娘芳名。”林老头冲着穆芷璃就是一拜。“墨小白。”穆芷璃忙上前扶起林老板。殊不知身后不远处的墨白在听见墨小白这三个字的时候，勾唇一笑。摇头无奈，他这师妹还真是爱偷懒，连化名都这般的凑合。“在下京中萧钺，墨姑娘年纪轻轻，却文采绝世，萧钺甚是佩服，一点礼物，不成敬意。在下欲结交之，可否请姑娘摘下惟帽，真容示之。”一翩翩公子从酒楼里缓缓走出，身后仆从若干，一身蓝色的衣衫，剑眉星目。清秀中透着几分干练，这就是琴瑟的哥哥，到底是堂兄，虽然也是个翩翩佳公子，可是比之琴瑟却是连其十分之一都不及。“萧公子好意，只是，民女近几日生了疹子，至今还未好全，此刻若摘了惟帽，怕腌臜了公子的眼，请恕小女不便。”穆芷璃只是看向萧钺的方向，“这样啊，那便只能这样了，甚是遗憾，不过礼物还请姑娘务必收下。”萧钺也是一躬身。“公子好意，小女恭敬不如从命。”穆芷璃在众目睽睽之下收下礼物，复坐回了座位。“师妹何时竟如此文采斐然了？”墨白的声音远远飘来。“谁知道呢，不过是忽然灵感一现罢了，嘿嘿，完全是蒙的。”穆芷璃痴痴地笑了笑，就径自的吃起果子来。台上侍从将诗撤去，转而摆上了诸多的算盘。第三轮竟是算数。看着列的10道题，穆芷璃却并没有上去拿算盘，只是闲闲的在一旁吃着糕点，看着已经忙着摆弄算盘的众人，自己想要的已经拿到，本就无意争这店铺，现在只需收手在一旁看着就好。不过古代主要以习文为主，数学被称之为数术算是一门技艺，因为并不风雅。并不被作为一项基本知识来流传于世家之间。所以懂得的人可谓少之又少，但看题目一出，有尽数一半的人弃题而坐就可知。剩下的人依然在焦急的打着算盘。让穆芷璃忍不住的感叹，古人数学水平的低下，那出来的10道题目，其实完全可以用公式直接算的，而且会相当快捷。正在独自感叹，却见一小童来引自己见林老板，只说老板有事相求。有些莫名的随小童走入酒楼的隔间。刚踏入门半步。就见那林老板一把拉过穆芷璃的手到：“姑娘救我。”让穆芷璃着实一愣：“这是何故？当从何说起？”“姑娘不知，若姑娘不帮我，这品茗轩怕是要难保了，我知姑娘无意于品茗轩，不过是来一凑热闹的，但老夫斗胆求姑娘帮老夫保住这祖上的基业。”林老头施礼到。“这是从何说起？怎就难保了？”穆芷璃不解的看向林老头。“姑娘也知，现在擂台上剩下的皆是世家子弟，而这其中明显萧家一枝独秀远胜于其他，并非是萧家家仆真的有多擅长数术，不过是其他世家皆不愿为了小小品茗轩而伤了和气，之前萧家曾多次派人找我商谈要买下这品茗轩改作青楼。可我怎忍心让祖上产业在我这一带荒废，我自是拒绝，但这一来二去的闹到但凡有些见闻的都知道。萧家如此家大业大的，若姑娘不帮我。那最后胜者便定是萧家，一旦品茗轩落入萧家之手便是不可挽回了。”老头看向穆芷璃。“那你为何就确定我救的了你？”穆芷璃觑着那林老头。“老朽自不知姑娘何等身份来历，虽然惟帽遮住了面庞，但从举止风度来看，姑娘与同来的公子皆是不凡，便断定姑娘定是身份尊贵，想姑娘如此身份尊贵，又并不是非要为得品茗轩而来，好端端的哪个大户会放出了疹子的小姐出来乱晃，那姑娘若不是得了疹子，就是这里有相熟之人，不想被认出了身份了。偏姑娘刚刚一首咏菊高风亮节，远胜萧家的忆菊，可知姑娘定不是个畏惧强权之人。既然姑娘不惧萧家权势。所以老夫斗胆想请姑娘帮忙胜了这场比赛。”说着便要下拜。“老人家不愧在这西津渡混了这么多年，目光倒是狠辣，我确实不是出了疹子，只不过是有故人在此，不便被认出。可是老人家，怎么就确定我能保得了品茗轩，假如我与萧家有何关系那我也自是不会惧萧家权势了，老人家还要将品茗轩交与我手？”穆芷璃忙扶起林老板。“老夫敢请姑娘来，便是打定主意了。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这般铤而走险，姑娘即便是萧家的人，此刻带着惟帽，谁又会认识。不管姑娘真实是谁，只求姑娘在这里只做墨小白。求姑娘怜悯老夫年事已高，膝下无子，只想守住这祖上留下的薄产。”林老头看向穆芷璃，一脸的难色，苍老的声音里是诚恳的期盼。又是要拜，忙被穆芷璃拉住，想着他这把年纪如今却是孤老一人，没个子嗣，亲人以享天伦，唯有这祖上留下的品茗轩记录了他这一的坎坎坷坷，亲人的相聚离别。品茗轩于他定不是祖上留下的薄产那般简单，他想要守住实属人之常情。想来自己也是孤零零的来到这里，若也有一个像品茗轩这样记录了自己曾经的地方，自己怎会不去挽留，她不是不能理解，可是现在的她初来大燕，皇宫中的尔虞我诈，穆府的不知深浅，已让她□乏力，她怎会再有经历去管这样一个小小的被萧家盯上的品茗轩，若她此番夺去，萧家必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她却也着实怜这林老板的苦衷，不想他失去这意义特殊的品茗轩，同自己一般孤零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