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苗想好了一个能让贺香姑能同意他下山的理由,来见贺香姑。他要用这个理由告假,离开洞长湾,去向陈曲真报告,实施他那邪恶的计划。
贺香姑看伍子苗来找她,关心地问:“老伍,有什么事吗?”
伍子苗:“我……”
贺香姑:“别吞吞吐吐的了,看你最近无精打采、心神不定的,是不是患病了?”
伍子苗:“没……没有……”
贺香姑:“那准是想玉姑了,你们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
伍子苗:“我……我很想她……想向大姐请个假去看看……”
贺香姑:“最近局势较紧,我怕情况会有突变。你现在离队不太合适,能不能晚些时候?”
伍子苗:“大姐,我真的是很担心她,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会不会又受到了黑风的欺辱,我实在放心不下呀!请让我去看一眼就回来,耽误不了多久的!”他急了。
贺香姑想了片刻,如果不让他去,他整天心神不宁,会影响了工作。再说,现在游击大队是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说不定哪天就会遇到危险,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她对不起他,也无法向杨玉姑交代。她心一软,没往坏处去想,还是同意了:“那好吧!不让你去看看,你的心也安不下来。就让你去一趟吧!记住,一定要快去快回。如果玉姑在那里有危险,你就把她接过来。”
伍子苗:“好……谢谢大姐……我会快去快回的……”他心中暗喜,贺香姑到底是个女人,犯了心软的错误。
贺香姑:“那你就抓紧时间走。把我们种的粮食、熏的野猪肉给她带点去。”
伍子苗:“好的。我先代她谢谢大姐了!”
贺香姑:“还有,别忘了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告诉她,代我、代游击大队的全体同志,代伤员和家属孩子向她问个好!”
伍子苗:“大姐,我记住了……”他的目光碰到了贺香姑和蔼、亲切的目光,害怕自己也会心软,赶紧离开。
伍子苗得到了贺香姑同意“去看杨玉姑”的批准好不高兴,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把包谷、洋芋、腌熏的鱼肉装了满满一背蒌。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就背着下了山。到了山下,他把背蒌往路边的草丛里一扔,一溜小跑,直奔县城。
他进了县城后直接来到县政府,告诉了卫兵自己的名字,让他们马上进去通报。没多久,邬副官和黑风就走了出来,把他带进临时司令部,带到陈渠真面前。
陈曲真一看到他的到来,笑呵呵地:“我就知道,你这个风筝是断不了线的,只要我陈某人还捏着线头,你早晚会回来找我的。”
伍子苗:“是是……我一打听到总司令又来了鹤峰,就赶紧想办法离开了游击大队,跑来和您联系……”
陈曲真:“有什么情况报告?”
伍子苗:“重要情报。现在机会来了,红军大部队都已撤走,游击队是孤掌难鸣,正是消灭他们的大好机会。”
陈曲真:“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只要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里就行了。”
伍子苗:“我来就是向总司令报告他们在哪里的。”
黑风对上次放火烧山没烧死游击大队的人,却烧毁了自家的山林还耿耿于怀:“你小子该不会是又想耍什么花样吧?”
邬副官也生气地:“不会是瞎编个什么地方,让我们疲于奔命,白辛苦一场吧?”
伍子苗有些胆怯:“不……不会……”
黑风:“那上次是怎么回事?该不是你小子回到割耳台后,让游击队赶紧溜掉的吧?”
