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晔听了余惜研的话默不作声。
余广朝生怕两个人还为成婚就有的龃龉,就打岔道:“这次是三皇子立了功了,收缴了不少违禁品,皇上也是言词有嘉。只是有一点不明白••••••••”
韩晔道:“什么事?”
“这么多的店铺,竟然没什么银两?按照账面上来看,应该还有大量的现银的,可事实上才几万两。这银子到哪去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韩晔也不明白:“会不会被老四放到哪个仓库里去了?”
“都审问过了,言及各个店铺的银两,都是放在在各个店铺的银库里,四皇子来盘账的时候才带走。照理讲,四皇子的库银也该有存银的,皇上派人去看的时候,发现没多少。”
韩晔沉吟着:“会不会都用到谋逆的上了。”
“在那上面花钱是肯定的,问题是各个店铺的掌柜的都说,四皇子还没去盘账,银子就没了。是空账。”
两个人在百思不得其解。
余惜研听了一耳朵,揉揉鼻子不吭声。属下能干,点个赞。
韩晔是再余府吃过中饭后才离去的。
余惜研送走韩晔后,带着聘礼转身回到后院。随风交给她一张信笺,道:“安王爷着人送给余三公子的。”
余惜研一边看信,一边进屋:“这安王爷也是个急性子,昨天才办的事,今天就急巴巴的要来讨赏了。”
信上先是说,这两天忙着审讯的事,没时间碰面,况且韩韬还未抓到。他抄了韩韬的家后,将店铺的房契全都留下给她,以后他会多加照拂,希望今后还能继续合作云云。
余惜研看完信后,就顺手烧了。
唤了随风进来,将看完的账本交给他,道:“把这些账本都换到各个店铺去,并通知各个店铺的掌柜的,以后每个月的账本交到莫城总店去。另外,各个店铺的现银不得超过两万两。”
随风一颔首,转身下去传令。
妙兰和云雀笑嘻嘻的走进来。云雀将手里的荷包摊开来:“小姐来评评看,这两个荷包一个绣的是鸳鸯戏水,一个绣的是双鱼戏珠,哪一个好看?”
余惜研张目看去,两个荷包绣的都是栩栩如生的,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迟疑着把手升到那个鸳鸯戏水的荷包上空,斜眼见云雀面色有点紧张,二妙兰的面上显露出欢喜,便了然了。
两个荷包一起拿在手上道:“这两个我都喜欢,一天一个我换着带。”便叫雀翎打赏了两个人一人一根银钗子。
|云雀的女红在白云居那一期的学员里是佼佼者,手工自然不错。妙兰是经常做的熟手,也差不到哪里去。原是两个人想比赛,看看谁会得到小姐的好评。结果都得了奖,两个人喜笑颜开的拿着赏赐回去继续了。
第二天一早,余惜研用过早膳,带着两个侍卫和云雀妙兰,正要去看望孙英姿,才出了院门,就见小进飞快的跑了进来,见到余惜研躬身行礼,喘着气道:“三小姐,快去前厅,宫里来了旨意,要你去接旨。”
余惜研很诧异:“可说过什么事没有?父亲在吗?”
“老爷还没下朝呢。传旨的太监什么都没说。现在是大夫人在接待公公。”
余惜研抬脚就往前走,妙玉在后面追上来,道:“小姐,你不换件衣服再去吗?”
余惜研奇怪了:“我身上的衣服接不得旨吗?可是有什么忌讳?”
妙玉忙道:“忌讳倒是没有,就是太素了点。”
谁家闺阁姑娘不是在家搽脂抹粉,钗环叮当的。她家小姐倒好素面朝天,天天头上就一根玉簪子,穿着淡雅。虽说是已经定亲的人,可是也该稍微拾掇拾掇吧,免得有人误会,以为是买不起进而瞧不起翻白眼的。
余惜研无所谓甩甩衣袖:“既然没有规定要穿红着绿的,那这样就可以了。走吧,别让公公等急了。”
不急不慌的走了,丫鬟随从都默契的跟在身后。
妙玉望着眨眼间就空寂寂的门口,凌乱了。
大厅里,传旨的公公正一脸不耐的踱着方步。户部尚书大人还在朝上,自己来传个旨意,怎么感觉时间过的那么慢呢。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注定是没有前途可言,最多也就是在封地里混混,有眼力见的谁会吃饱了没事去讨好他。一个未来的皇子妃,皇宫里更是没有她立足之地。像他这种靠着主子撑腰的太监,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真是罪过!
越想越觉得烦躁,忍不住大声的吼道:“人呢,怎么还没到?不知道咱家很忙的吗?要都像你等这样,咱家还要不要去侍候主子了。上头怪罪下来,你们担待得起吗?”
