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利看我摇头,也不强迫,只是说道:“雁儿是我妹妹,自幼娇惯……”话没说完,一个女子风一样的闯了进来,头上勒着珍珠冠带,红色长衣,腰带紧束,描出美好的身段,下着白裤黑靴,手执马鞭,肤色白皙,五官精巧,眉眼之间与突利颇有相似之处,只是神气骄傲,全然是一副贵族女子的模样。
“哥哥!”她的声音娇媚,一点都不象刚才在帐外骂人时的凶悍。“父汗说你病了,颉利叔叔也说你病重,那些狗奴才不让我进来,哥哥……”她几乎整个人挂在突利身上了。
“咳咳……”突利语气虚弱地说。“我是伤寒之症,他们也是为你好,不要动不动就打人!姑娘家脾气这么坏,以后怎么找婆家。”
“哥哥……”她扭捏着,忽然盯着我看,指着我看着突利说:“这个人?”突然掩口。“他不是在那夜里的大火……哥哥?”
突利揽着她的肩膀说:“雁儿,你今天进来就只看到我卧床不起而已,其他都没见到!”
阿史那雁惊疑地看着我,又看看突利,转而咯咯笑道:“我就在想为何颉利叔叔在你这个碰了疙瘩,还这般殷勤,叫我一定要来看看你,原来是这样。哥哥!那把火是不是颉利叔叔的人放的?”
心中凛然,莫非颉利拉拢我不成,便起歹心?
然而似乎颉利低估了这个阿史那雁,她与突利如此同气连枝,表面却给别人一种骄纵蛮横,毫无心机的感觉,这也是厉害的角色啊。
“公主可知桑金如今怎样?”我忍不住问。
阿史那雁目光锐利地注视着我,“桑金死了!烧死的!”
乍听噩耗,简直不能相信!桑金,那个憨厚的桑金!那个待我友善的桑金!一夜之间竟然天人相隔?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的滑下。
阿史那雁离开突利,上前紧紧盯着我。“他们偷偷传得沸扬,说是见到朱刃了?”她的俏脸了在我眼前无限放大。“你是男是女?”突然又转过头去对突利说:“哥哥,你不是把朱刃给了他吧?那可是……”
突利冷声打断她道:“雁儿!这不是你要管的事!你要记住的是,今天你只见到我而已。”
她本是俯身逼视着我,闻言伶俐地起身,象漂亮的鸟儿一样跳开去,对着突利笑道:“我是知道的,就只看见你一个,还卧床不起,快要死啦。我要到父汗那里大哭才对。”
突利苦笑摇头:“你可不要做得过火才好。”
“哥哥!”她靠在突利身上,杏眼圆睁,仔细地打量我,突然指着我说:“你是女人对吧?中原的女人!”她眼中突得闪过一阵明显的阴郁,我呆了呆,难道她和中原女人有仇?
“雁儿!”突利轻喝道。
阿史那雁看我目光骤然变得凶狠冷漠:“我们的娘亲就是中原的女人!他们才会一直都看不起哥哥和我!父汗心里也是这样的!”
“雁儿!”
“哥哥!你不是和我一样恨中原的女子么?你这样护着她,终究是要后悔的!”
“雁儿。”突利把流着眼泪的阿史那雁搂进怀里。
我愣愣的在边上坐着,原来突利身上流着一半汉人的血,怪不得每次看他的时候都觉得不象是真正的突厥人。
他的眼光向这边投来,那里面包含着深深的哀伤和热烈的期待,突然发现,突利的心意,从一开始竟就是这样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