伍子苗:“不……不是……是游击大队安排在山下路口的暗哨发现了有团丁提着油桶过来,立即回去向这贺香姑作了报告。贺香姑比山上的猴子还精,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想到了你们会放火烧山,马上带着大家转了移。”他转守为攻,“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放火烧山呀?按理说,看我回去了,你们根本就不应该放那个火!我刚答应为你们办事,你们就想连我一起烧死,太不讲江湖道义了吧?!”他已经想到他们会问起在割耳台放火烧山怎么没有烧到游击大队的事,就把在路上编好的谎话说了出来。有一点他必须隐瞒,不能提是杨玉姑为游击大队通的风报的信。因为杨玉姑是他的女人,他不能把她牵扯进来。那样,黑风肯定会去抓她,他就不能带她一起走了。
陈曲真看伍子苗生气了,忙打着圆场,假装批评黑风:“误会,误会……那次真是个误会……我因公务在身,次日就带邬副官和别动营离开了。我们走后,黑局长是个急性子,立功心切,鉴于人手不够,就派手下去割耳台放起了火,想用大火把游击队烧死了事,结果是徒劳无益。事后我知道了这事,狠狠批评了他,问他为什么没有考虑到你在割耳台?他说,以为你不会回去了。唉,要是他知道了你会回去,怎么会置自己人不顾呢?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鲁莽!鲁莽呀!”
伍子苗:“是这样……”他相信了陈曲真说的。
黑风听得很剌耳,不知是陈曲真安慰伍子苗的假话,想辩解:“这……老子……”
邬副官知道陈曲真是在骗伍子苗,打断他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都怪我们当属下的,一知道了游击队的驻地后就急功近利,操之过急,才用了如此下策。好在伍老弟命大、福大、造化大,毫发未损,实乃万幸!我代黑局长向你道歉了!”他向黑风使了个眼色。
黑风完全明白了是陈曲真是在骗伍子苗,忙说:“要总司令代个什么?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是老子太着急了,鲁莽了,考虑不周,请伍兄见谅了!”
伍子苗:“算了,算了,已经过去的事我也不计较了,只要你们以后不再做卸磨杀驴的事就行了!”他这句话是说给陈曲真听的。
陈曲真当然听得出来,他怕放火烧山的事危及了伍子苗的安全,伍子苗会耿耿于怀,产生什么想法,便找了个台阶:“这事已经过去了,伍英雄安然无恙就算了。我再给你加500大洋,算是给你的压惊费吧!”
伍子苗:“既然陈总司令都这么说了,我伍子苗也就不说什么了!感谢了!”他一听到陈曲真给他加了钱,本来就是故作的怒气荡然无存,他现在就是需要更多的钱。
陈曲真:“那,你上次在外面过了一夜才回去,贺大脚没有怀疑你吗?”他有些不放心地问。
伍子庙:“因为你们去放火烧山,他们最初怀疑是我告的密。后来听说我杀掉了谷高如,加上起火时我也在割耳台,这才打消了怀疑。要知道,谷高如可是杀了贺香姑父亲、丈夫、妹妹、弟弟的大仇人呐!她不但不再怀疑我,还直夸奖我、感谢我哩!”
陈曲真试探地:“这就好……你既然已经离开了我们,又没有引起贺大脚的怀疑,时间也过去一年多了,完全可以不再理睬我们,何必再来找我?”他带着试探地问。
伍子苗小心地:“总司令刚才不是说了,我这个风筝飞得再远,线头不是还在您手上吗?再说,我也确实不想再过钻山沟,吃糠咽菜,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黑风讽刺地:“是想来拿现大洋,领着那个漂亮的女人远走高飞,去享艳福吧?”
伍子苗认可地:“当然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黑风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
陈曲真也笑了,他对自己招降纳叛伍子苗的手段十分满意,也明白伍子苗已经被他牢牢地控制住了,提醒地:“伍英雄,现在可以把游击队住在哪里告诉我们了吧?”
伍子苗:“这次我的情报可以让你们万无一失,必须加码!”他明白陈曲真急于消灭游击大队的心理,要让他多放点血,保证自己今后的日子过得更好。
陈曲真:“加什么码,伍英雄直说。”
伍子苗:“把给我的钱翻一倍!”
陈曲真:“2000大洋?”
伍子苗:“不,是在给了我压惊费后再翻!”
邬副官:“3000大洋?你还真敢要?!”
黑风:“要知道3000大洋可以买10个妓院,买100条人命?”
伍子苗:“现在要买的是一支共产党在鹤峰的武装,是整个游击大队,10个妓院,100条人命也换不来!”
陈曲真:“要这么多钱,得看你提供的情报值不值!”
