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也抓住了烟筒,我让他看了看烟筒里边,心里骂道:这他娘的是从哪儿找了个破烟筒啊,从外边看烟筒的直径有大概二十五公分,可是往里边一看,内直径只有十多公分,这烟筒的铁皮再厚也不该有十几公分的,这是多久没有掏过了,妈的估计有不下几十年了吧!
我冲瞎子招招手示意他往旁边躲闪,然后就把铁锹伸了进去一阵乱捅。
飞溅出来的火星随着凌冽的寒风消失在茫茫飘飞的雪花之中。一个小小的烟筒我俩竟然轮流着掏了二十多分钟,一切都整理妥当之后两人又开始艰难的往回怕,这回是顺风,相比来时要容易的多,稍微用用力就能往前滑十几公分。
越来越接近车厢末端的小铁梯子,瞎子在前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爬行速度,转眼便与我拉开了距离。我心说你这老小子慌什么慌,这不马上要下去了吗!
瞎子到达小铁梯子时我还有一米的距离,我向瞎子招手让他慢点,瞎子冲我打了个手势笑嘻嘻的开始往下走,就在这时瞎子可能是麻痹大意没有抓紧梯子滑落了下去,还没等我再次眨眼的功夫他就飘了上来,妈的!瞎子被放了风筝!
我赶紧往前爬,到达小铁梯子转身就下去两节横梯,抓住瞎子身上牵扯的铁链往回拽。瞎子一会飘起来,一会又跌落在另一节车厢的车顶上,这下可大不妙啊!要是瞎子低于列车的高度就会失去大风的牵扯,从而掉下去被托在铁轨边上,那样的话就是十死无生了。
瞎子奋力往回收拉铁链,我这边也往回拉扯。由于我跟瞎子说话是顺风,所以他能听见我的喊话。
于是我大喊:“瞎子,快使劲往回拉铁链,如果要是落到车顶上就趴在上边别动让我往回拽你!”
瞎子也许听到了我的喊话,只是由于他是逆风,不能抬头朝我这边看。在大风中他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一会飘起来,一会掉在车顶上,掉到车顶上就开始往两边滑,滑半截就又飘起一米来高,再掉下去往另一边滑。
一会是脚着地,一会是头碰在车顶上,一会又是躺着掉在车顶上。这下着实把瞎子折腾的不轻啊!
而我手中的铁链就犹如万吨的钢铁一样,任凭我怎么用力都不能将瞎子拉回来。如果再拖延半个小时,瞎子就是冻不死也会被风给吹死的。
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松开手沿着两节车厢中间的悬挂锁走到另一节车厢上,顺着小铁梯子爬上车顶。我在瞎子身下这节车厢的车顶上慢慢的向前爬,希望他掉下来的时候能够抓住他。
往前爬了两米多的时候我的身子往一边滑了一下,浑身肌肉紧绷脑筋都蹦起来老高。
调整好身体的方向后继续往前爬,瞎子碰!碰!的一会掉下来一会又飘上去。
我由于太过着急不小心又滑了一下,不过这次我却不能纠正自己的身体了,我在慢慢的不受身体控制的情况下开始往另一边滑下去,心里明白自己这时根本控制不了下滑的身体。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接近边缘了,像我这样的方式如果真要滑下去的话,是不可能被风吹起来的,只能被搅进巨大的铁轮下边。
那种死法实在是太恐怖了,连一个全尸都留不下,还不如瞎子那样被冻成冰棍呢!
实在无能为力,我就豁出去了一般快速变换姿势蹲在车顶上转过身用力跳了起来。瞬间就飘了起来,瞎子看见我也被甩了起来,只是恐惧使他仍然面无人色。
为了避免跟瞎子一样不受控制的一次又一次的碰在车顶上,我扛着寒风把大棉衣的扣子解开,用两只手把大衣撑开,真正的当了风筝稳稳的飘在半空。
此时我顾不上瞎子了,心里琢磨着怎样摆放大衣才能利用大风使自己慢慢的降落在车顶上。瞎子仍然像个皮球一样弹跳着出现在我的余光里,我不停的慢慢更换两条胳膊的姿势,控制着飘在风中的身体慢慢找技巧。
大风让我一度想要收回撑开的大衣,我心里明白一旦那样做就会落得瞎子现在的下场。慢慢的我好像已经能够控制自己往下下降了,其实这和放风筝是一个道理,只不过风筝和人换了个位置而已。
短短十分钟的样子我便成功着陆,把大棉衣重新系上扣子趴在车顶上开始迎着寒风往回爬。
我再一次爬到车厢末端,仍然是下去两节横梯,对着瞎子大喊让他把大衣的扣子解开用胳膊撑住。
瞎子还好没有被碰的昏过去,按照我刚才的样子他也稳定在了半空中,然后我一遍一遍回想自己刚才的动作,在高亮的呼喊声中传递给瞎子。
瞎子如我所料也慢慢的落了下去,趴在车顶上他休息了几分钟才开始往回爬,直到我抓住他的胳膊时他才缓过劲儿来。
再次回到车厢里边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彻底底的落了下去,老丢依然在熟睡中。我俩刚刚坐到地板上,狱警又跟我们说,列车上一共有三个烟筒,明天还是你们俩个把另外的两个烟筒也掏掏!
