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降临,落日悄悄地把天际染红,留下漫天绯红的火烧云,映照着天边的海水也是一片绯红,妹加娃弟王妃站在高高翘起的船头上,眺望着水天一色的远方,海风轻抚她的娇躯,薄薄的衣裳贴在她的身上,裙摆在风中飘飘的飞扬,身型毕现的她,令倚靠在船帮的甘湘子再一次失神。
绯红的落日衬托着妹加娃弟王妃,她就像在篝火群中起舞的凤凰,一任肆无忌惮的海风在身体上恣意碰撞,无拘无束的敞开心扉,和海风一道享受夜幕降临前的美好时光,妹加娃弟王妃醉了,她醉在漫天红霞里;甘湘子也醉了,他为漫天红霞里的妹加娃弟王妃而醉;他们一起醉在大自然鬼斧神工之手打造的美景之中。
突然,妹加娃弟王妃手指着远方,急促大声的说道:“船,前方有船过来了!”
甘湘子几大步迅速跃到妹加娃弟王妃身边,定睛一看,果然在水天一色的远方,在浪涛起起伏伏的水面上有一个黑点在慢慢移动,紧接着又有两个黑点出现。
妹加娃弟王妃立即向三娘道姑发出了敌情警报,泊在海沟里的三桅帆船第一个冲了出去,其他几艘单桅帆船紧随其后,成扇形围了上去。
相向对立行驶的双方越来越近了,已经可以清晰的分辩出对方是三艘单桅帆船,甘湘子疑惑不解,向在身边指挥的卫金岭报告:“只有三艘单桅帆船,三桅大船没有出现。”
“是啊。”旁边的宁归舟心里不踏实,忍不住的担心道:“诡计多端的海盗,会不会用小船引诱我们离开世外岛,再以大船上的主力力量攻击抢劫岛上的粮食?”
妹加娃弟王妃大大咧咧的说道:“借给海盗几颗胆子他也不敢,他们如果攻击世外岛,我们杀一个回马枪,将他们的主力大船堵死在海沟里面,关门打死狗,海盗岂不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哈哈!”
妹加娃弟王妃的笑声感染了一船的人马,大家伙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王妃。。。您好。。。!”对面的船上,远远的就有人打招呼向妹加娃弟王妃问好。
“咦,会是谁呢?”妹加娃弟王妃自言自语的说,船上的人们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妹加娃弟王妃身边的一个水手兴奋地对大家伙说道:“是自己人,是我们老板派去爪哇岛接粮食的船,”。
水手指着那三艘单桅帆船继续说道:“不过,老板派出去的是一艘船,怎么回程变成了三艘船呢?”
闵三炮大失所望,“自己人?海盗呢?他妈的海盗潜水啦?”
妹加娃弟王妃一脸的喜悦之色,“打仗又不是什么好事,不打仗更好,海盗没来是世外岛老老少少的福分。”
说着说着,两边的帆船慢慢地就靠拢了。
甘湘子马上指挥人放下吊篮,将小船上的头目吊上大船。
小船上的头目上来了,就给妹加娃弟王妃行了大礼,毕恭毕敬地向王妃报告,说道:“我奉命带领弟兄们乘一条单桅帆船回爪哇岛运粮食,由于路遇台风偏离了航线,所以比原计划返程晚了三天,我们到达爪哇岛后,才知道东王和王妃已经撤离王宫;就潜伏在海上,一直等到天黑,设法上岛搞到一船粮食,并且把帮助我们收集粮食的三船百姓一同带往世外岛;没想到,却在路上遇到四艘海盗船,在搏斗混战时,我们为了保护百姓,粮食被海盗抢走。”
卫金岭立即和宁归舟、甘湘子交换了意见,决定由三娘道姑负责把其他船舶和人带回世外岛,而三桅帆船则去追赶被海盗抢去的粮食,妹加娃弟王妃对新的决定无异议,并且坚决要求她带领的人不下船,配合兄弟伙一起去夺回粮食。
于是,他们把刚刚吊上来的小船头目放了下去,由他去向三娘道姑说明一切。
三桅帆船满帆扎向茫茫大海,把转舵返航的三娘道姑船队甩的远远的。
