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道长一招“送鬼入地”将海妖魔幻的阴风隔离阻挡在河谷口下。他有些忙乱,额角间、鼻梁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也顾不得抹一把,急急忙忙的,也不书写黄符,直接踏出七星罡步,口念咒语,布下一个隔阻阵势。用七星罡步,主要是沟通天地灵气,使符咒威猛提升,以达到增强防备阴气犯阵的目的。
那赶鬼之物罗马短剑又是何物?它又是怎样令海妖惊惧害怕的?
长话短说,前面已经给大家说过,孤独道长出家前是甘肃的一介商人。
而他的祖上曾经是大汉西域都护骑兵马队的一名专事为将军饲养军马的官佐。
当年,罗马帝国出任叙利亚总督的克拉苏意图向东部发动战争,以期达到扩展自己在罗马帝国的实力地位的目的,亲率7个军团四万多人急不可耐地发动了对帕提亚的战争,却在卡莱战役中遭到埋伏,罗马军队两万人丧身,一万人被俘,有近四分之一的士兵逃回叙利亚。而另一支数千人的部队,在乱军中被打散,则跟随克拉苏的儿子,一路向东落荒逃入匈奴人的领地,被匈奴人收编雇佣,后来在一场汉军打击匈奴人的战役中,被汉元帝任命为西域都护骑都尉的甘延寿、西域副校尉陈汤二人指挥的骑兵部队击溃俘虏,押回河西走廊充当军马场放牧军马的官奴。
孤独道长的祖上就是在该次作战中缴获了克拉苏儿子的短剑,代代相传一直到孤独道长的手上。
因为这把短剑原来在克拉苏手中时,跟随克拉苏的“精彩表现”,是在罗马政权危难之际,领军镇压斯巴达克斯奴隶大起义,击败并杀死了一万多名起义者。多少奴隶成为剑下冤魂,怨魂厉鬼怨气至深可想而知。
凡是杀生太多的刀剑,因为沾有太多的血腥之气,存鬼纳怨,聚怨成“煞”,自然而然的形成一股萧瑟凌厉橫荡在刀锋刃口的气场。
如若是碰上雷雨阴天,孤独道长的罗马短剑在鞘中常常铿锵发力,霍霍有声。
没想到这把曾经用来作战杀人的罗马短剑,从意大利到希腊,从叙利亚到伊朗,从中亚到中国,从孤独道长的祖上传到孤独道长手上竟然成了驱邪避鬼的法器,也算是天存之物必有一用也。
罗马短剑聚怨成“煞”,剑刃锋芒灵气无物可挡,千年海妖也只能退避三舍。
孤独道长做完法事,气沉丹田,发力跨步疾疾直上半山腰的雪恨祠。
看来,自己是一定要亲自去一趟终南山了。在终南山拜师三载,师恩如山无以回报。自打离开恩师后,孤独道长因为忙于修筑雪恨祠,后来又忙着在断崖下打凿石雕像,已经是数年没有回访师门。此番前去,一来拜访恩师,二来恳请恩师到十万大山施法,不降海妖,已建石雕工程何以完成,何以面对卫国牺牲的十一个孩子们!
不知不觉,孤独道长就走到了雪恨祠,刚刚行到门口,就听到门里传来一阵子“嗷嗷”的獒犬吠声。。。“咦,是谁到了我雪恨祠?还是一位与犬类同行之人。”孤独道长一脸狐疑。
“哈哈,门外可是雪恨祠住持孤独道长?我已经恭候您大驾归来!”随着一声浑厚沉稳中气十足的男中音,一名童颜鹤发的老道大步迈出祠门。
孤独道长急忙与来客老道互相行礼,并且不急不慢的说道:“贫道乃是雪恨祠住持孤独道士。敢问贵客是何方老修行?”
“见过孤独道长,贫道乃是云游道友,四海为家。”老道自谦说道。
孤独道长再度施礼,“敢问道长法号?”