余惜研刚踏足进来,就听见公公无礼的吼声,当时就缓了脚步。一步一步的走近那个太监的面前,冷然的道:“不知道这位公公是如此的繁忙,让您来传旨的人真是粗心,怎么能耽误公公您侍候主子呢?”
公公见到余惜研进来的时候,本来还想冷嘲热讽几句,没想到余惜研劈面一顶大帽子就扣了下来,吓的他后背一阵冰凉。
让他来传旨的是皇上,替皇上办事是无尚荣光。要说是因为替皇上传旨而耽误了侍候主子,岂不是说主子要比皇上的事情重要?这位传说中聋哑的余府三小姐,张嘴就让他顶上了大不敬的死罪。
变脸最快的莫非就是宫里侍候人的太监了,立马就换了笑脸道:“余小姐,我也就是个跑腿的小太监,哪里敢称得上忙人呢?”
余惜研哼了一声,一个太监,也就是看人下菜的,不值当和他计较,转身对余陈氏福了福,道:“母亲,爹爹不在家,请代表余府接旨。”
余陈氏点头带领大家跪下,听那公公仰顿扬措的念了一通,大体是要余惜研进宫去给皇上见见,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韩晔再不得宠,也是上了册的儿子,余惜研再差,也是要八抬大轿接回去的媳妇,总不能到时候见了面还不知道面长面短吧。
对此,余惜研嗤之以鼻。当初不是没见过面就赐婚了吗,那时候怎么就没想想,这个二儿媳妇到底适不适合?
面上恭敬的三呼万岁领了旨,那公公就催着了“三小姐,皇上和温妃都在等着呢,这就走吧。”
余惜研拂了拂膝盖处并不存在的灰尘,坦然道:“走吧,初次进宫,还要靠公公多加照拂了。”
公公后背的冷汗还未干,拉着僵笑的脸道:“不敢,余三小姐请。”
雀翎上前一步,将一个荷包塞在公公的手里:“劳烦公公跑这一趟,请公公喝杯茶的。”
公公手指暗暗一捏,薄薄的一张纸。心里顿时乐开了,银票子最少也有五十两。原以为是个讨嫌的差事,不指望有赏的,没想到还是趟肥差。这个三小姐还是个有眼力见的,前头说话又是个不吃亏的主,看来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来时那烦闷的心情没了,公公乐颠颠的在前头领路。
候着余惜研带着雀翎坐上皇家的马车,便一路疾驰着进了皇宫。
当余惜研被宫女领着到了栖霞殿内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皇上已经下来朝过来,正和温妃在喝茶说话呢。
低眉敛身跪下:“臣女余氏惜研叩见吾皇万岁,娘娘千岁。”
片刻,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抬头。”
余惜研微微抬起头,挺直了腰背垂着眸,眼睛只看见一道黄色的衣摆,绣着祥云。
“可读过诗书?”
“回皇上的话,臣女略读过几本。”
“哦,可明白为人妇者当如何?”
余惜研听得这话,心里暗暗的咬牙。在这个时代为人妇者能如何?他这个帝王还要问上一问吗?是真的把她当成白痴了。
可是对着这个有着生杀大权的帝王,余惜研可不想为了一个一时的不忍,就丢了性命。
“为人妇者当一日三省。晨起省孝道,敬夫君孝父母,夫君乃是依靠之根本,父母之生恩养恩大如天。午时当省一米一粟一瓦一丝皆是天恩。暮时当省,进的夫家皆是命,姻缘前世定,自身节律勿贪、痴、嗔。”
余惜研说的自己心里都泛着寒,起的鸡皮疙瘩。这是自己能承受的吗,一个没有自我的傀儡吧。那女人来这世上,除了传宗接代,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了?还三省呢!
韩正淳见余惜研回答的清楚,不像个不明事理的人,才正眼瞧去。见此女子眉如远山黛,肤色白中透着粉泛着莹润的光泽,挺直秀气的鼻梁下,似樱桃般红润的樱唇。
秀气清明,怎么看也不是个粗鄙之人,韩正淳的对此心里还是满意的。
余广朝府上的女孩家也不差到哪里。虽是不大在意韩晔,可毕竟是要进族谱的,太差了,出去丢的是皇家的脸面。
心里松泛了些,便大手一挥到:“起来吧,马上就要大婚了,以后要和老二好好过日子。温妃毕竟也是照顾过老二的,你和她聊聊,朕有事先走了,你就别送了。”后一句话是对温妃说的。
余惜研起身,又转身躬身道:“恭送皇上。”
皇上走了,余惜研才抬眸,见到由始至终一言未发的温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