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这三个人都没睡好!李娜第一次没有在网上找秀雅说话,也没打电话来。看来她是受伤不轻!
陈玉龙也几乎一夜未眠,李娜哭泣的脸一直在他眼前晃动。他也心疼,可是他不能退缩,更不能给她无谓的希望!他懂!在可能伤害秀雅的情况发生之前就必须遏制,绝不能让秀雅难过!当终于李娜赌气先下线了,在什么也问不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秀雅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他明白秀雅也受伤了。在最初发现自己的爱上了秀雅就担心会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是他必须面对的!他也必定要处理好,否则会伤了秀雅的心。
老校长要退休了,陈副校长反常的整日乐颠颠的,令人不免猜疑是否会是他要升职了?各个小道消息以各种版本出现在校园的各个角落,甚至连校内食堂里都有人议论纷纷。各样的脸孔以各样的表情出现在他面前,有同级的嫉妒,也有下级的阿谀奉承,他看见了,心知肚明,却没心思理会。依旧我行我素,不为所动。
老校长是他岳父的同学,所以他才得以顺利的调入弹马小学任教。也因为努力工作,他除了工作没事做,在前年被提拔为副校长。这些对于他都没有什么改变,依旧还是那个样子,一丝不苟的工作和教书。
然而,接下里的这一周,似乎是约定好的,他们三人没有再在网上见面,包括现实里的李娜和于秀雅。而陈副校长的脸也阴沉了一周了!每个人都有冬天凝固在了校长的脸上了的感觉。大家都屏住呼吸,小心做事,就连最调皮的杨文彦远远见到他,就躲开了,生怕会被他逮住,那就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都说网络是虚拟的世界,可是人的感情如果是真的,就不存在虚拟的说法了。这三个人的网络感情纠葛,不正在影响他们现实世界里的生活吗?
周五的下午,校长找人给他传话,叫去他的办公室一趟。他有些惊讶,同时也清醒了些,暂时抛开几次和秀雅说话她都没回复的郁闷,整理了心情,来到校长室。
您找我?他问。
是啊!你来了,坐下来说。他们在校长室的木质沙发上坐下来。
是这样的,我年底就退休了。学校也快放假了,我呢,是打算放假前就办理交接手续的。上面的文件已经下来了,由你来接替我,你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你不要说话,我相信你能够胜任,也希望你能让我们学校的局面越来越好!毕竟也该让你们年轻人来发挥一下你们的特长了!
听了这翻话,他一点儿不意外,岳父几个月前就和他通过气,上面的意思也不过是等待老校长退休而已。
原本该礼貌的说几句不能胜任啊之类的话的,可是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还是算了吧,努力了一下子,他就还是保持了沉默。
很快他升职的消息就在学校里传开了。几个相投的同事叫他请客,他答应了。或许也该醉一下,心里难过的无处可逃!
他想。当晚,就在镇上的小酒馆里,他请了几个同事喝酒,同事们都是为了给他升职恭喜他而来的。老校长没有来,理由是让年轻人们自由些,他在难免会拘束。说的也是!五个人很快喝干了一瓶白酒,都是似醉非醉的状态。有人提议猜拳行令继续喝,他没有反对,能来的都是暗地里支持他的人,由他们去吧!
他并不参与其中,只默默地打开另一瓶酒,慢慢地喝起来。他不吸烟,偶尔烦闷的时候会小酌一杯。今天格外的烦闷,没有升职该有的喜悦,仿佛升职的是别人。他的心里还是牵挂着远方的她,一直没有消息的她究竟怎么样?是不是生他的气了?李娜是否已经放下这份感情或许不该让她走近自己的。这几天也一直没有回复她的消息。也是无奈,不能回复啊!长痛不如短痛!但愿她能够明白他的苦心。
连续的失眠,李娜好容易在周末可以睡个懒觉,其实更多的是不想醒。隔壁住的小青年折腾了一夜,她睁眼几乎到天亮!一直挥之不去的是他的眼睛里的绝情和痛苦。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不对,哪里不好,为什么他可以那么耐心地陪她说话安慰烦恼的她,就是不愿意接受她的爱!如果可以,她愿意放弃一切南下去陪伴他,一直到老。他是那么帅,大眼睛,浓密乌黑的头发,健康结实的身材,总有些羞涩的表情,干净的眼神,和那些整日在网上混水摸鱼的人完全不同。他才不会说暧昧的话,他一直就是那么清澈透明!如同潭水!和家里那个他比,他太优秀!无论如何,这个春节回去要和他离婚,孩子他不要就自己带!再也不想将就下去了!
