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渐渐紧张，李世民来访时，面容也常是严肃。我想李家正面临一场抉择，而抉择的结果我早已知晓。他们之所以尚未决定，恐怕是惧怕身后的突厥在李家起兵之时，来个偷袭吧，那时候李家腹背受敌就危险了；或者是担心背负乱臣贼子的名声，为后人唾骂。
我看李世民心不在焉地饮茶，忍不住问道：“皇帝昏庸，天下已乱，唐公没有打算么？”我知道自己这样问很是唐突，搞不好会送命，可是还是问了。
李世民神色一变，却很快平静下来，缓缓说：“悠扬，何来此问？”
“不瞒你说，我去山东的时候是见过响马的。”
“哦？”他抬眼看我。“你和响马有何关系！”
“信不信由你，我认识秦琼啊，秦琼又认识响马，所以我认识了。”我只挑了秦琼出来说，一是秦琼是李家的救命恩人，以后李世民当然会知道，二是当日见过柴绍，迟早李世民要知道我认识响马的事，不如自己先坦白吧。
“响马都反上瓦岗寨了？你们家要等皇帝下令来抓么？”我觉得自己简直是在策动谋反。
“皇上对我李家也还不错的。”这家伙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不错，不错到……”我差点忍不住要不错到说把女儿嫁给你，历史的李世民后来不是娶了隋公主生了个儿子叫李恪么。
“怎么？欲言又止。”他盯着我。
死就死吧，我顿了顿说：“唐公心里应该是有数的吧，只是碍着有两个人在这不好做事。随便寻了什么理由不就可以处理掉了吗？至于突厥，先拜他们一拜，完了再收拾不就得了。”我说得轻描淡写，李世民脸上却是风云变化，才说完，他竟站起来，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说出这样的话！”
果然是当皇帝的料，说变脸就变脸。我在心里暗暗叹息，妄测君王的心思无异于虎口拔须，我的胆子也够大的。
看我没有回答，他几乎是逼视着我走过来，看他那么可怕凌厉的脸色，我一退跌坐在椅子上。“说！”他的手冷得没有温度，就这样掐在我脖子上，稍微一用力，我竟快喘不过起来。
“李世民！你这个大混蛋！”我哑着嗓子喊。他手一松，我咳个不停。他的眼中神色复杂，忿怒、惊疑、怜惜，还有深深的悲伤。
眼泪垂了下来，声音哽咽：“我可曾害过你？我也不是谁遣来了的！你要是不信，就杀了我吧！”说完闭上眼睛。
良久，只听到他轻叹一声，“竟是如此，也好。”脖子上的手已经撤去，他就这样对着我看，那深邃的眼神仿似宇宙的黑洞，竟要把一切吸噬进去。良久，他执起的我的手，放在唇畔，低低道：“若是你，将要如何？”见我愣愣的没转过神，他把我揽进怀里，淡淡地说：“我也是这般以为，只是父亲……”他这是在向我问计么？
当夜，随着李世民到了李家，李家正是一片慌乱，原是昨日隋炀帝的钦差才来传旨宣即刻李渊携子进京，如此敏感的时期自然不是什么好事，还好李世民稳住了钦差，这才得了空隙。我看这厅堂竟象家庭聚会的扩大会议，除了李家三兄弟，还有长孙无忌和其他人在。李元吉见到我站在李世民身边时，十分惊讶，李建成则是眼神刹时暗沉下来。
议论纷纷，有说反的，也有说不反的，我看都是几个门客在说话，正主们都沉默着。
“世民。你如何看？”李建成忽地问。李渊闻言也朝这边看来。李世民微笑着转过头来看我，这小子不是要把我推上风口浪尖吧。
“当今天下群雄并起，世民以为草莽之群不足为惧，只是皇帝并非明君，倒是苦了天下的百姓。至于天下情势，世民的这位小友倒是颇有见地。”
李渊和众人都把眼光投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