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时的她,还是没资格涉足躺着的这一方净土的,她又何尝会想到那么简单的摆设会在二楼里侧有着那么一处别有洞天,当时没想到,只因已莫名被他的深深眼眸吸引,她便无可自拔了,只因他也在看她,不敢置信?惊讶?疑问?又或者别的什么,那眸子里的神情,总之是令她霎那脑袋空白了。
之后便是轻微的紧张,是的,她确实紧张,即使他表现得温和有礼,除却初时的讶异,他真的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般,谦谦公子如玉,眉目如弓,三分月也逊,她想,这句话用来形容他该是适合的吧。
他开出的条件完全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当时却想,不满足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她已确定留下来。
为什么呢?谁知道!
后背被硌得丝丝疼痛,她下意识摸去,稍倾竟摸出来一把钥匙,那棱角齿痕,她再熟悉不过!
鬼使神差地,她竟突然翻身而起,三两步跑到那道门面前,却又一时顿住了脚步,心间已渐渐蔓延开了不规律的跳动,她使了些力气去紧握那小小的钥匙,昨晚他身上有伤,又被她压了大半个身子,定是睡得颇不安稳,这钥匙,也便因此而掉落出来,否则,依他平日性情,定是将这小小的物件藏到了最最内里的衣服里,如他心意般,从不轻易示人。
手心的软肉被那齿痕硌得生疼,她咬紧了唇瓣,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终于,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缓缓地抬起了手臂,抖着手一下子将那钥匙插进了锁孔里,“咔”的一声,似乎她的心也随着这一下被那钥匙深深插了进去……
只不过那锁本为钥匙生,她的心,却本无缺口!
眼底陡然酸涩,她深吸一口气,终是推门走了进去。
如烟便是一室的温馨,明明与这栋别墅的风格格格不入,为什么还会保留得这么井井有条呢?
她轻轻躺在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床上,心底尽是当初她想着他躺在这里时偶尔也会目光飘忽的情景,眼睛里是她唤不回来的沉迷,她话到嘴边的渴盼,终究压了下去。
而今呢,这房间始终保持它的格格不入,那里面的意义,她却不敢妄自意会了……
而她,又还何须意会……
兀自摸摸脸,已是冰凉一片,心想,若非这副臭皮囊,只怕当初也不会躺在这里了,想着当时那光景是悲是喜,她本一时竟下不去定论,如今……
匆匆抹去那几许薄凉,她连忙翻身下了床。
这房里,处处是熟悉的气息,陌生的意义,她心底发慌得紧,转身几乎是狼狈逃出了房门。
一把将那道门顺势带上,直到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她才微微从那失魂中缓过了些心神过来,两腿却又如灌了铅一般,竟差点挪不动分毫!
好不容易拖着步子回到他的房间,她将手心那枚钥匙摊开来,仔仔细细端看了好几番,终是一把将它塞回了被褥地下,泪水又是无声滚落,想着艾可如今不上学,只怕过会儿醒来定是楼上楼下要找她的。
那丫头年龄虽小,却有一颗玲珑心,她这副模样,实在不应该让她看见!
然而,心里如此想,手上却极不干脆,以至于她理了那床铺好几遍,还是没能将它铺得平整,直到外面传来李姐急急唤她的声音,她心下一惊,眼前顷刻已是昨夜梦里那人一身鲜血的样子,一时哪里还顾得上手下的活儿,只倏地拔腿三两下就直往楼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