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舒官走了,甚至等不及下午亲自和小艾可说一声,机票似乎都是临时订的。
汪芷涵知道是因为他临走之前他们在花园的小径上遇到了一对老夫妻,远远看起来像是在争吵。俩人对望一眼,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是坐在轮椅上的老奶奶想要离的近一点去闻闻季末的桂花香味,老爷爷的背经历了岁月的磨砺,已经驼下去了不少,这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个大工程。
早已是深秋的季节,桂花已经被风吹散,零落了。汪芷涵抬眼看着那高高悬挂在树顶上的稀稀疏疏的几枝桂花,心里暗暗为他们惋惜。
正在这时突然手上一重,低头才发现尚舒官的西装外已经躺在了她手上,而他正径直朝那棵树走去。
他去的话自然轻而易举,汪芷涵看着他矫健的身躯一个挺身就攀上了树干,嘴角不觉划出了一个笑意,走近了和那对老夫妻攀谈了起来,这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60年了,今天正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这时尚舒官拿着那枝花站在树上对他们招了招手,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她的手回忆起了一些昔年的往事。
汪芷涵最记忆深刻的,是她说起桂花对他们的意义时眼里的向往和回味。她说那是他当年向她求婚的信物,他家穷,没有聘礼,她就因为他送给她的这一枝桂花答应了嫁给他,这一嫁,就是60年。
汪芷涵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老奶奶和她说到动情处时眉间眼底的笑意,以及老爷爷凝着老奶奶时眼眸里的宠溺。
方杰的短信就是这时候发来的,尚舒官还在树上,汪芷涵鬼使神差的就给点开了,短信内容催他尽快赶去机场,说是,江澄宇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他走之前叮嘱过她说如果遇上什么事打不通他的电话就去天宇找方杰,所以方杰没和他一起。什么样的出差会需要江澄宇跟他一起去而不需要方杰?
汪芷涵想不明白,心里却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而焦躁起来,她不敢将它归结于他走后的不舍,几天不见而已,一个月以后的永别呢,又当如何?
她去学校接了艾可,小丫头知道爸爸出差了又闹了一通脾气,汪芷涵好说歹说才勉强止住她的怄气。临走前遇到了汪甜,看她和一个长相俊逸的男人走在一起,那男人脾气似乎很好,看起来待汪甜也不错,看见她们还一个劲要邀请她们一起去吃个饭,被汪芷涵拒绝了。
深秋下午的天气有些阴寒,又是正值季节更替的时节,她担心小丫头在外面呆久了会感冒,汪甜性格这么好,身边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她在心里也由衷为她高兴。
回到家之后才知道失了策,冰箱里没有菜了。汪芷涵暗暗拧眉,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明明中午给东盟煲汤的时候还想着趁艾可没放学先去超市买点菜的,经过尚舒官这一临时决定的出差,她竟然给抛到脑后了。
小丫头不乐意自个儿待家里,汪芷涵只好又给她添了一件外套,带着她一道去了超市,推着推车走到水产区时被一对正在挑选螃蟹的小夫妻阻挡了去路。
小丫头站在推车里一双葡萄般的眼珠转呀转,正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个女人凸起的肚子,男人小心翼翼的护在女人旁边,汪芷涵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打算转身从另一个过道走时目光落在远处的正在水里吐着泡泡的鱼的身上,不知不觉就想起了那次那个人说“不是讨厌这股腥味吗,我来”时的神态语气,一时间微微失了神。
回去的路上经过琴行,她看见金姐正在和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交谈,旁边小许似乎正在为她们倒茶。她在门口站了会儿,终究还是没进去,想着前几天还跟金姐说得那般的信誓旦旦,如今倒还真不好意思再回去。
可她在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她一定会回这儿上班的,或者去任何一个地方,至少让她觉得一天的空余时间里,没有专门为了等一个人回家的汪芷涵,还依旧成活。
回到樽憬新苑时正是傍晚时分,清冷的路灯拉的人的影子也有些清瘦,远远看见保安室的保安全体都出来了,在别墅入口处直挺挺的站成了一排,汪芷涵走近时刚好散开,转身看见她时那保安队长怔愣了一下,随后对着她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叫了一声“汪小姐”,其他几个保安如法炮制,汪芷涵扯了扯唇角,没有忽略那个保安队长迅速回看身后人的那一眼。
她抬眼看清路灯下直立在前面的人时,瞬间有些不解的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