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为首的少女居然一口纯正的的日语,把菊池引到一间日本式的风吕(浴室),菊池即便在日本老家也未曾享受过这等服侍,心中又是快乐又是忐忑,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四个少女替菊池宽褪了西装和内衣,平时菊池军装笔挺颇有几份军人的威严,到此赤身裸体挺着个大肚宛若一头杀白猪猡,不过是个年逾四旬身材矮小的糟老头,四个少女娇笑着掩门而去。
风吕中水气氤氲,一只巨大的圆型瓷浴缸十分精致,菊池走近才看清,浴缸白瓷外面描画着梅兰竹菊四季风情,真是高雅别致,菊池爬进浴缸,水温恰到好处,菊池呲牙咧嘴,舒服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钻出惬意二个字来。
菊池微闭着双眼,半躺在浴缸里,脑子里想着这大半辈子还从未享受过这么高级的浴缸,要不是战争的原因,自己到了中国嘉兴并成为嘉兴的最高统治者,这种好事估计是做梦都别想,菊池正在暗自感慨着,忽觉眼前有两个朦胧的身影款款而来,睁开双眼定睛望去,不由得目瞪口呆。
原来竟是来了一对浑身一丝不挂的妙龄少女,不过十七八岁年纪,通体雪白,宛若一对瓷娃娃。
两位少女并不作声,悄无声息的爬进浴缸,四只手便在菊池身上运作起来,菊池初时还想故作矜持,无奈身体已不听大脑指挥,索性闭了双眼,尽情享受。
两位少女侍浴已罢,冲菊池嫣然一笑,扭达扭达出去了,菊池如在梦中,呆呆地回味着,却见前面四位少女重又进来,一条巨大的浴巾将精赤条条的菊池包裹起来,簇拥到另一间蒸汽腾腾的浴室,原来这是最近时髦的土耳其浴,菊池躺在按摩床上,眼前是犹如仙境的茵蒀之气,耳畔是少女的娇喘莺啼,全身任由四个少女妙手双双从头至脚按摩搥摘,无微不至。据说这是来自日本的容成素女柔夷之术,妙处就在欲行又止,欲动还停。菊池犹在梦中,只觉浑身血脉贲张,通体舒泰,两个小时的土耳其蒸汽按摩一忽尔过去。
菊池尚在意醉神迷,朦胧之间却见四位少女不知何时褪了和服换上中国宫廷中宫女的装束,给菊池捧进来的却是黄衣黄帽、朱履、彩裤,完全是京剧里皇帝的行头。
宫女替菊池穿戴妥当,拥簇着来到一间高大巍峨的大厅,这间匆匆装修出来的“皇宫”,却也富丽堂皇,但见椒兰涂壁,锦毯铺地,龙须垂幔,凤竹高烧。菊池正在眼花缭乱纸醉金迷之际,忽见款款走出七位花容月貌,国色天姿的美女,从衣着不同来看,一位凤冠霞帔的是皇后,其余六位水袖云裳的是妃子。
七位美女一字儿跪将下去,山呼万岁,口称“接驾”,菊池楞在中间,不知所措,四个宫女见了,一面上前将“皇后”和“妃子”们一一扶起,一面嘴里振振有词替菊池道:“爱妃平身。”
宫女将菊池扶上正中的龙椅端坐了,菊池心中忐忑,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那位说日语的宫女告诉菊池,下面该是召见大臣了。
菊池扭扭屁股,在龙椅上坐稳了身子,却见三人摇摇摆摆走上前来,菊池看他们打扮,不觉笑出了声,只见森田大空一身相貂紫蟒、郭剑石却是纱帽红袍,最可笑的是徐朴诚,顶盔贯甲,顶上还插着两根雉尾毛。
三人摇而摆之的,走上殿来。当厅跪下,口称“万岁”。菊池笑得直不起腰,宫女替菊池吩咐摆宴侍候。
大殿中排开大圆桌,已是烹龙炮凤水陆杂陈,热腾腾的排好满汉全席,菊池居中,“皇后”上前与菊池挨肩并膝坐了,“妃子”们分列左右,下首是森田、郭剑石、徐朴诚。
六位“妃子”轮流把盏,替众人斟满杯中酒,但见金杯象箸,耀眼生辉。宫女们在席下吹起曼妙的细乐,菊池如入仙境,妙不可言,傻呆呆地侧看身边的“皇后”。
只见这位扮皇后的玉貌,虽不能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却也面如满月,肤若凝脂,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股高贵逼人的气息。煞风景的是菊池身边站着缺少不得的翻译叶伯民,郭剑石介绍一段,叶伯民给菊池、森田翻译一段,听得两个老鬼子连连点头,迷醉不已。
原来“扮皇帝”这个节目的创始人就是眼前这位“皇后娘娘”,原姓林,江湖上给了个戏称唤作“林黛玉”。说起这位“林黛玉”,上海滩花界赫赫有名。她自幼便是孤儿,不到十岁就流落青楼打杂为生,几年下来居然出落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加之从小耳濡目染,琴棋书画拿得起,打情骂俏做得出,17岁那年刚一出道,正逢上海大世界花国选秀,虽未能当上花魁状元,榜眼探花,毕竟也曾入围,风光了几日,一时名声大噪。被一位经营游泳池游乐场的大亨看中,从良做了姨太太,据说当年到过她静安公寓的小姐妹传说,当年她她房里的陈设,化妆工具、洗手盆、小痰盂,都是从清宫流出来的金器,豪华程度可见一斑了。这位“皇后娘娘”林黛玉从良嫁了游乐场大亨之后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丈夫就在黑社会竞争中被江湖黑道用手枪打死。那时林黛玉年纪尚不到二十,又是外室,还算大娘子爽快,只将原住的静安公寓连房子带铺陈给了她,条件是与大亨一家永无来往从此无涉。
林黛玉清闲了几日,应了那名老话,真是坐吃山空。无奈之下想起重操旧业,也算她摸透了这一行白相男人的心理,居然给她异想天开想出了“扮皇帝”这一招,纠集一些从前花界的小姐妹,林黛玉自扮皇后,十两黄金拆帐,她要拆到四两,其余六个扮“妃子”的每人一两,经过一番考据演练,杜撰出许多宫廷礼节,“扮皇帝”项目隆重推出,一时间沪上那些无聊狎客趋之若鹜,奔走相告,享受过的更是四处夸耀津津乐道,“潇湘馆皇后”声名大掁轰动沪上,真是日进斗金。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