伍子苗:“当然值!我不仅可以告诉你们游击大队的准确位置,还可以告诉你们去围剿他们的方法。我今天找了个理由离开营地匆忙赶过来,就是来向陈总司令报告他们在哪里,同时献上一条围剿他们的妙计。用这条妙计,既不须动用大部队,又可很快将他们一网打尽!”
黑风不信地:“能有这么好的事?你是异想天开吧?!”
伍子苗自信地:“我说话算数,敢拿脑壳担保!”
陈曲真:“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必须亲自带我们的人去,帮我们消灭了游击队后,我再给你。”
伍子苗:“可以!”他知道陈曲真绝不会马上给他钱,让他离开的。不就是带个路吗?反正已经豁出来了,还怕什么暴露。再说,游击大队的人都死了,死人是开不了口的。他想了想,作了肯定的回答。
陈曲真:“好!我们一言为定!”
伍子苗:“别急,我还有三个要求!”
黑风:“你怎么这么多条件?还有完没完?”
邬副官拉了他一把:“让伍老弟把要求说出来嘛!”
陈曲真:“说吧。你说,没关系,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伍子苗:“总司令必须答应,不然……”
陈曲真:“好……我答应你……”他以为伍子苗念念不忘上次那个女人,“嘿嘿”笑了笑:“你放心,那个女人还在,我们替你保管的好好的。也跟她说好了,会跟你走的。”
伍子苗:“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曲真:“那你还要求什么?”
伍子苗:“第一,请将翻倍的钱如数准备好,我办完了事回来,拿了立马走人!”
陈曲真:“这一条没问题,我说过的决不改口,3000大洋马上给你准备好,分文不少。就放在这办公桌上,等你把事情办完后,随时可以来拿了走人,我决不强留!”
伍子苗:“第二,我还要一匹好马!”
陈曲真:“这一条更没问题了!司令部马厩里的好马有得是,任你挑,任你牵!还有呢?”
伍子苗:“第三,捉到贺香姑后,不要杀她,哪怕把她关在大牢里一辈子都行!”
黑风:“这条不行!老子还要用她杀一儆百哩!”
伍子苗:“她有恩于我,我求总司令一定饶她不死!”
陈曲真:“看来,你还是个很重情重义的人,难舍旧主呀!好。我也答应你!”
伍子苗:“其他没有了,谢谢总司令了!现在可以一言为定了!”
黑风:“这……”他不太高兴地想说什么。
陈曲真对伍子苗提供游击队的位置和消灭他们的妙计很感兴趣,怕黑风插一杠子,坏了消灭游击队的大事,忙说:“伍英雄能为我们办成大事,拿到高额报酬是应得的,三个要求也合情合理。我陈某人现在再重申一遍,我说话是算数的。只要伍英雄帮我们消灭了游击大队,该给你的钱一文不会少,三个要求全部照办。而且决不再要求你干什么。你拿了钱后,即可带着那个女人立马走人!”
伍子苗:“我只要钱,那个女人就不要了!”
陈曲真:“也好。有了这么多的钱,到哪里找不到漂亮的女人?也免得她会拖累了你!”
伍子苗:“我正是这么想的。”
陈曲真:“你现在可以把游击队的巢穴和你的锦囊妙计告诉我们了吧?我很想听听!”
黑风:“总司令都答应你的所有条件了,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计就快说,有什么屁就快放!”
邬副官:“伍老弟,你就说吧!这里没有外人,快说出来也好让总司令早作定夺。”
伍子苗:“好。我说!”他走到壁图前,用手指着洞长湾,“你们看,现在游击大队的营地就在这里!”
陈曲真,邬副官、黑风凑上前观看。
伍子苗:“这里叫洞长湾,离县城只有40来里。游击大队的营地就在这座大山南面的半山腰上。”
黑风:“******还真会选地方,那座山把县城完全挡住了,就像与世隔绝,难怪我们怎么找也发现不了他们!”
陈曲真:“你继续说!”
