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太原飞马馆乐悠扬。”
我不明白为何李世民在如此重要的时候,推我出场,然而众人的眼光投来,已是退无可退,豁出去了,我站起来稍微行了一下礼。
议论声起,“飞马馆,那不是茶馆么?”
“怎么看起来年纪尚小啊?”
“竖子能有何见地。”
“此人是何来历啊?”
只有一人说道:“英雄本无论出处,大家还是先听听吧。”一看,却是在山东有一面之缘的柴绍,他是李渊的女婿,凌烟阁的功臣之一,这种时候当是要在场的。我不由感激地朝他微笑。
他亦朝我颔首微笑,李渊本是一脸疑惑,见柴绍出言,也就仔细打量起我了。
突然想起诸葛亮的舌战群儒,心想,今天要不显山露水,倒是对不起自己是来自未来的人了。
“诸位!”我听到自己清越的声音回荡在厅堂之上。“秦失其鹿,而天下逐之,可见这天下也并非一定是某人的天下。陈涉揭竿而起,刘邦斩蛇起事,项羽裂地封侯,皆因秦二世**失德!本朝开国文帝,承袭父爵封隋国公,周静帝以其众望有归下诏禅让,可见,谁得民心就可得天下!”稍稍停顿,四下一片安静,那灼灼望来的眼光,却是李世民和李建成。
“当今皇帝尚为太子之时,矫情饰行,时称仁孝,天下皆以为贤,得登大位则穷兵黩武,骄奢*逸,不知体恤,视黎民众生如同草芥。于是,群雄发难,纷争四起,实为**之恶果,然哀鸿无数,百姓失亲失家,确是国之殇恸!”我停下,摇头叹息,放眼看去,众人皆注目于我,脸上已无轻视之色。就连李渊也显出专注的神情。
“如公子所言,我等身处乱世,又待如何?”
一看,却是长孙无忌,他是李世民的心腹,肯定知道李世民想些什么,莫不是要来和我唱双簧?
“长孙公子,象我这样的小人物,身处乱世,自然首要想着的就是要保护自己的周全。生命诚可贵嘛。只是国之不存,家将焉附?人人自保,则谁都不能自保。何况不是乱世出英雄么?草莽之辈虽摆不上台面,悠扬却仍钦佩其不平则鸣的勇气!”
“你可是要唐公留下千古的骂名?”柴绍突地说话。我真的差点冲过去拥抱他,这小子一问就问到李渊最担心的事情上来了。
我正色道:“**其上,而不作为!愧对先帝苦心经营的江山,是为不忠!百姓蒙难,而不作为!愧对黎民殷殷期盼之情,是为不义!尔等只顾着留存自己的名声,不顾大义!才是置唐公与不忠不义之地!”我几乎是指着柴绍的鼻子骂了!那小子却只是眨眨眼睛就坐下了。
“不得对柴公子无理。”李世民说道。
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朗声继续:“唐公身袭贵胄,与皇家血脉连根,孚天下众望,海内才俊慕而相投,此等威望,草莽之辈如何能及!如今大厦将倾,谁将匡扶天下,慷慨为国之柱栋?放眼四海,非唐公莫属!秦皇汉武,不过以武功震慑世人,然唯唐公惟德惟仁,文治武功,定可扫尽六合,匡扶国难!”说罢,我深深一鞠躬。“悠扬妄言,然言出于肺腑,恳请唐公怜悯百姓苦难,匡正乾坤,还我黎民朗朗青天!”
言毕,厅堂中一片寂静,偷偷一瞄,众人皆看着我似陷入沉思。心里有点慌,却见李世民、李建成两人离开座位分列于身旁,朝李渊行跪拜大礼,齐声道:“恳请唐公匡正乾坤,还我等朗朗青天!”话音刚毕,厅中众人皆悉数跪下。这边李世民拉一下,那边李建成扯一下,我当即会意,赶紧跪下。瞥了一眼他们两人,两人目光晶亮,光彩照人,回望过来的眼睛里写满了欣赏和喜悦。
心里却叹息起来,当他们两兄弟跪下的时候,便明白了为何李世民要借我之口来说出他的心意,毕竟他是李渊的儿子,儿子出来说话,别人自是以为是老子授意的,既然李家奉承天命,就该由别人来证明,象我这样的愣头青正好适合说出这样惊天骇地的话来,这样一不小心我便成了策反李渊的第一人了,只是假如说得不对谱,那么是否就要人头落地了。李世民的心思原来竟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