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苏岩喝着喝着,又想到李墨梅离去时的漠然,心里不由得被一股气堵住了般,不自觉间酒也跟着往下灌。几个美女往前凑,反而让他心生烦意,没好气的对着摆手,“走走走,没看爷烦着呢!”
几个相熟的朋友看到了,均是相视而笑,里面有自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苏岩的性子他们自是知道的,戏笑着,“哟,哥们儿,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妞敢给咱苏公子气受,说来听听,让哥几个也乐呵乐呵。”
苏岩已经有点晕晕呼呼了,明知道这几人没安什么好心,却还是大舌头吐苦水,“一乡下来的土妞儿,我好心等她下班,约她吃饭。嘿,真还给她脸了,竟说没空。”
“哦,原来我们战无不胜的苏公子竟败在了一个乡下妞手里。说吧,叫什么,住哪里,哥几个帮你教训教训她。”苏岩从小锦衣玉食的在父母家人的呵护中长大,父亲是中央机关人员,母亲接替了外公的公司,身边的人都对他迎奉着,自小也养成了霸王的性格,除了父亲,母亲,还没看过其他人的脸色。而他的这群朋友,和他的家境差不多,家里不缺钱,但是自小爸妈就忙于事业,疏于管教,他们什么事都敢干。
苏岩此刻还有两分清醒,摇摇头,“不行,徐叔可是再三叮嘱,不可以期负她,还有,陌生男人离她三尺之外。”说完这话,终于败给了最后一口酒,趴倒在桌上。
同来的朋友对这种习惯早已见怪不怪,帮忙打了电话叫了代驾,又随着动感的音乐扭腰摆臂,继续喝酒,调戏身边不同特色的美女。和陌生人也能愉快的拥抱、接吻,就是这样的纸醉金迷,就是这样的放荡不羁。
墨梅回到住处是十点了。昨晚休息不好,早上又出了那样的事,一天下来,整个人都感到很疲累。冲完澡,有着今日事今日毕良好生活习惯的她都想着明天一起洗衣服。好困,躺在床上时,还是习惯性的看了一下手机时间,看到了一条短信,来自李墨砚,短信内容:想你,晚安,好梦。后面是一个笑脸。
直到手机屏幕转黑,墨梅已是睡意全无。不是已经说好了不再联系了吗?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又要耦断丝连,再有牵扯吗?虽然一直有着私心,可经过昨晚的事,她需要面对更残酷的现实。还是离开吧,不见吧,这样就不会萌生更多的奢念。痛苦,一个人就足够了,不必牵扯进更多的人。
临睡前,阿兰打来了电话,显然有几分醉意,说话都有几分吐词不清了。“对不起啊,亲爱的,放你鸽子真不是故意的,明天,一定陪罪。”
“胡说什么呢,今天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要说,也是我请客感谢你才是。”
阿兰豪气万丈,“跟我还这么客气,真是见外,没劲,明天再联系。”不等墨梅回答阿兰已经收了线。墨梅笑着摇头,她是真的真的太羡慕阿兰的洒脱了,利弊可以分得很清,感情也可以看得很淡。刘任春,阿兰不是不爱他,而且还爱得很深,但阿兰能清楚的知道,她和身体不健康的刘任春没有幸福,更不会有未来。理智的分手,然后潇洒的转身。早早开始另一段感情,其实也是一种智慧。
第二天,墨梅照常去上班,已经到了有孙老师,苏岩也在,墨梅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以示打招呼,然后直接进了画室。她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却不是一个爱记仇的人,昨天苏岩的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墨梅越是显得漫不经心,苏岩心里就越不舒服。他今日早早的到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听听墨梅的道歉,低柔温婉或者无理撒娇的说“对不起,昨天是因为约了朋友,今天我有空。”然而,明显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根本没有把这放在心上。拿教具,看教案,摆桌椅,忙得不亦乐呼。
墨梅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在他认识的人里面应该是最为平凡的一个,脸蛋不够漂亮,胸部也不大,牙齿都没有经过漂洗,身材一般。处事不够圆滑,说话声音也不好听,一个小代课老师而已。