胡思乱想了许久,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又梦到喝酒后的老公追着她满村跑,而她似乎看见了他,急忙求他带走他,可是他似乎没有看见她……一着急,李娜醒了。摸索出手机一看。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最近烦,好久没有去看秀雅了,不想被她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今天不如去看看她吧!
进了小区,熟门熟路李娜到了秀雅家的楼下,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秀雅的婆婆,一个固执的老太太。看见是她,放她进来,也不多说什么,径自走开了。上二楼,她敲秀雅的门,半天,才听见有穿拖鞋的声音传来。看来秀雅还没起来,真是破天荒啊!什么时候秀雅也会睡懒觉!难怪她婆婆是那张脸呢!
看到李娜来了,秀雅有些吃惊和慌乱。教她脱了外套,帮她挂好。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吃饭没?她们同时开口问对方,不觉又好笑!说一样的话!
赶紧洗洗,一起出去吃吧?
好,你等等我。要不要你先玩会儿电脑?
不要了!李娜躲避什么似的回答。
秀雅不敢多问,起身下楼去洗漱去了。
环顾这个房间,宽大的双人床,配着一色的衣柜,都是白色的,秀雅喜欢白色,这个房间如同雪一样干净洁白。李娜的眼里有的是羡慕,如果她也有这么一个温暖的小窝,她该是多幸福啊!就是不理解她老公究竟是为什么还老是出差?舍得吗?又不缺钱,干嘛那么努力?
女人在一起,如果各怀心事,就会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放纵!虽然出门的时候她们并没有合谋什么。
她们一起出了门,在附近路边上的惠民早餐吃了点东西。不知道是有意或者无意,李娜居然提议去酒吧!大白天的去酒吧,或许是只有她们才能想的出来了!打车,很快到了一个小酒吧的门口,都还没泡过吧的,都有那么一点小兴奋。
酒吧里灯光昏暗,零落的几乎没有什么人,气氛诡异。看什么都如云里雾里不清楚。
侍者端来她们点的鸡尾酒,狐疑地
看着她们,这两个女人,真是奇怪的很。大白天喝酒!
慢慢地喝着酒,少见的,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吧台传来的音乐抒情缓慢,催人入眠。
李娜想起来什么样子的问秀雅:
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晚?真少见。
哦,昨晚没睡好!
想什么呢?他又出差了,真那么忙吗?
不知道。你呢?睡得好吗?
我?
然后李娜忍不住开始诉说一周前和陈玉龙聊天的情形,想不通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接受自己的感情。都说虚拟世界的感情也是虚拟的,可是我是认真的难道他看不出来吗?他说他心有所属,我不信,他一直是一个人,我知道,他自己住,自己煮饭吃,干什么都是一个人,你知道我多想去陪伴他哪怕只是看着他,为他洗衣做饭,照顾他!李娜最后说着。哀怨不已。
秀雅不说话,心里说我何尝不是一样的想法啊!你还可以说出来,可是我又能和谁说呢?一个星期了,没有回复他的消息,他会怎么想,会很难过吧?
秀雅看着窗外,天气很冷很阴沉,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西安的冬天就是这样,连续不断的阴沉,沉到人的心里去了……
你在听吗?想什么呢?李娜看着秀雅,她的眼睛穿透过什么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们继续喝吧!秀雅说。
听着音乐,吹着暖气,她们悠悠地喝着酒,偶尔会说一两句话,渐渐地,酒精在她们体内开始起作用了,红晕已经布满了秀雅的脸庞。她几乎没有喝过含酒精的东西,鸡尾酒似乎也没那么辣,还挺好喝,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默不作声地喝。李娜常独自喝酒解忧,稍有酒量,都说心闷的人不能喝酒,她很快也进入似醉非醉的状态,脸色发白。原本白皙的面庞更加毫无血色,一双丹凤眼眼神迷离。她看着秀雅的脸,不由得想起一句话来:酒不醉人人自醉!秀雅喝过酒看起来更迷人了,娇小的嘴唇微嘟着,很可爱,她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面呢!真令人嫉妒啊!她都忘记秀雅的生日那天秀雅也喝了酒,或许那天喝的少吧!
秀雅,你爱你老公吗?她问她,没话找话说。
嗯?你说什么?秀雅歪着脑袋,满眼疑惑,似乎是才睡醒的表情!
