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山不算高,海拔高度只有1200多米,但怪石林立,古树参天,有百年历史的古庙就在山顶的林海与石涛之中。二十几个人上了山后,自己动手修缮了古庙作为宿舍,又在外面扎起了篱笆,修筑了寨墙,挖出了壕沟,搭起了了望台。还在唯一能上山的羊肠小道上布设了哨卡,形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山中王国。
人们听说谷积廷和贺香姑带头造了反,上了云景山,无不钦佩。本来他们在当地就有一定的威望,一些得到了消息,而又无生计的农民纷纷从四面八方投奔过来,没过多久,他们的人数就有了六七十人。周围白、土、苗、汉各民族的老百姓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人,自己的队伍,生活再艰苦,也要想办法给他们送些吃的和用的东西来。
谷积廷和贺香姑商量了之后,就给自己的队伍取名叫农民自卫军。他们是为了自卫才上山聚义的嘛!他们按传统的礼仪在古庙前设置香坛,对天大拜。全体入伙人员,均为义士,不分老少男女,均结拜为兄弟姐妹,并宣誓:“不贪财;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抗捐抗税,抗夫抗兵,铲除恶霸,保护乡民。”随后,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又在洪家关一带,杀掉了几个平日里专门欺压乡民、强占民女、无恶不作、罪大恶极的恶霸和豪绅,打开粮仓放粮。这一举动,让地主老财们闻风丧胆,穷苦百姓拍手称快。云景寨、农民自卫军以及谷积廷、贺香姑名声大振,入伙的人也越来越多。
虽然已经聚集到了一百多人,有了一定的势力,贺香姑这个细心的人还是有一些担心。她看到在山寨里操练的弟兄们手中拿的只是一些大刀、梭镖、木棍,甚至许多人还是赤手空拳,把谷积廷叫到一边:“积廷,看到大家这样操练,我还是有些担心。”
谷积廷大咧咧地:“香姑,你不用担心。我们现在有这么多不怕死的弟兄,官府不敢轻易来找我们的麻烦。”
贺香姑:“我是担心我们的操练,每日光这样学习武功不行。”
谷积廷:“不练武功练什么?”
贺香姑:“武功当然要练。可是练得再好的一身功夫,真与官兵打起来我们还是会吃亏的。”
谷积廷:“那为什么?”
贺香姑:“你说呢?”
谷积廷:“他们手里有枪。”他想了想说。
贺香姑:“对。这就是我所担心的。”
谷积廷:“这个我也知道。可这东西,金贵得很,官兵们手上都没全有,就是有钱也无处去买呀?!”
贺香姑:“那我们就去抢!”
谷积廷:“抢?”
贺香姑:“反正我们已经反了,还怕什么?何不把官兵手上的枪抢过来武装我们自己?!”
谷积廷:“好主意!香姑,你说怎么个抢法?我马上带人去!”
贺香姑:“我这几天一直在想……积廷,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澧州和桑植交界的官当口?”
谷积廷:“记得。那里有个盐税局,还设了卡子,专查我们赶马帮的,还截过我们的货……对了,他们那里有枪!”
贺香姑:“我想,我们就先从那里下手。那里离城镇较远,周围也没有别的官兵。我们尽量不搞出太大的动静来,悄悄把官兵拿下。即使暴露了,官府得到消息,也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我们干完就走,早回云景寨了。”
谷积廷:“好。就在官当口下手!那里是陈曲真的地盘,他派人杀死了我们的爷爷,烧了我们的屋子,我们也要给这个老****的一点厉害看看!”
贺香姑:“那我们和大家仔细商量一下方案。”
谷积廷:“行!要干就早干!”
贺香姑:“好!商量出了方案今晚就去!”
谷积廷和贺香姑把他们的想法和弟兄们进行了商量,大家一致赞同,并出了一些主意,把行动方案确定了下来。
天刚檫黑,谷积廷和贺香姑带着30多名经过精心挑选、全都是会武功的队员,牵着几匹骡马出发了。他们凭着路熟,翻山越岭,抄近路,于天亮前赶到了官当口盐税局外。
破晓时分,正是人们睡意最浓的时候。谷积廷不费吹灰之力先把在门口打瞌睡的哨兵制服,拿到长枪一支,然后向哨兵问明了情况,毫不犹豫地握着枪带着弟兄们破门冲进税警睡觉的屋子。
税警们睡觉的是一间长方形的大屋,一个排30几名税警正在大通铺上熟睡。谷积廷冲进屋后,举枪朝屋顶上放了一枪,屋顶上的碎瓦顿时“哗哗啦啦”散落下来。熟睡的税警们从梦中惊醒,看到有人冲进来乱作一团。
贺香姑趁乱一个箭步跨上大通铺,先将挂在墙壁上的一支短枪取下来,握在手里,用枪口对着大通铺上的税警。
谷积廷大声喊:“谁也别动!我们是来取枪的,只要你们老老实实,我们就饶了你们的狗命。如果你们中间有一个人敢反抗,老子就把你们全部杀死!”