苏岩越是用这些墨梅的缺点来说服自己,眼睛越不由自主的跟着打量一翻。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总想看看她,默默的观察。不会像一般小姑娘没事就大呼小叫,也不像工作经验丰富的女人懂得处理关系。处事不慌,从不大笑,面部表情平静近乎漠然居多,欢快居少。喜欢皱眉,喜欢独处,除了学生,同事相处也只是淡淡的。对他,没有别人的奉迎恭维,没有多余的热情,工作兢兢业业,不多事,不说长论短,不八卦,就是这样一个近乎无趣的人,苏岩昨天晚上梦到了她。
她是徐叔介绍来的,来前徐叔特别叮嘱过他,不可以欺负她,不可对她动手动脚,不可以当一般女孩子随便勾肩搭背,轻佻戏弄,既便是玩笑,也要把握好尺度。这让他很惊奇,这么在乎,这么在意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可徐叔的回答只是说病人。这又让他更为好奇了,到底她经历了什么,成为了徐哥的病人,她的过去,谜一样的过去。她的现在和过去有着怎样的关系?他对这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嗯,哼。”苏岩不自然的咳了一声,以示提醒正在看教案的墨梅。墨梅被惊到肩膀一颤,一脸迷茫的看向苏岩的方向。为了表示尊重,她站了起来,“有事?”连老板这样的称呼都省了。
苏岩被墨梅的规矩给弄得不好意思,双手插在口袋,眼睛看向别处,极不自然的从左边大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票,“周日晚上八点工人体育馆,陈奕迅的演唱会,可以带朋友一起去。”没有特别的惊喜,却也没有拒绝,仍是淡淡的,“好,谢谢老板。”
苏岩被墨梅左一声老板,右一声老板的叫得心情烦躁,又变得恶声恶气,“别弄丢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叮嘱,“到时候打我电话,我去接你。”墨梅还没来得及说不用,人已经出了门。墨梅也没多想的把票收起来,她的理解是不打电话就不用接了。
出了门的苏岩心情还是不错的,至少,墨梅没有拒绝。想着周日他一定帅帅的打扮,开辆拉风的跑车,让墨梅那个土包子好好长长见识,什么是有钱人的世界,他就不相信了,有人会不把他这么优质的男人放在眼里。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把他放在眼里。苏岩在内心意淫着
几天后残酷的事实证明,苏岩又一次想多了。墨梅早在拿到票的第二天,就把票给了虫子和古叶,为此还蹭了一顿饭。在演唱会现场,苏岩也不可能找得到墨梅了。而她拉着还在和老公冷战,心情不佳的阿兰去听相声了。选票的时候是想去看话剧《暗恋桃花源》的,考虑到那是一个悲剧的结局,阿兰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改换了相声,那是逗人笑的,让人开心的,应该不会错。进了会场两人都关了手机,自然接不到苏岩在现场气急败坏质问的电话了。
自从重新遇到李墨砚后,墨梅就心情无法平静了,当然,她的心情一直以来也没有平静过。自那天登堂入室后,每天都会接到传给她的简讯。都是些日常小事,如吐槽中午的快餐小菜炒黄了,没有味道,随后加一句:想念你做的水煮白菜;吃到了一个好吃的饼干,味道很香,回去给你带;吊威亚的时候师傅勒太紧了,现在腰上还有一大块青的…,还有每天不变的那句:想你,晚安,好梦。
墨梅一次也没有回复,却还是每天都不间断的收到来自他的消息。李墨砚也只是传简讯,并没有打过电话,也许是害怕了彼此长时间的沉默而尴尬。每一条,墨梅都会反复看上好多遍,每一条都刻在脑海,一点不夸张就能做到倒背如流。她的生命中对和他的交集又延长了一些,以后,关于她和他的回忆又多了一些。她欣喜,亦沉重。
“我知道不远处有一个吃烤鱼的,味道不错,而且便宜,我们去。”考虑到刚散场,来来往往的人会很多,墨梅提议去附近觅食。
阿兰欣然同意。这个地方墨梅以前常来,这里烤鱼的味道既使是离开也会时常想起。特别是冬天的时候,每个星期不吃上一回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好在不贵,他们这帮穷学生还算负担得起。墨砚有时候和同学朋友出来吃也会叫上她一起,她当然乐得和他的朋友们混个脸熟,加上嘴巴甜,人又活泼,大家也很喜欢她。
阿兰是驾车出行,所以很快就到。虽然天气寒冷,也有十点多了,前来吃的人还是蛮多的,店面经过重新装修,面积比原来扩大了一倍,服务人员也增加了,但老板没变,老板娘还是声音尖细的和来来往往的年轻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