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瞎子七扭八拐总算找到了长途汽车站,不过刚好停止售票,我向准备下班的售票员打听了去往白狐镇方向的汽车,明天几点开始售票,售票员告诉我早上八点半。
我看现在才晚上八点,还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干脆找个旅店住上一晚。现在我俩除了吴家兄弟给的定金五百块,还有卖房剩下的一千多块。算算身上还算富裕得很,我就叫上瞎子一起下馆子好好喝一顿。
瞎子这个老酒鬼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看他的样子好像也不在乎把钱花完,估计要是把钱花完了这个老小子就该特么死贴在我身上了。
先不想那么多没用的了,我俩找了个老北特色饺子馆,进去之后要了六斤饺子,三个炒菜,两瓶白酒。
菜还没有端上来的时候我就在想白狐镇的那个高人现在还活着没有?假如还活着他应该有多大年纪了。
空手套白狼的清衣派是怎么寻尸的,如果半道上炸了尸拿什么来对付。既然是空手套白狼那么手中肯定没有任何东西,至少不像猫派寻尸人,又是猫,又是镐头铁锹的,还有什么重达六十斤的实木枷锁,外带一桶燃油等等。
另外狐派估计拿的东西也少不了,至于清衣派,难道是身穿一身青色的衣服,然后再两手空空的去寻尸,妈的!怎么都想不通,究竟是怎么个空手套白狼法!
想的头都大了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过了不多久菜都上齐了,我和瞎子仍然是老规矩一人一瓶,自斟自饮。两个人一直喝到半夜,才东倒西歪的找了个旅店倒头便呼呼大睡了起来。
转天一大早我和瞎子带上随身物品和那辆自行车就买票出发了,汽车一路颠簸,去往白狐镇的方向需要走一天半的时间,而且到达目的地之后还要自行走上七十公里的小山路。
一路上我和瞎子也无所事事,索性两个人就在座椅上睡上觉了。一睡就是一天半,到站后还是车上的乘务员把我们叫醒的。
下车后我俩就打听白狐镇的具体位置,这里的人不会说普通话,都是当地方言,十句有八句听不懂,不过大概意思都是说有个什么骆驼,什么山之类的,还好他们能够听得懂我们说的话。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我才想起来,一直陪伴我俩的自行车被忘在了公共汽车的车顶行李架上。
瞎子没有想起来我也没有多说什么,这老小子要是知道把自行车给弄丢了估计非得掐死我不可。
本来骑上自行车能够走上一天的时间,我俩徒步硬是走了三天的时间。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碰上个能说出我们听得懂的话得人。
那人说让我们一直往前走,有个驼峰山,山脚下就是白狐镇。而且还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灰蒙蒙的山际,一眼望过去还真像个巨大的骆驼卧在大地上,两个驼峰高高耸立。
谢过之后一路直奔驼峰山,半道遇见个赶车的老乡让我们搭了个顺风车,这下可省了我们不少的时间。
遇到平整一点的山路马车一路小跑,我坐在马车上看着四周的山峦和一片一片钳在半山腰的村庄,还有收山货正往回赶的农户,心想如果生活在这里那一辈子也到清闲悠哉。
路上我跟赶车大哥聊了两句,开始这位大哥觉得我是外地人不想与我说太多话,最后还是香烟卷和来时带的副食小吃,尤其是我自己都不舍的吃的巧克力饼干终于让他打开了那道隔阂在我们中间的屏障。
这位老哥说白狐镇确实有很多户人家养过狐狸,而且都是白狐狸。不过那也是在他小的时候见过的,凡是养这种狐狸的人也不知为何都讨不上老婆,奇怪的是他们还都是富裕家庭,绝对出得起任何彩礼的。可就是邪性的很,连媒人都不会去那些人家说亲。
另外老哥还告诉我以前听老一辈人说的,白狐镇以前有好几百户人家,慢慢的由于娶不上老婆家里断了下一代烟火,以至于现在就仅仅剩下零零散散的三十多户。
现在别说养狐狸了,谁要是在镇里提到狐狸两个字就会被人打断腿的,镇里就剩下几十个青年壮汉,一个姑娘都没有,最重要的是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到这镇里来。
听完老哥的话我深表感谢,下车后我又给他递了一根香烟,赶车老哥临走时嘱咐我俩千万不要跟那里的人提媳妇,老婆,女人这类的字眼,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前两个月就有一个外地人在这里说了句,这里的女人怎么都死绝了吗?净剩下些光棍大汉了。就这一句话,导致被分尸的残局啊。
送走老哥之后我还真有点发懵,怎么这里的人都会是这个样呢?