税警们吓得全身哆嗦,谁也不敢乱动。队员们迅速把靠在墙边的枪支弹药收集起来搬了出去。
天放亮了,许多乡民们涌了过来,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解气过,高兴地叫好。贺香姑指挥着弟兄们打开仓库,把里面的盐巴和扣押的物资分给大家。
贺香姑看时间不短了,对谷积廷说:“积廷,我们该撤了。”
谷积廷正在兴头上:“你先带弟兄们撤走,我把这些家伙教训一下就跟过来。”
贺香姑:“好!别耽误太久了!”她带着人马和抢到的枪支弹药,迅速撤出了官当口,走进了返回云景寨的山林之中。
谷积廷见贺香姑他们已走远,端着枪对税警们命令:“快起来,给老子滚出去!快去向你们的主子报告,这事是我谷积廷带人干的。老子今天来取枪,明天还要去取他****的陈曲真的脑壳!”
税警们一听说让他们走,哪顾得穿好衣服,有的全身只穿着一条短裤,有的光着膀子,大部分人都没来得及穿鞋,就光着脚狼狈地走出了屋子,一出屋后赶紧撒腿就跑。
谷积廷:“敢烧老子的屋子,老子也把你们的屋子点了!”他将大通铺的被子抱在一起,然后把柱子上的煤油灯取了下来,用枪托把它在被子上敲碎,让煤油浸入被褥里。随后,擦着火石把被褥点燃,等大火完全烧了起来后,他才走出门去。
山坡上,兴高采烈的自卫军的战士们扛着刚抢来的枪支,赶着驮满了整箱子弹的骡马,在贺香姑的带领下往回行进。
“你们快看,盐税局着火了!”有人喊起来。
随着一名弟兄的喊声,大家回头看去,只见他们刚才抢枪、给群众分物品的那个盐税局大院已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火光把半个天空和后面的山林都映得红彤彤的。
谷积廷赶了上来,笑着对大伙儿说:“走,赶我们的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火是我放的!”
贺香姑:“你怎么把人家的屋子给点了?”
谷积廷:“他们能烧我们家的屋子,我就不能点他们的盐税局?!这叫一报还一报!”
大家笑起来。
贺香姑:“你把房子一点,很远都会看到火光,官府会知道这里出了事,我们快走!”
谷积廷:“现在就是官兵追上来,我们也不用怕了,我们也有了这个家伙!”他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拍了拍手中的长枪。
贺香姑:“这里离云景山还远,千万大意不得!‘
谷积廷:“好。我知道!”他对大家喊,“弟兄们辛苦点——加快步子——抓紧时间赶路喽——”
大家:“好咧——”他们笑着回答,加快了脚步。
大家边说笑着,边走着。
谷积廷:“香姑,你清点了没有?我们这次一共抢了多少支枪?”
贺香姑:“我点过了。三十六支长枪,清一色的汉阳造。还有一支短的驳壳枪。估计子弹有两千多发。”
谷积廷:“好!太好了!这下,我们就不用再怕官府的枪兵了。”
贺香姑:“积廷,你是大当家的,这支短枪给你用。”她把驳壳枪递给谷积廷。
谷积廷:“不用了!”他没有接驳壳枪,“你是女人,劲小。这支短枪就给你使吧!我喜欢使这个长家伙,带劲儿!”他说着把手中的汉阳造晃了晃。
贺香姑:“那好吧……我们现在还缺……”
谷积廷:“缺什么?”
贺香姑:“缺一个会使枪的人教教大家。要不然,这么好的东西在我们手上还不成了烧火棍?”
谷积廷:“说得对……是应该找个会使枪的教头……要不,我们想办法到外面去请一个?”
跟在他们身边的一名兄弟说:“哪还要到外面去请哟,我们这里就有现成的一位。”
贺香姑高兴地问:“你说是谁?”
那个弟兄回答:“伍子苗。大家都称他苗哥,他是从军阀队伍里跑过来的。你们只知道他武功好,据他自己说,他枪也打得很准!”
