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件事一坐,可以说这个人就废了。
主动认罪,这个罪名就会一辈子背到身上,永远无法翻供。这跟屈打成招不同,跟法官判罚不同,你主动认罪就代表你承认自己的犯罪行为,其他人对你的落井下石就有了借口。甚至将来报仇也无法占领道德的制高点。
主动休妻,那么无论张永成将来做出怎样的选择,都跟他没有关系,给雷暴张永成两人开了通行证。即使有一天叶问知道这件事,也找不到怨恨两人的理由,传出去人们会称赞张永成有情有义,却不会理解叶问的痛苦。
留下传承,反而是最容易下的决定。不让儿子走弯路,学到真正的国术,不被人欺负,伤到身体的根本,他只能将所有的秘诀留下。无论是死刑还是入狱,他都有很长时间不能见到儿子,因此一点后手都不能留。
这也就意味着雷暴可以从叶问口中得到咏春拳的真正传承以及国术的各种奥秘,这是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如果不是这样的机会,雷暴甚至要花上几十年时间拜师学艺,经过种种考验,才能得到真传。
这本来是最难的,可是夹杂在另外两件大事后,反而成了最被叶问忽略的事情。将雷暴的目的彻底隐藏,谁也不会想到雷暴饶了这么大圈子,花费那么大心思,就为了这个事情。
而不知道雷暴的真正目的,就算有人告诉叶问真相,这些事是雷暴做下的,叶问也不会相信!更不用说雷暴还有后手,将所有知情人灭口。完成这一步,叶问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甚至会将雷暴当成恩人。
即使这个恩人,纳了他的妻子当姨太太,他也只能接受,甚至要感谢雷暴的好意,没让他妻子流落街头。
有了这个大仁大义的身份,等到叶问出狱后,雷暴就可以以恩人的身份出现在叶问面前。只要不让叶问逃出他的视线,控制住叶问,就可以以另外的方式,让叶问2的世界顺利演化。
“叶先生,决定好了吗?”雷暴道。
叶问露出复杂的表情:“我决定了,认罪,休妻,留下传承给阿准!雷先生,这些事就摆脱你了!”
雷暴叹了口气道:“能活下来就有希望!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们就开始准备。衙门上下我会打点好,明天我让人准备好纸笔,等拿到你的认罪书,我会让人立即送到上级官府,让他们将谋杀改成误杀。至于能判多久,就不是我能知道。不过我想不会超过二十年!”
“二十年?”叶问心头一凉。
“你要往好处想,也许不用二十年你就能出来!那个时候小准已经成年,顺利的话,你能参加他的婚礼!”雷暴道。
听到雷暴形容的场面,叶问感觉精气神一下垮了,他还是个年轻人,在见到孩子要等孩子到他这个岁数,这是一段多么漫长的时光!这么长时间,无论怎么考虑,自己都该放妻子离开。
有了这个念头,本来叶问最抗拒休妻的心思也慢慢淡了!罢了,还是放她离开,对她对自己都是好事。
“雷先生,可以准备纸笔吗?”叶问道。
雷暴疑惑的道:“这么急?”
叶问点点头:“有一件事我不想等到明天,今天就做!”
“这,好吧!”雷暴道。
雷暴转身离开囚室,到外面叫人准备好纸笔,又给叶问买了一些吃食进来,还带了两壶酒。
叶问狼吞虎咽的吃完东西,又不顾形象的将酒喝光,带着醉意,将休书写下。这封休书写的无比绝情,甚至斥责张永成是一个丧门星,就是因为娶了她,不能在大庭广众比武,没有裁判,没人见证,害的自己失手打死人。
这封休书不要说张永成,就是雷暴看了都大汗淋淋,这也太狠了。不知道真相的肯定认为叶问没有担当,怨天尤人,会同情张永成。甚至会给人留下叶问无情无义的形象。
“这是不是太过了,怕叶太太看了会恨你!”雷暴道。
叶问惨笑着道:“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恨我就对了!还有以后不要叫她叶太太,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雷先生,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照顾一下她!只要我能出去,一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说这些做什么,你我一见如故,我本来以为我们做一对好邻居,以后可以谈天喝茶。我在收一个好徒弟,将西洋画传给小准。可惜我就去了一趟广州,发生这么大变化!”雷暴满怀感慨的道。
叶问听得几乎潸然泪下,他决定这个人太懂自己了,什么是知己这就是知己,可惜自己认识这个人太晚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叶问深吸一口气道:“雷先生,认罪书我一会就写,不过有一件事还要麻烦你!”