如果路上没有碰见这位老哥,说不定一进镇子我说出第一句话就会导致我变成残疾人的。
站在白狐镇外边的小路上看着镇子后边的驼峰山,心里感觉压抑的透不过气来。两座山峰把整个镇子能够吸收阳光的那一面给遮挡的严严实实,一天二十四小时估计只有早晨从东边斜射过来的阳光能够照射一个小时,其余的二十三个小时整个白狐镇都是在阴影中度过的。
别说特么的养狐狸了,就凭一整天见不着太阳这一条就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姑娘往这里送。这特么哪是出嫁啊,分明就是出殡才对!
我和瞎子往前迈了一步就感觉阴风嗖嗖,好像走鬼门关似的。总有一种错觉在我的脑子里缠绕,总感觉在镇子里边有几十个青年壮汉正在拿着木棒等着我俩过去。
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从一下车我就没看见有什么派出所。万一要是说走了嘴这帮单性牲口会不会真的要了我们的命啊,我在心里是打着问号的!
我再三嘱咐瞎子可千万别说狐狸两个字,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千万千万要记住了!
走进镇子之后我才发现街道里空无一人,没人怎么打听那位寻尸的高人呢?不过没有看见想象中拿着木棒的人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算是放下去了。在穿过两条街后的一个十字路口总算是见到人了。
我和瞎子走过去跟他打招呼,那人年龄也就三十多岁,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能够说出一嘴流利的普通话。而且从说话也能听的出来,这个人也挺好接触的。并不像那位赶车大哥口中所描述的牲口一样,不过我还是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别说狐狸这两个字。
经过简短的了解得知这位叫做孔玉龙,而且还是这里的镇长。但是这位镇长无论如何都不让我叫他镇长,说称呼他孔老弟就行。
我跟他说自己是从首都北京来的,并且进行了自我介绍,镇长听完之后赶紧跟我握手,并且把我和瞎子带到家中,等坐下之后这位孔镇长的第一句话就把我给弄懵了。
“关大哥这次到我们这儿来是不是说亲的,是北京的姑娘吗?”
这句驴嘴不对马唇的话着实把我给问趴下了,我心说好歹你也是一镇之长,说话怎么这么没有水平呢?想媳妇想疯了吧!
我苦苦笑了一声,咳嗽了一下。
镇长好像觉出来自己说的话有点不妥,赶紧起身给我和瞎子倒了杯茶。不一会从里屋走出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面带微笑急匆匆的向门外走了出去。
不一会外边就走进十几个三四十多岁的汉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叨叨着大姑娘在那儿,哪有新媳妇之类的话。
这下可是走进光棍窝了,照这帮人现在的心理想法和举动,我和瞎子就是在这里住上一年都别想打听到那位寻尸高人的下落。
他们这些人脑子里都是女人,根本容不得你说别的没用的话。照这么下去的话,我估计这方圆一百里应该是没有女人的,不然还不被这帮馋嘴的大牲口给活活的生吃了啊!
如果一直任凭这群牲口这样吵吵下去,我和瞎子这趟算是白来了。
于是我赶紧跟镇长说:“孔老弟啊,你能不能先让这些人都出去,我这次来其实就是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的,如果他们一直吵吵个不停,我们接下来的谈话怎么进行啊”
镇长听到这里眼睛立马泛出希望的金色光芒。于是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大家都别吵吵,坐下来听我大哥说话,这次他就是来给我们解决关于娶媳妇的事的。”
孔镇长不说还好,一说出这句话在坐的这帮光棍汉子又是一通欢呼,房梁都快被震折了,接下来就是挨着个的跟我握手。
完事之后大家都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我发言,顿时屋子里鸦雀无声,我感觉我这会是彻底进了阎罗殿了,整不来大姑娘小媳妇这十几个壮汉是很有可能把我和瞎子撕吧撕吧喂猪吃的!
瞎子斜着身子把脸凑到我旁边小声对我说到:“二爷,你喝醉了吧,这下我俩看来得躺着出去了,你说你没事干嘛自寻死路啊?”