谷积廷:“好呀!快把他叫过来,我来试试他!”
“好的。”那名弟兄说着,转身往队伍后面大声喊:“苗哥——快过来——大当家的和贺姐叫你哩——”
没一会儿,叫伍子苗的弟兄跑了过来:“大当家的,贺姐,叫我有什么事吗?”
这人有三十岁左右,身材中等偏瘦,长脸微微泛黄,只是那一双眼睛格外的有神,眼珠子总在不停地转动,似乎能把四周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原来是陈曲真巡防军里一名基层的武术教官。后因与上司为争夺一名窑姐大打出手,他把那名上司打成了重伤,担心会遭到报复就开了溜,离开了巡防军。因为无处可去,云景山离他们所在的驻地最近,又有一些名气,他没更多想,就投奔到了谷积廷和贺香姑的麾下。不过,他把这段经历隐瞒了下来,只说自己是被抓丁去当的兵,因不满长官的欺压偷跑了出来。回家怕还会被抓走,就上了云景寨。
谷积廷待伍子苗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问:“你当过兵?”
伍子苗点了点头。
谷积廷:“会使枪?”
伍子苗又点了点头。
谷积廷:“那你能不能使给我看看。”
伍子苗:“行!”他从肩上取下刚抢来的步枪,熟练地检查了一下,然后拉开枪栓,推上子弹:“大当家的,你说打哪儿吧?”
谷积廷往四周看了看,正好看见不远处有一只猫头鹰站在高高的树桠上,他用手指了指:“就打那只猫头鹰吧!这扁毛畜牲让人看了不吉利!”
“好的!”伍子苗举起步枪,老练地瞄好准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猫头鹰应声坠落。
“好枪法……”队员们不约而同地欢叫起来。
谷积廷高兴地:“好。我现在就封你为我们农民自卫军的枪械教头。从今往后,你得好好教弟兄们学会使枪,也包括我和你贺大姐。”
伍子苗受惊若宠地:“感谢大当家的和贺姐的提携。我一定为你们效犬马之力!”
贺香姑:“我们人人都是兄弟姐妹,一起吃住,一起对抗官府,可不能说谁给谁效什么犬马之力哟!”
伍子苗:“小弟失言,小弟失言。大当家的和贺姐既然封了小弟为枪械教头,小弟从用兵守寨之道,想斗胆给大当家的和贺姐出个主意。”他处在兴奋之中,又知道谷积廷和贺香姑不懂军事,想再表现一下,更进一步得到他们的赏识与重用。
谷积廷:“什么主意?”他很有兴趣。
伍子苗:“兵书上将枪炮二字总放在一起,说明有枪也得有炮。枪打一个点,炮大一大片,两者结合,方可战无不胜。”
谷积廷:“有炮当然好。可哪里有?”
伍子苗:“我家乡的古炮台上就有两门老土司留下来的土炮,到云景山前,我特意去看过,炮身完好无损,简单修理一下照样能使。”
谷积廷:“你家乡在何处?”
伍子苗:“离这里不远,只需多走二十几里路。”
谷积廷:“那太好了!”他高兴地,“我们就顺便去把那两门土炮也弄回去。今后,有枪又有了炮,我们的云景寨就会牢不可破。来再多的官兵我们也不用怕了,也让他们尝尝我们枪炮的厉害!”
贺香姑:“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伍教头,你不仅让我们有了个会使枪的教头,还献计献炮,让我们有了大炮。功劳不小,我们大家都感谢你呀!”
伍子苗谦逊地:“我们之间还谈什么感谢,谷大哥不是说了,我们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嘛!”
谷积廷大手一挥:“弟兄们,加快步子,多走一脚路,再为我们山寨搞两门老土炮回去!”
“好——搞土炮去——”大家兴奋的欢呼声在山谷中回荡,队伍转了方向,跟着伍子苗向山里走去。
一个区长被杀,官当口的盐税局又被砸,抢走了枪支,还烧了屋子,都是谷积廷干的,这让当湘西巡防军统领的陈曲真气愤不已。再加上四乡的乡绅近日来访得特别勤,而且都是要求他派兵去进剿云景寨。他实在坐不住了,想尽快将谷积廷这一伙新生的匪患灭掉,免得搞得威风扫地。由于此时澧州的镇守使王子豳正暗地里跟他争地盘、抢人马,他又不敢抽出太多的兵力兴师动众去围剿。经权衡利弊,考虑再三后,他把邬副官叫进办公室来作出安排:“邬副官,我现在委任你为攻打云景寨的总指挥,你带上一个中队,到了桑植后让那里的团防局也派人参加,一齐去攻打云景寨。务必将山上的那个什么农民自卫军全部消灭,提着谷积廷的人头来见我!”
