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英听了他的话,微微垂下眼帘,眼中有波光流动:“族长的母亲,自然是上一任的神女。”
“神女?那我的父亲呢?”
“族长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心英抬起眼帘看着他。
秋踏雪摇摇头:“除了这双眼睛,其他的我都忘了。”
心英微叹:“族里的事,我也是听庄主和前辈们说的……传说,我们圣银族是与天地同时诞生的神族。盘古开天辟地时,神斧上的一块银屑砸落在大地之上,被女娲娘娘捡起捏成一男一女,这就是圣银族的先祖。起先,圣银族的族人,人人都继承了神斧的神力,生下来就有一双银瞳,银瞳之力可以开高山,辟长河,杀猛兽,平霍乱,女娲娘娘起先看着圣银族为普通人类开山劈水,帮助他们定居繁衍,是很满意的,于是就放心的阖眼小息了一会儿。天上一息间,地上已千年。等到女娲娘娘再睁开眼睛时,却看到人间仿若陷入炼狱。原来是圣银族人在安定天地之后,凭着自己的天赋神力,肆意的奴役和残杀普通人类,还为了族内争斗随意的更改河道,移动高山,造成地上水祸横行,人间民不聊生。
女娲娘娘盛怒之下,一指抹在大地之上,将圣银族的圣地圣银山夷为平地,从此以后,圣银族人便只能散居各地。女娲娘娘又让圣银族的男女与普通人类通婚,他们生下的孩子接受了凡人泥身的血统,神力自然就被削弱了一半,这些孩子长大之后,又与普通人类成婚,神力就这样越来越弱。经过几百几千年的繁衍,原来拥有强大力量的圣银族,也就泯于众人间了。
只是,盘古开天辟地,混沌升降,既有了光,自然也就有了暗。天地分离之后,鬼魅魍魉丛生,这些鬼魅魍魉是从创世之初,光与暗被迫分离的刹那诞生出来的魔物,尽管大部分魔物的力量都十分弱小,但也有些魔物力量十分强大。这些魔物对女娲娘娘刚刚建造的人类世界是极大的威胁。而神州之内,能够与他们相抗衡的,就只有拥有神力的圣银族。
因此,女娲娘娘虽然惩罚了圣银族,但也为圣银族留下了一位神女,这位神女即使与凡人结合,所生下的子女也都将拥有远高于凡人的力量,这些孩子中将有一名男孩,拥有天赋的‘银瞳’,这个人的使命,就是带领圣银族人对抗魔族,守护女娲娘娘的子民;这些孩子中亦有一名女孩,将继承‘神女’的能力,这个女人一生下来,就被藏匿在族内的密地里,不食人间烟火的长大,初潮之后,便与族人选定的数名男子交合,直至生出下一代的族长和神女……”
秋踏雪听到后来愣了愣:“所以,你才说我的母亲自然是神女,而我的父亲,难以确定?”
心英有些艰难的点点头:“即便是神女自己,可能都不能确知族长的父亲是谁……”
秋踏雪看着心英:“你……”他目不转晴的看着心英:“你是……我的……”他心中所想的是,既然神女生下的孩子都具有超越凡人的力量,那么能以异能疗伤的心英,难道是自己的兄弟不成?!
心英道:“是,也不是。族长一职责任重大,百年神魔大战一到,神女生下的孩子们身具凡人不具备的力量,必定首当其冲征战沙场,如果族长顾念兄弟之情,很有可能会做出对族人不利的决定。所以,每一任的族长都会被带离族人,独自长大。每一任的族长,都无父无母,没有亲人。因为他们的亲人,只能是所有族人……”
心英这一番话,等于承认了他与秋踏雪之间的血缘关系。
秋踏雪从小就被自己的异能和身世所困,听了心英的话,他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加疑惑:如果自己不是被秋家收养,如果不是认识了夏寻梅,如果他不跟夏寻梅离开秋家,如果夏寻梅不被周沛云带到这个银翎山庄……那么究竟要到何时他才会知道这一切并置身其中?或者是,永远都不知道?如果所谓的族长一出生就被带离族人,那么带走自己的人是谁?他在哪里?为什么他没有被当成“族长”养大,反而失去记忆并彻底脱离了圣银族?而自己的师傅弑天,究竟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以及心英提到的“神魔大战”,那又是什么东西?这些新冒出来的问题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刚刚说,神女生下的女孩里有一个会成为下一任的神女……那我们的妹妹……妹妹们?她们在哪里,你可知道?”他刚刚得知心英是自己的兄弟,虽然一时难以接受,但与心英对话时,已不自觉放入感情,更何况,此时谈起的,还是他们的亲人。
然而心英却只是恭敬答道:“心英不知……”他顿了顿,又道:“事实上,十几年前,族里曾经出了一件大事,导致神力原本就越来越弱的圣银族,再次遭到重创。整个圣银族也彻底分崩离析……我们这一支因为数百年来一直在外护教,消息并不那么灵通,是以直到那件事发生好几年后,庄主才得到消息……从此以后他就镇日里长吁短叹,忧心忡忡……”
秋踏雪道:“十几年前发生的事,你知道多少?”
心英摇摇头:“属下不敢胡乱揣测,这件事唯有庄主知道详情……”
秋踏雪心中激荡不已。十几年前,正是自己失去记忆,被弑天收养的时候。他很想马上把周靖中摇醒问个清楚,但心里也清楚周靖中受的伤,不精养个十天半个月是无法醒来的。无奈之下,他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向心英吩咐道:“照顾好你们庄主,他醒来之后,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他。”
心英应了一声,正想起身,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主事!主事不在?!喂,心英主事在哪里?”
“唔……刚……刚才还在……”是被毒蜂咬到,又被周沛云坐了一屁股,最后被点了睡穴的倒霉店小二,听声音是被人解了穴道刚刚醒来。
“快,快去找!要出人命了!”
心英喝道:“什么事?!”无奈他刚受了伤,内息不稳,楼下的人声又十分吵杂,他这句话竟然没有传到楼下,楼下的骚动越来越甚,那些人似乎就要夺门而去。心英一急,站起身向楼下而去,又因为过于着急绊了脚,险些跌倒,秋踏雪离他最近,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他一把:“小心……”
来到楼下,吵闹的众人看到心英突然出现,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主事,快去救救正霖吧,她就快被她爹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