我脑筋蹦出老高,如果不马上想出个对策来肯定是别想走出这间屋子的。
我本来想说自己是风水先生,看出贵宝地风水不佳,所以才导致现在结婚难的问题。后来仔细一想万万是不能这么说的!说出来就等于是找死。
想想他们这里只要年龄超过二十七八岁的肯定都是寻尸行家,即便不是行家也绝对懂得寻尸的门道,毕竟白狐镇是狐派寻尸人近千百年来的发源地之一。
凡是懂得寻尸的人大多都会看风水,算时运,寻尸并不是说带上装备就可以随时出发的,途中休息时还要靠寻尸人看风水的本领找一处能够停放尸体的落脚之地。
而且出发时也要根据死者的生辰八字算时运,哪天哪时哪分才能让六爪野猫或者短尾白狐开始牵魂。
这当中最重要的还属风水,尸体要停靠在什么地方,躺着,还是立着,若是躺着双脚该朝哪个方向摆放。如果是站立着,死者的面部应该冲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或者八方中的哪个角。
放尸体的地方,哪儿才是聚拢阳气最重的地方,哪里聚青,哪里聚血光等等。
寻尸人都是在夜间搬运尸体,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时辰中,何时顺着走,何时倒着走都是有讲究的。
想到这里我后背开始冒汗,怎么对付这帮单性牲口才能摆脱险境,在他们跟前班门弄斧大谈风水时运是万万行不通的毕竟我对风水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的。
看来只能想到哪儿就说哪儿了,只能胡编乱造,是祸是福就看这一遭了。
我端起镇长为我到的茶水喝了一口,再看看面前的这帮人,随着我喝下的这一口水大家都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那种饥渴难耐的等待都快把他们逼疯了,现在我就犹如给行走在沙漠中两天两夜没喝水的人送来一桶冰镇饮料一般受人爱戴!
我掏出一根香烟点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这个,我们的新中国已经解放了,啊!国家形式一片大好啊,在这里我代表咱们中央的领导向大家问好了!”
说完这句话瞎子在我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钻心的疼痛让我感到自己说的话简直太不着边际了,看着大伙期待的眼神我赶紧转过话锋。
“这个,现在啊,国家正在搞这个有关偏远山区农村大龄青年的婚姻问题啊,据统计现在在北方有很多人已经都娶上媳妇了,现在呢是专门派我俩作为代表来查看咱们西南地区的这个成年人的婚姻问题的。啊!”
说到这里,镇长赶紧又给我加了一杯茶水,并且伸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瞎子看了我一眼,冲我偷偷伸了个大拇指,也示意我继续编下去。
“现在呢我们俩的重要任务就是统计出来咱们镇里的这个未婚青年到底有多少,等回去之后上报国家,咱们中央呢也会把咱们的镇作为重点问题看待的。现在呢,我和我的同事还要走出屋子进行挨家挨户的实地考察啊。等做完统计之后我们还要及时赶回中央汇报工作,所以呢现在我们两个要在镇里走走,大家是不是,是不是该各自散去,继续该忙什么忙什么啊!”
说完之后镇长突然站起身来对我说到:“啊!弄了半天你们这次没有带着媳妇来啊?”
看着他脑门上蹦起那么高的青筋,我差点把香烟咽到肚子里。
同时,屋里的十几个壮汉一起站起身来把我和瞎子围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
妈的!你们娶不上媳妇管我屁事,我特么还单着呢,我上哪儿给你们找媳妇呢?顿时感觉这帮人太特么恶心了!妈的既然走不出这个门,老子就豁出去了,好好玩玩你们这帮光棍兔崽子!