邬副官:“是!”他领受任务后,立即从澧州巡防支队中抽出一个中队来到桑植,和桑植的团防局派出的一个中队汇合在一起,共计有三百多人,以乌云压顶之势向云景山扑去。
云景寨里,谷积廷和贺香姑已经料到巡防军会来报复,带着弟兄们积极做着迎战的准备。
他们用抢来的枪支迅速组成了一个长枪队,由伍子苗负责训练和指挥,又将拖回来的两门土炮安装在寨口,组成了一个炮队,由谷积廷亲自负责。根据有一些军事知识的伍子苗建议,他们还在寨前的大树上,石林中设置了多个火力点,选派一些掌握射击技术快,枪法好的兄弟守在那里。此外,他们还学着古书上所描述的,在通往山寨的小道上挖了陷井,布置了滚石阵。当然,他们所依靠的主要武器还是30多支步枪和两门老土炮。
要说这些长枪和土炮来得也真不容易,枪是抢来的,炮是搬来的。抢枪还算不太费劲儿,可搬炮让去的30多名人员下了死力。大家好不容易把两门五百多斤重的土炮搬上了骡驮,子弹只好由他们自己肩挑背扛了。连贺香姑也不例外,她除了挎着两支长枪,还要再扛上一箱子弹。再加上又要走很远的山路,等回到云景寨时,队员们个个都累得坐到了地上。连驮炮的骡马都累得趴倒在地,半天站不起来。可大家心里是高兴的,因为他们从此有了能和官兵对抗的重武器。
这天,自卫军的义士们正在云景上上训练和修筑工事,了望台上的哨兵突然高声喊起来:“大当家的——有官兵来了——”
大家一听有官兵来了,都跑到谷积廷身边,显得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因为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守寨的战斗,要真枪真刀的同来犯之敌打上一仗了。
谷积廷高声指挥着:“大家不要慌,按事先安排好的,马上进入阵地,做好战斗准备!”他说着,自己就要蹬上高高的了望台。
贺香姑一把拉住他:“积廷,你在下面指挥。待会儿,还要点炮哩!上面我去!”她说着,抢先快速登上了了望台。
敌人列着一路长队,无所顾忌地往山寨前进,很快走上了山寨前的山道。贺香姑在瞭望台上看得真切,对身边的队员说:“快敲锣,放滚石。让这帮家伙也见识见识我们的滚石阵。”
队员提起大锣,使劲地敲响。
山道旁,岩顶上的队员听到了锣声,马上把码放好的石块用力推往山下。
石块顺着山坡滚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隆”的响声。走在前面的士兵和团丁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被飞来的滚石砸死或砸伤,顿时哭叫声一片。
贺香姑高兴地:“砸得好!看你们还敢不敢来?!尝到我们山里石头的厉害了吧?!”
邬副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滚石吓得后退了几步,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暗自庆幸自己幸亏没走在队伍前头,不然刚上山就会没命了。他定了定神,看山顶上再没有石块飞下,指挥着士兵和团丁们开始向山寨冲锋。
士兵们和团丁们端着枪,弓着腰,叫喊着向山上冲去,没想到刚冲了几十米,跑在前面的士兵和团丁全都掉进了陷阱。后面的士兵和团丁吓得不敢再冲,原地停下,止步不前。
邬副官叫着:“避开小路——从旁边上——”
士兵和团丁们只好绕开陷阱,从小路两边的石缝和树林中向山上冲锋。
长枪队的几个火力点开始了射击,敌人仗着人多,冲在前面的被子弹击倒了,后面的又很快补上来,继续一窝蜂似地扑向寨门。
“看看我们土炮的威力怎样!“谷积廷说着,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土炮后端的火捻。
土炮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呜,把装在炮膛里的碎铁片喷射出去,将冲过来的士兵和团丁打倒一大片。
“打得好——打得好——”大家欢呼起来。
谷积廷高兴地:“还是这家伙管用,威力大。……快装火药,就用这家伙来对付这些****的!”
伍子苗赶紧拦住他:“大当家的,现在不能装火药,炮膛还是热的,火药装进去会爆炸,会伤了自己人。”
谷积廷:“这……”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伍子苗:“不用愁,我们不是还有一门嘛,两门换着来!”