“你说!”雷暴毫不犹豫的道。
叶问认真的道:“武功难学难懂难练更不用说精通了!你能进来肯定花费很大力气,不说带小准进来的难度,就算能让他进来,以他这么小的年纪,也不可能将所有事情记住,万一有个差池就害了他一辈子!”
“这样啊,你可以写下来,等到小准大大认字就懂了!”雷暴道。
叶问摇摇头道:“咏春拳是我的绝学,传承中有很多秘密,不能让外人得到。我们一直都是口耳相传,留下文字,万一被人得到,我就是师门的罪人。”
“那怎么办?”雷暴道。
叶问道:“我有一个办法,就是将咏春的真谛传给你,再由你传给阿准!”
“这可不行,我一点武功都不懂,再说我也不喜欢学武!”雷暴急忙拒绝道:“你还是传给小准吧!我肯定想办法让小准进来!”
“不,雷先生,你听我说!”叶问苦笑着道:“功夫不是那么容易学的。以阿准现在的心性跟年纪根本不到学功夫的时间,起码要到七八岁在好打基础!我要是现在传给他,他瞎练一气就害了他!
“还有就是为了阿准的安全。你也提到有人打算斩草除根,如果阿准没有得到真传,那些人还会留他一命。要是他在我这里学了功夫,那他就真正危险了!
“当然我也有一个私心,俗话说得好穷文富武!练武要有足够的营养,要不然会留下一身暗伤。所以阿准学武肯定需要一大笔费用!我现在没有钱,也没有办法报答你,只有用这个办法表现一下我的心意!
听完叶问的长篇大论,雷暴依然拒绝:“叶先生,其他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这件事真的不行!我真的一点武功都不懂,你跟我说些名词,我都不知道是什么!这样,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叶问道。
雷暴道:“我在西洋留过学,你知道的。那里有一种机器,可以记录下人的影像跟声音,你应该听说过吧!”
“好像叫电影?”叶问皱着眉头回忆道。
雷暴一拍手道:“对,就是这个!我回国的时候,带了一套机器,这样我明天来的时候将机器带来,将你的功夫都记录下来。这就跟你手把手教阿准一样。等他大大,我就将电影放给他看!这样不就结了,我也免得学了”
叶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感慨的道:“想不到我最为得意的功夫,多少人求之而不得,雷先生却弃之如履!”
“我对这个没兴趣,这样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带机器来!”雷暴道。
“麻烦雷先生了!”叶问暗暗感激,不过他也决定,无论如何明天都要想办法让雷暴学点功夫,否则他欠雷暴的太多,没法还清。哪怕为了自我安慰,也要将咏春秘诀教给雷暴。
不提叶问在考虑明天如何打动雷暴,将咏春拳传下去。
却说雷暴揣着叶问写下的休书,兴奋的离开监考,至于刚刚的表现,只不过是欲擒故纵。在将叶问的本事学到手之前,他绝对不能表现出对武功的兴趣!总之自己要占领道德的制高点。
不过叶问还是太年轻,根本不知道人心的险恶,要是再过十几二十年,相信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被骗。这是年纪的差距,也是眼界的差别。
乘坐黄包车回到雷府,雷暴看到张永成正在盘账,她正在一点点适应雷府姨太太的身份。
“你回来了!”张永成起身帮雷暴脱下大衣,在这之前,这些温柔都是对另外一个男人,而从今天开始这一切温柔贤淑都轮到雷暴雷老爷了。
雷暴挥挥手道:“我跟太太有事要谈,你们都下去吧!”
将佣人都打法走,雷暴才皱着眉头道:“永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有些事情可能超出你的预料,我希望你能平静接受!”
张永成心一颤:“是他出事了吗?”
雷暴揉了揉太阳穴道:“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么说吧,叶问他正在写认罪书!”
“什么?”张永成失声道:“认罪?这么说人真的是他杀的!”
“不仅认罪,他,他还写了休书!”雷暴道。
张永成脸色惨白,惊慌的起身,“你是说他休了我?”
“休书在这里,你自己看吧!”雷暴将休书递给张永成,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你求我,我真不想救他,罢了,既然答应你了,我肯定做到!不过,有了休书,你就不必避嫌,光明正大做我的姨太太吧!”
张永成看着桌子上的休书,手颤巍巍的,好久才打开,等到她看完上面的文字,心丧若死!
如果之前她还有对叶问的感情,对原来美好生活的怀念,对给雷暴当姨太太的怨愤,那么随着这一纸休书全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