“大家不要乱,不要乱,刚才我只是给你们说说现在的形式,大家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镇长一听我还有话没说完,就马上又变回了刚才的和颜悦色,并且招呼大家又坐了回去。
我看了看瞎子,他的腿正在微微的发抖。现在据我分析这帮牲口脑子里除了娶媳妇没有别的事了,智商基本上处于负数,所以我就找准这个弱点打算试试看是否能够逃离这个狼洞虎穴。
“这个,大家听我说啊,超过二十五岁的举手……,超过三十岁的举手……超过四十岁但不超过五十岁的举手……”
做完这套动作之后我发现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人居多,而且这个年龄段的男人正是体力健壮的时候,看来真的要拿自己的小命赌上一回了。
我接着说到:“这个,这个大家也许不太了解国家的形式啊,那么现在我就告诉大家关于婚姻的问题,现在只要年龄超过三十岁以上,国家是会给发一个媳妇的啊,这个,这个……”
说完之后我看了瞎子一样,发现他用仇恨的眼光看着我,而且不但双腿发抖,连嘴唇都开始打颤了。
屋子里欢呼雀跃,大家一起上前把我和瞎子紧紧抱住,又是拍肩膀又是握手的。我心想这下我特么可闯下大祸了,发媳妇,我拿什么发给他们啊!
“大家不要乱,不要乱,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大家都坐回去,坐回去。啊,这个虽说媳妇国家给发,但是不是免费的啊,毕竟人家媳妇也是爹妈用钱养大的,是不是,所以啊,大家不要高兴的太早啊,还得,还得交钱的啊!”
我说完镇长就站起来紧紧握着我的手,激动了半天对我说到:“领导同志,你是不知道啊,我们镇里如果再娶不上媳妇,五十年后就就全部死完了,没有后代啊!”
说完,镇长忍不住痛哭了起来,这时我也感到无名的心酸,不过心里清楚,不编这么一个瞎话我和瞎子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的。
于是只能把心一横继续说到:“大家先安静下来,现在我来宣布啊,一个新媳妇五千块钱,有钱就有媳妇,没钱可不能怨我,不能怨国家没给机会啊!别的山区还有很多没有媳妇的人家都出一万块钱,所以大家要做好这个思想准备啊,今天晚上就开始发媳妇,大家回去拿钱吧!”
说完之后,镇长起身走到里屋,不到一分钟就拿着四万块钱摔到我面前。
“我们镇里就是不缺钱,谁家也能掏出个三万五万的。领导,你把钱收好,这是我跟我兄弟的,一共四万,两万一个,拿五千块钱我都觉得对不起国家。我说,你们别愣着啦,快去拿钱去吧。”
镇长说完不到十秒钟屋里的人一哄而散,就剩下我和瞎子还有镇长他们哥俩。
我拿起面前的四万块钱递给瞎子:“蒋秘书,把钱收好,回去之后要上交国家的,可千万不敢丢了啊”。
看着瞎子贱笑的老脸,我心说老东西别高兴的太早,那帮回去拿钱的牲口们,顶多再过十分钟就会再次全部回来的,甚至很有可能会有传话的,导致全镇的壮汉都聚集到镇长家来,到那个时候你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镇长和他的兄弟两人的胳膊比我的大腿还要粗壮,要是现在我和瞎子硬闯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必须想办法把他们两个都支开,只有这样我俩才能逃脱。
我看了看外边的天,已经黄昏了。如果能在十分钟之内跑到驼峰山的密林当中也许会将他们摆脱,正好天也马上就要黑了,钻进树林之后是很难再被发现的。
事不宜迟我马上开口对镇长说到:“孔老弟啊,你看要不这样,让你的兄弟去挨家挨户通知一下,别让不知道的同志们错过了这个好机会啊,你说是不是。”
镇长听完之后一拍大腿,说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呢,还是领导想的周全啊。
之后他的兄弟很自然的就被镇长给支出去了,现在就剩下镇长了,我再一次的看了看他那健硕有力的两条大粗胳膊,依然放弃了与瞎子一起将他打倒在地的想法,看来还得靠脑子想办法了。
“孔老弟啊,你看你是不是给我们两个从中央来的领导接接风啊,你看咱们今天晚上是不是得喝点酒啊,你这样目无领导是不是有点不称职啊,啊!怎么,怎么非得让我这个当领导的亲口告诉你啊,啊!你这思想觉悟是不是太低了,啊!”
我说完之后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孔玉龙大惊失色,连忙道歉,说自己太过疏忽,忘了领导风尘仆仆的为他们解决难题了。于是赶紧招呼我和瞎子坐下,他这就去厨房准备下酒菜去!
我一看时机成熟,马上拉上瞎子就往门外走,还好那些其他的牲口还没有回来。我赶紧招呼瞎子快跑,两个人顺着街道拐进一个小土路直奔眼前的驼峰山密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