谷积廷:“好……”他明白伍子苗说的在理,“伍教头,就听你的!”
伍子苗:“好嘞——”他从谷积廷手中拿过来火把,走到第二门土炮后面。
敌人被土炮吓懵了,暂时退了下去。
自卫军的义士们抓紧检查武器弹药,修筑工事,救护伤员。
邬副官集中了一下余下的人马,举起马刀高喊着:“弟兄们——继续冲啊——陈统领说了,杀一个叛民,赏大洋十块——谁取下姓谷的首级,赏大洋一百——”
士兵们和团丁们在大洋的刺激下又开始了冲锋,当他们进入了土炮的射程后,伍子苗将第二门土炮的引信点燃。“炮弹”和着雷声像冰雹似地平飞出去,把冲锋的敌兵又炸死、炸伤无数。他们再也不敢往前,无可奈何地又退缩了回去。
邬副官看士兵和团丁们退回来,气急败坏地狂叫着:“弟兄们——上啊——冲啊——拿下云景寨陈统领有重赏——”
可是他喊了几遍,嗓子喊哑了,也没有人再敢上前。
贺香姑站在了望台上,全然不顾敌人的子弹在她身边呼啸而过,爆炸的气浪震得木支架摇摇晃晃。一直沉着地和哨兵一起端着枪,踞高临下向敌人射击。她清楚地听到了敌人指挥官的叫嚣声,顺声音望去,发现那个指挥官隐蔽在百步外的一块巨石后面,只能看到他伸出巨石顶部的一只举着马刀的手臂。她拿过来哨兵的长枪,趴下身来,瞄准了那只手臂抠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后,巨石后面传来了“哎哟”的惨叫声,马刀掉落在地上。
趴在贺香姑身边的哨兵高兴地叫起来:“打中了!打中了!贺姐,你枪法真准!”
这百步穿杨,一枪命中的枪法,是贺香姑在有了枪后,不分昼夜,刻苦练出来的,现在得到了检验。
邬副官右小臂中弹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用左手捂住右小臂的伤处,痛苦地哀叫着。
桑植团防局民团中队的中队长见状赶紧扶起他,垂头丧气地对他说:“邬总指挥,云景寨怕是今天打不下来了……真没想到,他们有枪又有炮,我们的人已经死伤了一半,再冲下去,恐怕会全部玩完……弟兄们已经不敢再上了,你又负了伤……我看,我们还是先撤回去再另想办法吧……”
邬副官看了看自己的枪伤,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撤吧……把这笔帐给他们记着,老子早晚要灭了他们!”
桑植团防局民团中队的中队长本来就不想来打,见邬副官松了口,迫不及待地招呼士兵和团丁们:“弟兄们——不打啦——撤——快撤——”
惶恐的士兵们和团丁们一听到“撤”,暗自庆幸自己命大,顾不得带上负伤的同伴,更谈不上去背地上的尸体,立即乱糟糟地一窝蜂往山下跑去。
谷积廷见官兵开始撤退,欢欣地叫起来:“弟兄们——快看——官兵要跑了——冲出去——多杀几个——”
自卫军的义士们有的跳出掩体,有的打开寨门,有的从树上下来,都勇敢地冲下山坡。那些受了重伤,无法逃走的士兵和团丁纷纷举枪投降或跪地求饶。没有枪的义士们刚才看着打仗,帮不上忙,已经急红了眼,根本收不住手,他们冲到伤兵面前,不是用大刀把伤兵劈死,就是把梭镖捅进了他们的胸膛。
大家还想跑远点,继续去追杀逃兵,贺香姑大声喊着:“弟兄们——不要追了,小心有诈——”
大家这才收住脚步,回身拾起士兵和团丁丢弃的枪弹,掩埋他们的尸体,带着胜利的喜悦返回山寨。
谷积廷和贺香姑带领农民自卫军打的第一仗,以无一阵亡,大获全胜收兵。消灭来犯之敌80多人,缴获长短枪100多支,子弹上千发,手榴弹数百枚。大大鼓舞了义士们的士气,提高了自卫军的战斗能力。战后,谷积廷和贺香姑在山寨摆了庆功晏,和兄弟姐妹们欢聚一堂,共祝首战大捷。庆功宴上,他们赞扬了临危不惧,敢打敢冲的众兄弟,特别点名夸奖了为云景寨搞来土炮,教会大家打枪的伍子苗,并当着众人的面称其为大弟。从那以后,自卫军的所有人,也就顺其自然地叫伍子苗为二哥,有些人还称其为二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