卫金岭和宁归舟、甘湘子与妹加娃弟王妃进行了紧急磋商,并且就敌众我寡的形势进行了分析。海盗突然放弃攻击世外岛抢粮食的计划,肯定是有了难言之隐,这个问题以后再去查证落实;海盗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而此次仅仅是抢劫装载粮食的货船,而放过逃难的三船百姓,这又是一个反常的举动;海盗接二连三的反常举动,说明海盗可能是遭遇了什么大的变故。我们不妨利用海盗的一连串的反常,乘虚而为,打他个冷不防,不要恋战,夺回粮食就返航。
刚刚开完会议的妹加娃弟王妃,本想在甲板上来一通黄河大战拳,一来复习复习功课,二来活动活动身子骨,三来可以解一解在船上的“闷得慌”;一会儿,冷风夹着阴雨劈头盖脑的就下来了,妹加娃弟王妃一溜烟的奔回船舱。
夜色紧跟着冷风阴雨也降临了,海面一片漆黑,所有人马都避进船舱,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休息,积蓄力量等待追上海盗船时的那场恶战的到来。甘湘子因为轮值,没有休息,他把人分别安排在船头和船尾的舱中值班,自己则守卫在驾驶船台上,又是一夜无眠。妹加娃弟王妃支走了驾船的舵手,自己亲自坐镇驾驶船台,掌管舵舱,这是一条陌生人不敢轻易染指的航线,因为途中有好几处若隐若现的礁盘。
“湘子哥,海上起风下雨了,气温下降很快,披上我的斗篷吧。”妹加娃弟王妃把带着自己体温的斗篷递给了甘湘子。
“我不冷,谢谢。”甘湘子委婉地谢绝道。
“夜风阴雨交加,那有不冷的,哥,别冷了妹妹的心。”妹加娃弟王妃不容拒绝的把斗篷塞给甘湘子。
“那这样,给了我,你不冷吗?”甘湘子颇有些过意不去。
“我特意多加了衣裳,我暖和着呐。”妹加娃弟王妃暖暖的说。
海风越来越大了,船颠簸的厉害,妹加娃弟王妃死死地盯住海面,两手牢牢的抓稳舵把,叉开的双腿紧紧地沾在甲板上。甘湘子就在心里细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真看不出来,妹加娃弟一介女子,爪哇岛的一个王妃,竟然还是一位颇为值得称道的船老大啊!”
看着甘湘子眼里流露出些许笑意,妹加娃弟王妃就恶心他:“你想媳妇了?”
“没有啊。”
“没有?那你偷偷的笑什么呀?”
“我没笑,那还怎么偷偷的呢?”
“甘湘子,我的哥,你几时娶的媳妇?”
“我真没有,骗人的是小狗。”
“好了,好啦,逗你玩嘛,穷认真。”
妹加娃弟王妃接着问甘湘子,“大明皇朝的百姓成亲热闹吗?”
“热闹,新郎骑高头大马戴大红花,备着彩礼去女方家接新娘,新娘则盖着红头巾坐轿子,到男方家拜堂成亲喝喜酒,三天呀,可热闹啦。”
妹加娃弟王妃笑眯眯的说道:“我们爪哇岛的婚礼在女方家举行,七天,新郎去女方家时,要挑选几位身强力壮,“宾恰克”拳术高明的小伙子,带着一只公鸡,作为新郎的象征;女方家也要挑选几位手脚灵活的小伙子出来相互对峙,一边对练舞蹈“宾恰克”拳术、一边将大米和玉米粒撤在地上,以显示新娘家的富有,在男方的人疏忽大意时,小伙子会冲上前去摸公鸡的头,意味着抚摸了新郎的头。这时,双方结束对峙,握手言欢,开怀畅饮。”
“哈哈,看来各地的婚庆习俗虽然各有千秋,大体还是一致的。”
“不对,不对呀,你们是骑马去,我们是抱公鸡去,这个不一样;还有,你们是新郎家喝酒三天,我们是新娘家饮酒七天,这个也不一样。”
看着妹加娃弟王妃一脸的真诚与认真,甘湘子忍不住又是一阵爽朗的开怀大笑。
三桅帆船一直追到天亮,也没有发现抢劫粮食船的海盗,不过种种迹象表明,海盗是往爪哇岛方向去了。
甘湘子一夜无眠,值班下岗后,回到舱中倒头就睡。一直到了中午时分,当他从睡梦中惊醒时,已经被人五花大绑押上甲板。
“把他吊到桅杆上去!”
