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救援,我们只能自救,没有出路,我们就创造一条出路……”保卫科科长魏昌盛又默念了一遍蔚然说过的话,才正视蔚然道:“你所得确实很有道理,可这根本不符合实际情况。你想一下,连你们这群最精英、最强壮的小队在外边活了两天后都死了一半多,而我们这边剩下来的这群学生里,绝大部分连只鸡都没有杀过,你还想让他们去跟比他们强大不知道多少倍的怪物去战斗?这可能吗?”
“可这就是现实……”
“我告诉你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我们只是一所高中学校,并不是军队,要是军队,那我二话不说,指哪儿打哪儿!我们这里没有军人,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他们整天学的是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政治、历史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能用来打仗吗?如果背几十个英语单词,念两条化学公式能够杀死怪物,那我就放他们出去跟怪物搏杀!可是你觉得有可能吗?不可能!这才是最大的现实!”
不可否认,在批判蔚然提出的解决方案这一点上,魏昌盛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但蔚然不以为忤,并没有因此恼羞成怒,依旧淡定开口:“哦?你否定了我的想法,那不知道你有什么高见呢?”
“高见谈不上,我倒是有一点自己的想法。这五六天下来,我相信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任何怪物都不敢踏入我们的校园半步!既然上天赋予我们这么好的安全空间,那我们为什么要出去送死呢?我们就直接以校园为基地,不定期组织一波人手,外出狩猎,弄一些食物回来,这才是最安全最好的办法嘛!”
“对!对!对!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魏科长的办法比你这个黄口小儿的馊主意强了何止百倍!”副校长也在旁边附和。
蔚然依旧很淡定:“魏科长的高见就是按兵不动么?这不就是你们已经实施了五六天的被动局面么……那不知道我们走了之后你这两天的狩猎有什么新的收获呢?”
魏昌盛迟疑道:“你们刚走那半天还可以,我们尝试着冲击了一下丛林边缘,干掉了一些花纹蜘蛛,可后来强大的黑狗、蟒蛇还有恶狼就来了,我们伤亡很大,损失惨重,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
魏昌盛声音越说越小,自己都觉得有些羞愧。
“哦~”蔚然作恍然大悟状,接着话锋一转,“那像您这样继续龟缩下去,这些学生就算不被怪物杀死,是不是也会在饥饿的情况下,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最终连拿刀的力量都失去了,只能慢慢饿死呀!”
“怎么可能!”魏昌盛涨红了脸,但又无法反驳。旋即想到蔚然杀死银月魔狼的那种勇武,激动地说道,“就算本来会朝那个方向发展,但是现在不同了呀,现在有了你们,你们可以对付那些强大的怪物,我们就有了可以安全站稳脚跟的基础!”
“愚蠢!”蔚然转为冰冷,“你镇守校园这么久,难道没发现这些不知名的强大怪物在慢慢聚集,在慢慢增多吗?在可以预见的未来,甚至不用一天,就会有更强大的怪物过来,这恶狼一只的话我还能勉强对付,两只我就无可奈何了,再有更多、更高阶的怪物过来,连我都只能被困在这里,跟你们一起等死!”
蔚然说中了魏昌盛的担忧,但他还是强自嘴硬,说道:“最起码,我们暂时是安全的,比你所说的冲出去自寻死路还是要好得多!”
“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不知名的力量会一直守卫我们的校园吧?我拜托你有点脑子,这些强大的怪物聚集而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它们是不可能为了吃不到的猎物冲出自己的领地,冲到这里来的!他们聚集到这里最大的原因我想就是你所谓的守护快要破灭了吧……”
“胡说八道!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我的确没有证据,我只知道我们坠落在这不知名的世界,应该并不是偶然,这个世界给了我们生存的守护空间,却不可能一直庇佑庸庸碌碌的我们,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进化,才是唯一的出路……”
“可校园里的学生根本就不适合这样生死挣扎的进化呀!如果按你说的做,全部学生冲出去,跟怪物生死搏杀,恐怕最后能活下来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十分之一……两百多人吗?已经远比我预料中的多了……”
“代价太大了,总之就算我们龟缩在这里,也绝对不会采取你那样激进冒险的策略,简直跟疯了一样!”
“可是如果这不知名的守护消失了,那你们所有人顷刻之间就会淹没在怪物的狂潮中,到时候能够活不来的就更少了,那因为你的倔强付出的代价不是更大吗?”
“说得再多,说到底,也只是你的个人臆测!我们就守候在校园里,一直等下去,那些怪物吃不到食物肯定会慢慢退散的,到时候我们再慢慢发展,徐徐图之,哪怕这里已经不是地球,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还是能够活下去!”
…………
蔚然说出了所有他能够劝说的理由,可是魏昌盛很倔强。
前世,怪物聚集,守护破裂,最终两千多人只有一百多人逃出生天,幸免于难,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场景……
这一切都不是臆测,而是真实发生的记忆呀!
蔚然很想这么说,可这么说只会被魏昌盛看成疯子,依然不会有半分妥协的可能。
蔚然彻底放弃了对这头犟牛的劝说,看着他人到中年,因为焦虑而衍生的苍苍白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也许我是疯了,可是你,却老了……”
“小兔崽子!你,你说什么?”
之前不管蔚然说自己愚蠢也好,说自己倔强也好,对自己的任何冲击都比不上“老”这个字眼,这是对这个向来都不服老的退伍军人最大的打击!
所以魏昌盛异常愤怒,甚至无视两人之间的差距,要冲上去给这个口无遮拦的毛头小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蔚然单手轻松握住魏昌盛的拳头,稳若磐石,魏昌盛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挣脱的可能性!蔚然怒目圆睁,高达八倍的进化体质,生命本质层次上的碾压、那种威压让仅仅三倍体质的魏昌盛感到心悸!
“你!老!了!”
一字一言的强调像一把重锤敲击在魏昌盛的心头,一点点敲碎了魏昌盛坚硬的内心堡垒!
蔚然松开捏着魏昌盛拳头的手,魏昌盛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蔚然居高临下,留下最后的寄语:“你的固执和保守代表不了全体师生学子的意志,他们应该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说完蔚然走向校园广场,那里是灾变后学生露营和聚集的地方。
那些学校领导搀扶起魏昌盛,还在他的耳边埋怨蔚然的目无尊长,目无法纪,可这些近在耳边的话魏昌盛却一句都没有听到,他只是低着头,神色苍白,低声楠楠:”我真的,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