伍子苗:“他们现在能战斗的人员不到一百人,还带着二十几个重伤员和十几个家属孩子,行动很不方便。你们再看,营地的后背两里多是一座宽大突起的山峰,营地前面3里多的山下是一条水深流急的峰南河。只要我们能从后山接近营地,他们就无路可逃。要抵抗,会被打死;要想逃,他们没船,跑到山下河边也是死路一条。”
黑风直摇头:“说得轻巧,怎么才能从后山接近营地?那里可是一座大山。还没等我们翻过去,就会被他们发现,早跑得无踪无影了!”
邬副官:“你的妙计是……?”
伍子苗卖关子地:“不用着急,敝人自有办法。我知道这座大山有一个山口,只要过了山口,不出3里地就可以直达营地。为了便于你们的过去,我已经在山口只安排了两名哨兵值班。你们可以趁夜晚,从大山的北面上去。让几个武功高强的团丁化装成老百姓,先接近山口,悄悄解决掉值班的两个哨兵,大队人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对游击大队的营地实施包围。到那时,主动权在你们手上,想怎么围剿就怎么围剿,他们想跑都来不及了!”
邬副官:“你是说我们采取偷袭?”
伍子苗:“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陈曲真:“妙计,确实是一条妙计!”
黑风:“这次再不会让老子白跑了吧?”
伍子苗:“保证可以马到成功,大获全胜!”
陈曲真:“你们认为什么时候动手最为合适?”
黑风:“知道了游击队在哪里,就别婆婆妈妈的了!要干就快点干!贺大脚那女人是个鬼精灵,这次决不能让她再跑了!”
邬副官:“我同意黑局长的意见,宜早不宜迟,越早动手对我们越有利!”
陈曲真:“伍英雄,你看呢?”
伍子苗:“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是今明就动手。不然时间长了,贺香姑看我没回去会起疑心,又带着他们转移了。”
陈曲真:“好。以往我们多次错过消灭红匪的机会,就是因为举棋不定,犹豫不决,拖拖拉拉。此次情报准确,必须雷厉风行、快速出击!我决定,今晚就动手。邬副官,黑局长,你们两个马上去通知别动营和民团做好准备,准备好后睡觉,日头落山开饭,天一黑就出发。由伍英雄带路,并按他的计谋,务必悄悄夺取山口,让人马迅速通过,以雷雷霆不及掩耳之势,对游击队的营地进行包围,命令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如果他们敢于抵抗,就统统消灭!”
邬副官、黑风:“是!”他们走出临时司令部。
陈曲真:“伍英雄,你这次真要当我们的大英雄了!”他信心满满地笑着说,“晚上这出戏,唱不唱得好,能不能圆满落幕,就看你这个主角了。我承诺你的,决不会反悔。不过,你答应我的,也不能食言。要是这次我们仍然无功而返,对我来说没什么,还可以再寻找机会,可对你来说就是彻底暴露了。你从此也就成为了一个废人,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伍子苗:“我知道,我是在拿自己的小命赌博。如果我躲着藏着,不尽快为总司令把答应的事情办好,你早晚不会放过我。贺香姑和游击大队知道了我反水,也不会饶了我。干不干,迟早总是个死。要是我这一把赌赢了,后半辈子的命运就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我为什么不赌呢?要赌就得不顾一切,下得了狠心,为自己的将来去博!”
陈曲真:“说得好!看来伍英雄是个明白人,这很好!我陈某人没有看错人,也就放心了!你赶过来也辛苦了,也饿了吧?到了我这里你是贵宾,我们先去吃一顿好饭。吃完了,你还是去那晚上去过的那个温馨的屋子里休息,我还让上次那个小娘们儿在屋里等你,让她再陪陪你,伺候伺候你。英雄爱美女嘛,不要没关系。你可以好好地看看,尽兴地玩玩,然后再搂着她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保证晚上有精神,好带邬副官和黑局长马到成功!”
伍子苗:“是……谢谢总司令了……”
陈曲真:“伍英雄请!”他带着伍子苗走出临时司令部大门,在院子里走向餐厅。他看了看伍子苗,仰望了一眼苍天,心里暗自发笑,“小人反水,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