“把他丢到海里去!”
“把他交给东王宰了!”
“他不是我们的朋友,他是我们的仇人!”
前甲板上聚拢了爪哇人,聚拢了东王的子民,聚拢了马哈茂德粮铺里的雇工,他们已经被愤怒熊熊燃烧。
卫金岭闻讯和兄弟伙迅速奔上了前甲板,他拦住欲冲上前去抢人的兄弟伙,急切地问人群中一位年纪大一点的老哥:“大哥,出了什么事,是红是白得让我们知道是为了什么?”
“厨子,你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中午用膳,我挨个的到船舱喊人,走到后舱就看到王妃的斗篷盖在这人的身上;而昨天晚上,舵工上我那儿宵夜时,对我说是王妃亲自把舵,换他休息,舵房里就还有王妃和这个人,当时我就觉得吗,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是好事;现在,捉了奸人,就是要处死他,要不,东王也不会放过他!”厨子吐沫横飞的大声嚷嚷着,唯恐无人在身后支撑他。
姜迪之见状,轻蔑地笑笑,说道:“王妃的斗篷盖在这人的身上,他就是**荡人;王妃的格利斯短剑插在他的腰带上,难道他就是昨天抢粮食的海盗?”
众人闻言,急忙把甘湘子瞧了,掀起他身上的斗篷,果然在腰间别着一把格利斯短剑,人群中有在马哈茂德粮铺里打工多年的,瞧了瞧都说是王妃贴身之物。大家面面相觑,莫衷一是,一片哗然:有的说王妃冰清玉洁,不是那好人;有的说捉贼捉赃,捉奸要捉双;有的说格利斯短剑是信物,难保没有儿女私情。就在这时,妹加娃弟王妃一脸的端庄大气走了过来,她不怒不笑,瞪圆了双眼把甲板上的众人来来回回梭了一遍,人群中静的出奇,只有海风伴着海浪的声音在甲板上空回荡,船帆被海风涨的鼓鼓的“啪啪”作响。
马哈茂德粮铺里的一个旧人,妹加娃弟王妃班卡苏拉自卫术的教官,他神情肃穆语调沉重的对大家伙说道:“昨天晚上我在王妃身边负责侍卫,寸步不离左右。”说完,鹰鹫般的眼中寒光直接射在厨子的脸上,厨子惊恐万状,乞求的眼神不停地望着众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吱一声。因为,他凌辱了德高望重的妹加娃弟王妃,他是个自轻自贱的无耻小人;众人眼里的愤怒令厨子胆战心惊,他绝望了,他跌跌撞撞挤出人群,他一头坠下大海。
“呸,别弄脏了大海!”
妹加娃弟王妃神情淡定,字正腔圆宏亮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大明皇朝郑和船队的兄弟们,是来和我们共享太平的,我们将永远互惠互利,互通有无,永远是一家人,是亲兄弟,他们救了东王,他们救了我一家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的亲人,永远心连着心;今天,他们帮助东王,帮助我们,帮助世外岛的父老乡亲打海盗,夺粮食,我们一定要精诚团结,同心同德,世代不忘他们比海还深的恩情。”
妹加娃弟王妃手执格利斯短剑,庄重的宣布:“甘湘子不但是教我大明功夫的师傅,还是我的大明兄长,我代表爪哇人,我代表我的父亲,将格利斯短剑传给甘湘子大哥,从今往后见剑如见我,谁胆敢冒犯甘湘子大哥就是冒犯我,他就是爪哇人的敌人!”
三桅帆船继续在海浪中昂首前进,妹加娃弟王妃激动地望着前方的茫茫大海,爪哇岛越来越近了,亡国之耻痛彻肺腑,一股故国亲情油然而生,妹加娃弟王妃流下两行楚楚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