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中,虽不是五花大绑,双手仍在背后被绳索勒得发疼。
侍卫们吆喝着要我跪下,却被李密阻止了。他坐在上首,手撑在案上支在脸侧,神情有些莫测。
“你可想见伯当?”
我平静地看向他说:“莫非密公要故技重施?”
只见他另一手的手指在案上轻敲,眼中光芒骤长:“悠扬到现在都还不清楚自己的价值么?”
“李密!在降唐之前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若有异心,一定会万劫不复,难道你以为还有胜算吗?”其实我并非轻易动怒的人,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人私心膨胀,反复无常,既害得瓦岗分崩离析,又连累王伯当为他殉葬,就止不住自己的怒气。
“胜算?”他冷冷地说。“谋事本在人,能成大事者岂非都有孤注一掷之心?不过,有你在手的话,胜算还真大了许多!”他站起身,向我走了过来。
我本能地往后退,侍卫在身后押住了我。
他走到我跟前,用手指撩起我耳侧的一缕头发,若无其事地说:“你到是说说,若把这头发送到李世民手上,他会如何?”
“会杀得你落花流水!”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拿我威胁李世民的话,那你就真是白痴。”
“呵呵!”李密拔出佩剑,寒光一闪,我的一大缕断发攥在他手中,在我面前晃了晃说:“他心爱的女人在我的手上,我就不信他杀得过来!”
心头一紧,我却仍咬牙切齿地说:“密公也太看得起我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李密用手抬起我的下巴,迎上我蔑视的眼光,阴沉一笑道:“所以,我说你不晓得自己的价值!那日在唐营我们的秦王殿下那般的失态,连说话机会都不给我。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你吧,就从那时候开始,我李密就掌握了李世民了软肋,就是你,乐悠扬!”
“密公!”
李密的心腹蔡健急急跑进营帐,附在李密耳边低语一阵。
李密听罢神色平静,对蔡健说道:“就让他来吧。”然后踱到我身侧,用意味深长的口吻说道:“伯当真是个痴儿,如此不管不故就赶来了。”说完又轻笑一声,瞥了我一眼继续说:“秦王殿下会否亦是这般?”
被押到一处帐篷内,那些侍卫把我绑在一角,就出去了。尝试把手脚挣一挣,这绳索可真结实,眼瞧见帐篷中央有炭火,却无法靠近,蹭来蹭去,只弄得自己的手脚发疼,只好闭了眼睛养神。
也许是之前的过于紧张,这会虽然前途未卜,阖上眼睛,一会竟然就恍惚入眠。不知过了多久,觉着有手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悚然一惊,睁开眼睛,一泓深邃的清泉里,温存的柔光中映出自己一脸的惊惶。
“别怕,是我。”
眼前的王伯当温煦如三月的春光。
莫非是梦么?心幽幽地痛楚,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他清俊的脸庞,才发现自己已被松绑。我竟然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睡着了。
怔忡间,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耳边有焦灼的气息,他的心脏就在我心脏的对角线上怦怦有力。
“伯当哥哥。”我的声音微涩。
“怎么这般傻。”他的声音亦有苦涩之意。“终是又让你陷于危险之境。”
离开他的怀抱,热切地看着他:“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他脸上的微微展开笑意,无奈中有满满的宠溺,抚着我手上的勒痕,低语道:“傻丫头……”
看出他并无离开之意,不由地懊恼,挣开自己的手:“你真是……”正想骂他顽固不化,李密的身影已经步进帐内。
想要起身,却被王伯当紧紧的搂住,唇上传来温润柔软的触感,一瞬间如被电流击中,我瞪大了眼睛,那俊秀的五官无限地放大,天啊!他居然吻了我!
挥出去的手终是迟疑着缓缓地垂下,泪似决堤的洪水,在脸上肆虐蜿蜒。
心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