我没说什么。李娜懒得继续问。她知道,秀雅的老公很爱秀雅,至少看起来是。秀雅不太说他们的事情,避开不谈的时候的多些。他们之间有问题,她猜测。秀雅不说而已。毕竟秀雅的老公比她大8岁呢!当初秀雅是怎么才会嫁给他的呢?一定是他穷追不舍才达到目的的吧?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反倒是不再想起玉龙了!李娜不禁有些悲伤,他肯定是不喜欢我这样的女人,所以才拒绝我。怔怔地望着秀雅的脸,她想着,不禁把这句话脱口而出了。
啊?你说什么?秀雅听到了她说话。秀雅还没醉,她脸红心跳,有些莫名的兴奋!压抑在心头的烦恼不见了,对于他的爱也更强烈了。
你知道吗?我爱上了一个人!秀雅说,兴奋地望着李娜。
李娜吓了一跳!她还没见过她这样兴奋,平日里沉寂漠然的秀雅今天格外美丽!
是吗?是谁啊?李娜问。有种奇怪的不祥的感觉。
不告诉你,哈哈!
这么保密啊?
当然了,我要把他藏着,谁也不能抢走他了,对不对?
对!对!对!真的不说?
不能说啊!
切,连我都不说!李娜装出生气的样子!转身朝着窗外,故意不看秀雅。
不能说,真的不能说,谁都不告诉!我要好好的保护我们的爱!他是我的梦中情人!你不知道吧?我好多次梦见他,梦见我们在一起,他对我真的很好!他的眼睛大大的,浓密的睫毛,忧郁的眼神,好帅哦!秀雅说着,幸福在她的脸上开着花儿一般。
李娜糊涂了,秀雅不是醉了吧?梦中情人?可是她说的那么清晰可见,又好像没那么简单。
你的梦中情人?开什么玩笑啊!李娜说。
秀雅看着她,努力着,想解释清楚,却忽然意识到什么,便不再开口。
哎,怎么了?不说了?李娜追问。
秀雅不再说话,也不喝酒了,陷入一种沉思状态。
李娜拿出手机来,想给陈玉龙打个电话。一周了,前所未有的他不再回复她的消息,仿佛失踪了一般,她又急又气又担心!哪怕是什么都不说,只要他接了电话,证明他还好好的就好!可是,他会接她的电话吗?不如叫秀雅和他说吧!只要不是自己的声音,他总不至于立刻挂断电话的。
李娜按完了号码,拨出去,把手机递给秀雅。秀雅疑惑不解。
打给他的,你帮我问问他还好吗?
谁呀?秀雅接过手机。
看着她拨出去的号码,秀雅的酒猛然醒了一半。这个号码熟记于心,她干嘛叫自己和他说话呢?刚才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努力想着,却又恍惚不清!
陈玉龙看着手机上的的来电显示号码,犹豫不决,接还是不接呢?
喂,他说。
喂!秀雅保持镇定,已经完全清醒!
听到他的声音很僵硬,她理解为什么。而陈玉龙几乎是马上明白说话的人是谁了,秀雅标准的普通话他很熟悉。看来她们俩在一起,一定的!
对不起,我是她朋友。她想问你……
秀雅,我知道是你!你们在一起吧?告诉她我很好!不必再打电话给我!我想你,秀雅,别逃避!今晚我等着你!他加快语速急切的说。
哦,知道了。我会和她说的。
陈玉龙挂掉电话,心里还是紧张起来。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好像没睡醒一样,她们在干嘛?
把电话还给李娜,秀雅不知道如何说,她会伤心的!
他说什么?快说啊!
他说他很好,你不必担心他。他还说……
还说什么啊!你说啊!急死我了!
他说叫你不要再打电话给他了!秀雅艰难地说出来,如释重负。
李娜没再说话,喝干了面前的酒,示意服务生再来一杯。
别喝了,我们该回去了。秀雅一面劝阻服务生拿酒过来,一面对李娜说。
让我喝吧!求你了!
可是……
你也陪我喝,好吗?你总不会也不要我了吧?
李娜,别喝了,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回哪里?我有家吗?你生日我可是陪你到底的!那天我们特别开心不是吗?
秀雅不语。叫来服务生,买单。扶起李娜离开酒吧,几个早来的泡吧客人侧目看着她们歪歪斜斜地步子,摇头。李娜嘴里还是嘟囔着不要离开,秀雅费了好大的劲,几经周折她们才终于出了酒吧。
天已近傍晚,冬天天黑的很早。也不过四点多,似乎就要黑了!路上行人都脚步匆匆,没人注意她们。
雪花,大片的雪花,从阴沉凝重的天空中飘扬落下。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