“云游四海,四海求道,道长不妨叫贫道云游道士吧。”老道再度谦虚说道。
此时,自称云游道士的老道身后窜出一条浑身上下布满斑斓虎纹的獒犬,大约在临近一百斤的样子,摇头晃脑的就上来亲舔老道的手,“费牞,埋汰,一边玩儿去。”老道挥挥手把它赶到一边去;然后,老道很深刻的上上下下把孤独道长梭了一遍。
老道凝眉看了看孤独道长,“适才布下‘送鬼入地’阵局,‘凡法者以至阳治至阴,皆有入地之力,大阴盛者,阳即衰灭,然大阳盛者,则置斯于地府,不得超生哉’。既然敢在此时用这招,也就是说有把握不会被压制,人阵合一耗了你不少真气”。
孤独道长心头一惊,不经意的回了老道一眼,心里一阵高兴:今天算是遇见同道中真人了,我适才布过“送鬼入地”阵局,动过“真气”他都能够参破,真神人也。他镇静地摆摆手:“小事,我没事。”
老道继续说道:“今年是十万大山堵海降妖五百年一遇的关口,海妖又要兴风作浪啦!”
孤独道长闻言又是一惊,急切问道:“真人,在何处听说此事?”
“吾夜观天象,南海星疏云暗,西北角有流星闪烁迷离。掐指细算恰是五百年一遇的关口,南海西北角又应在十万大山身上,定有孽障趁虚而入,扰乱纲常。”
果然是同道中真人,道教传承到现如今,通天文地理的道士固然有不少,但是能够参透天象的应该已经为数不多了。
“真人,道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老道轻轻的挥挥手:“不妨直说!”
孤独道长看着老道言道:“五百年一遇的关口已经应验在今日,无奈道士法力疏浅,只能将海妖阻隔在其上行水道下方,不能将其驱回南海。”孤独道长接着把刚才在深涧之中众匠人师傅如何被阴风袭击,自己如何开天眼布局欲降服海妖的经过对老道说了一遍,老道认认真真的听着孤独道长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本来,道士打算是将海妖阻隔在水道下方后,欲亲身北往终南山拜请恩师前来助道士降妖。”顿了一下,继续道:“今日有幸得遇真人,还恳请真人助道士一臂之力,降服海妖,将其驱回南海,不得再犯俺神山福地。”
老道听孤独道长说完后,一字一顿的说:“此事宜早不宜迟,如若海妖冲阵破煞,七七四十九天,十万大山将会有生灵涂炭,”边说边回到祠中收拾起法器,“我们俩快抄家伙,一块到你布阵的档口去,一定要在太阳落坡之前降服海妖。否则,天黑后,阳气下落,阴气上聚,海妖乃阴物,定会趁机兴风作浪。”
老道着孤独道长在前面引道带路,自己则紧随在其身后,临走之际,老道还特意回头唤上费牞獒犬一路同行:“狗是天生的阴阳眼,带上它做个伴,要命的时候还能当个帮手使唤”
孤独道长引着老道一步紧一步的走向深涧,时间紧,赶得急,他们火烧火燎赶了一阵子的路程就到达了水边。
老道两步并做一步俯身端详孤独道长精心布下的阵局。一条香灰,一圈铜钱:“香灰分割阴阳两界,铜钱摆的阵是‘金刚墙’,子时以后地阴上行,阴阳相冲则会形成‘黼气’,而‘金刚墙’的作用就是避免四周的地阴因‘黼气’而骤聚于中。阵局没错啊,怎会难敌海妖呢?难道此番来犯的海妖已历千年成精?”