听了这话,我和瞎子差点气晕了过去,妈的老丢体格比我们两个都小,为什么就不让他去呢?可是在这里又怎么可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呢!
再次回到牢房,我和瞎子由于经过车顶上的意外,不由得便莫名其妙的与刚刚认识的老丢疏远了距离。
在我们眼里他就是个没有骨头的人,我们是新来的,按说三个人就应该站到一起去对抗同屋里的那几个败类。可是老丢除了睡觉之外其他的也不与我和瞎子多说话,我最恨的就是这种既没有注意也不靠拢任何一边队伍的人,好像他还真把这儿给当成国家分配的工作岗位了。
现在的他完全就是感觉我俩代替了他之前被人欺负的位置,觉得这很正常。不需要同情我们两个,这也是发生在我们进来的第二天。在牢房里他完全就是一个独立派,我们受欺负时他也不觉得害怕,也不会用同情的目光看我们,而是一声不吭的或躺着或站着。
到火车上的时候他也不与我们多说任何一句话,有时候我们跟他说话他也爱答不理。这可把我惹恼了,我决定要亲自好好收拾收拾他。
我和瞎子坐在地上仍然像是等待什么命令一样等着号头(牢房里的老大)布置任务,或将他们的臭鞋顶在头上一个小时,或打扫粪便坑。
他们当然是有烟抽的,至于从哪儿弄来的我还是第一天听老丢说的。
他说在那头做苦力时给他们送饭的那个狱警不小心摔断了腿,是我们号头给他接上去的,就这么简单的接了一下骨头,从此那个狱警便觉得欠了他一样,以后送饭时偶尔还会给他整点肉菜,还有白酒香烟。当然这种情况很少见,一连整整一年。
到后来慢慢的那个狱警也就不怎么照顾他了,也许是觉得还了他的人情了吧!
再之后号头要是馋嘴了就一个劲的说好话,狱警这才再次偶尔给他改善伙食,只是次数比以前更少了。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号头才开始每天都整理整理牢房里的人,估计是没地方撒气了吧!
不过今天号头好像挺开心的,嬉皮笑脸的走到我和瞎子跟前蹲下身来说到
“哎呀,这两天二位受苦了呀!不过今天我不会为难你们的,而且还有喜事要告诉二位,来来来,来过来咱们喝两杯!”
我和瞎子被他拉到床铺上,中间位置摆着两盘菜和一只半块的烧鸡,还有两瓶白酒。
看见这东西我和瞎子就一直往肚子里咽口水,号头给我递过一支香烟并且给我点上,不过他倒是没有给瞎子香烟,我觉得可能是没有在意吧。
瞎子可能是看我拿着烟卷跟号头聊的挺来,加上觉得我是他的保护伞便大胆的伸手去拿号头眼前的香烟。没想到被号头给拒绝了,不过也没生气。但是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说:“唉,你怎么能抽烟呢?把身体抽坏了我怎么跟你的这个这个一刀好朋友交代,另外你也别打算喝我的酒,今天只许我和一刀我们俩喝酒抽烟。”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至于什么鸿门宴我根本就不会去理睬的,每天都被他收拾,我都快习惯了。
我说到:“不知大哥有什么事要跟小弟说呀,还如此盛宴款待,小弟我不胜感激!”
号头让我先别说话,先吃菜喝酒,待会我们再说也不迟。
我心想你特么爱咋滴就咋滴!我今天大难不死就必有后福,先吃饱喝足再说!
号头把两瓶白酒同时打开,让瞎子也做到跟前,并且说让他敞开了吃,不够他再想办法整些。
两个小碗被倒满后号头端起一碗,另外让我也端起另一碗,他说都是他这个当大哥的不好,让我俩受委屈现在这第一碗表示歉意,说完就咕咚咕咚仰脖喝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碗让我和他一起干了,说是以后就是自己人了。然后又喝了个干干净净,我也端起碗把酒喝了个干净,接着号头又给我满上。这次他让我和瞎子拿起筷子吃菜吃肉,他也一起吃了起来。
期间他和我跟瞎子说了一些基本上没什么用的话,大多都是在那头干活的事。包括以前怎么整治他现在这些狐朋狗友,另外他说有个喜事要告诉我。
我喝下第三杯之后他对我说到:“那个什么,我听你的朋友一直叫你二爷,这是怎么回事?你比他辈分大吗?你们是一家的?”
我此时稍微有点上头,就信口胡诌说瞎子是我的大侄子,瞎子在一旁笑了笑并没有吱声,只剩下顾着埋头啃烧鸡了。
号头又接着说到:“那要是这样的话,我也随他叫你二爷,另外有个事给你商量。”
我说大哥你可别这么客气,我哪儿敢让你喊我二爷呢?号头又给我点了一支香烟然后对我说:“二爷,今天我就实话实说了啊,我呀今天要把您的大侄子娶走了,以后在这他就是我“老婆”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俩也算是亲家了,你说是不是,哈哈……”
我听了一头雾水,这特么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后来一想在监狱里可不是就这样吗!
瞎子还低着头在那儿啃烧鸡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瞎子,恭喜啊!你要变成“新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