老道再俯身凝目端详“送鬼入地”布局,心读咒语令天眼顿开,瞬时,罗马短剑一股萧瑟凌厉的气场橫荡在剑锋刃口,怨魂凌厉的哀号像静夜里迸发的狼嚎,似利刃突然刺入人的肉体,绝望的哀号令人心尖都在颤抖。
老道肃然起敬,快速心读“送鬼入地”术语:“如果以极大的阳气与极大的阴气对抗,都有把对方彻底制服的威力,如果阳气不敌阴,则施法者会死亡,而如若阴不敌阳的话,冤孽即被打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老道此时此刻已经断然决定,放弃原来本打算趁太阳尚未下山之前,阳气和聚之时降服海妖的办法。更替使用引蛇出洞招数,在天色昏暗之时,将海妖引入孤独道长布下的“送鬼入地”阵中,降服千年海妖。还十万大山一片净土,还十万大山一片宁静。
老道遂对孤独道长说道:“阵法布局恰如其分,我们就等太阳落坡之际,天色浑浊地表昏暗、阳气降阴气升的时辰,把那修炼成精的千年海妖给降了。”
随后,老道还把费牞獒犬唤到孤独道长布局前趴下。对孤独道长说:“天黑以后,海妖定会走河谷水道上山,费牞獒犬的阴阳眼可以以逸待劳守候海妖到来。”
“那为什么要它趴在布局跟前?”孤独道长不解的疑问。
“海妖此番上山是为了暴虐生灵打打牙祭,狼青浑身上下净是好肉,在局前守候可防着被海妖吞噬,趴地直接接地下阴气,可观阴霾中躲闪之物。”老道不急不慢娓娓道来。
看看天色渐渐变暗,老道示意孤独道长将罗马短剑从阵中拔出:“此妖既然成精,绝对不是寻常招数可以对付的。今天,不妨放它入阵,再在阵中降服它。”老道附在孤独道长耳边小声说道。
老道右手牵着孤独道长的左手并肩席地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挥动佛尘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符文。俄顷,孤独道长感觉到左手掌心一麻,一股热流直冲丹田,身体周边有强大的气场环绕,顿觉耳目一新,有盈盈一水间跃跃欲试,身体腾飞于云雾之上的畅快。。。
“嗷,嗷。。。”一声凄厉的狼嚎从费牞獒犬的喉头里迸发冲出。孤独道长仿佛从天上回落人间,条件反射的从地上腾起,直接踏七星罡步,口念咒语,沟通天地灵气。
海妖在河谷口外发出“唧鸥唧鸥”的嘶鸣声,一声高吼一声低叫。。。震得深涧河谷两岸的碎石、泥土、树叶“唰唰”的直往水中跌落,激起一阵阵哗啦啦的轰鸣声。
老道依然盘腿坐在原处,只是佛尘搭在了左腿儿,双手捧着个水烟筒呼噜噜的吸得欢畅无比,浓郁的烟草味伴着袅袅青烟徘徊起舞。
老道他“呵呵”的笑着,眉飞色舞,把水烟筒双手捧着怕飞走了似的。还不忘嘱咐孤独道长把他行囊中的大秦铜钱掏出来,把他年轻时打木器用过的墨斗取出来,盯着孤独道长把大秦铜钱牢牢的绑在墨斗线上。。。
深涧河谷中开始飞沙走石,老道依旧口含青烟,如醉如痴,仿佛人在三界外一样。孤独道长默读咒语打开天眼,河谷口外群魔乱舞,一群虾兵蟹将簇拥着一端坐在海石花座上的妖冶女子踏着浪花款款而来。
平生第一次看见妖魔鬼怪,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婀娜多姿貌若春花,孤独道长呆若木鸡。
老道向空中喷出最后一口浓浓的青烟,出手如闪电般快捷,只见他抢过孤独道长手中绑着大秦铜钱的墨斗线,手里捏着那枚铜钱,唰唰的在半空绕出七个圈圈,向空中袅袅飘荡的青烟甩去,而后那铜钱死死粘住了青烟,箭一样飞向座中的女子,并且在嘴里吼道:“美人鱼,哪里逃?”簇拥一团的海妖小鬼霎时躲闪开去。
一圈一圈又一圈,因为生烟烟雾缭绕障目,海妖心慌意乱身形乱舞,企图躲过劫难,老道就像牧马人甩套马杆一样将她细长的脖子牢牢套了个正着。海妖不甘束手就擒,一声娇叱手似利爪一把把老道牵线的手抓个正着,张开利齿就要下口撕咬。
老道强忍伤手的剧痛,另一只手把三清铃摇的震山价响,所谓手把帝钟,掷火万里,流铃八冲是也。趁着海妖受惊一愣怔的当口,老道急切大声喊道:“快,‘送鬼入地’!快布阵。。。痛死老夫也。。。”孤独道长如梦初醒,颤抖的双手牢牢的握紧剑柄,用尽平生吃奶的力气整个人一跃而起,双手将罗马短剑刺向地面,“逆吾者死,敢有冲当!刀插地府,由我真阳,急急如律令!”孤独道长一声断喝,将罗马短剑深深地插进了河谷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