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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顾全大局 深山坚持(1)

1930年2月,****鄂西特委副书记万涛来到鹤峰,向湘鄂西前委传达了****鄂西特委要求******与鄂西红军在HB洪湖地区会师的指示。

这时,鄂西地区的革命形势有了很大的发展。周逸群在那里领导地方党组织和各支小股游击武装,在十分艰苦的环境中坚持斗争。由于领导正确、政策得当、群众发动深入,鄂西地区已建成了具有相当规模的根据地。各级政权、党团组织以及群众团体已相当健全,并且创建了近6000人的红六军。根据地的政治、经济条件也比较好。贺龙听到周逸群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在鄂西搞出这样一个红火的局面,十分高兴,当即决定,率领******东下洪湖。行前,他召开了一个会,和前委的同志一起对湘鄂边地区的工作做了具体安排,由汪毅夫代理前委负责人并兼任HF********,统一领导桑植、鹤峰、五峰、长阳、宣恩等县的工作。由贺香姑负责苏区的部分军事工作。将贺炳南当团长的这个团留下,作为独立团和贺香姑领导的游击大队一起,共同坚持湘鄂边的武装斗争。并把******中的伤员、无处可去的家属和一些年龄尚小的子女也留下,交给贺香姑统一安置。

会后,贺香姑找到了贺龙。

贺龙还以为她对安置伤员和家属子女有什么想法,问:“大姐,是不是感到有些为难?”

贺香姑笑了笑:“常娃,看你把大姐想的,大姐什么时候叫过难?何况我为我们的部队安置伤员和家属子女又不是第一次了。”

贺龙也笑了:“我想也不是嘛!不过,这次我们离开的时间也许会长一些,也许会有几年。”

贺香姑爽朗地:“再长也没什么。伤员、家属就当成是我的队员,我的兄弟姐妹。反正你大姐也没个孩子,我就把那些孩子们当成我的亲儿女一样看待了。”

贺龙:“那,大姐一定是来给我提前送行的?”

贺香姑:“不光是给你送行,还要给你送人。”

贺龙:“送人?”

贺香姑:“对。我们******这几仗打下来,牺牲了不少同志,也留下了一些伤员。你们正缺人手,何况这次你还决定留下一个建制团。我想过了,把游击大队交给你,你就把他们编入红军队伍中去吧!”

贺龙:“那你们游击大队不是没有了?”

贺香姑:“游击大队当然还是存在,我只留下几十个人就行了。人少了,叫不了大队,叫游击队也行,还是革命的武装。再说,伤员们的伤养好了,不照样可以参加战斗嘛!”

贺龙:“那万一有什么情况?”

贺香姑:“真有什么严重的情况,不是还有贺炳南的一个独立团吗?我可以找他们帮忙。”

贺龙:“大姐……”

贺香姑:“你就别推辞了,我都已经跟队员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一听说能参加红军队伍一起东进,劲头可足了。”

贺龙思考了片刻:“那好吧!我看我们走了后,敌人肯定会卷土重来。你们还是撤出县城,到大山里隐蔽起来。尽量避免和敌人发生正面冲突,不然人手少,会吃亏的。”

贺香姑:“这些我已经想好了。你们走了后,我就和剩下的队员们把伤员和家属、孩子们转移到我们原来的营地千壳山割耳台去。那里的山虽然高一些,条件差一些,但利于隐藏。敌人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轻易围剿我们。”

贺龙:“好。就按你的安排。”

贺香姑:“常娃,你放心,大姐一定会坚持到你们回来。一定会把伤员和家属、孩子们,一个不少的交还给你。”

贺龙:“这点,我百分之百的相信。我再给贺炳南交待一下,让独立团多照应一下你们。”

贺香姑:“你不用交代,他们也会这样做的。我谢谢你了!”

贺龙笑了:“看你,大姐,我还没说谢呢,你就先说谢了?!”

贺香姑:“还不是怕你要说嘛!”

两人笑起来。

三天后,贺龙率领******全体将士离开了鹤峰,以声东击西的策略,一举歼灭了盘踞在五峰与鹤峰边界上的最反动的孙俊峰团防,扫清了东进路上的拦路虎,顺利向洪湖地区挺进。

红军东进后,贺香姑迅速组织留下来的队员将伤员和家属、子女转移到了HF县境内的千壳山割耳台。这里山高林密,离县城虽不太远,但交通极不方便,便于众多人隐蔽生活。为了能长期坚持下来,贺香姑带领大家,自己动手在山坡上大树间修建起了简易房屋和窝棚。她让伤员和家属、子女们住进房屋,自己却和游击队员们住在窝棚里。他还动员大家开荒种地、烧窑制炭,自己动手解决生活上的问题。鉴于随队的子女较多,她还办起了组建红军以来的第一所小学,让孩子们能够继续学习。她和谷德桃商量后,将留下的游击队员们分成两个小队,一队由徐焕然带着站岗放哨,负责警戒。一队由伍子苗带着,负责全体人员的后勤保障。同时让自己的大妹妹贺戊妹组织家属给大家洗衣做饭,并照料伤员和孩子们。

贺香姑把一切都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安排的井井有条,并亲自参加劳作,起早贪黑,身体力行,带领大家一起干。让她最不放心的还是孩子们的学习,山上没有专职的教书先生,挑出来教孩子们的几个家属自己的字认得也不多,水平有限。因此,她时常到设在简易房屋里的“学堂”来看看。这天,她刚走近学堂,就听到屋里的孩子们跟着一个家属老师在齐声念着她的名字。她好生奇怪,走了进去。见挂在墙壁的木板上用木炭写着她的名子贺香姑,坐在用干茅草编成的坐垫上的孩子们,正认真地跟着“老师”,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

那名家属见贺香姑走进来,停止了教学。孩子们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贺香姑问那名家属:“怎么念起了我的名字?”

那名家属不好意思地:“贺司令,我没教过书,让我教孩子们的国文,我不知从何处教起。想了想,就先教他们认识人名吧。就先从你的开始了……”

贺香姑:“我贺香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没必要让孩子们记住我的名字。知道我姓什么,认识我这个人就行了。”

家属:“那……?”

贺香姑想了想:“既然不知从何处教起,我看,就先从认识这几个字开始吧!”她抓起一把干草将木板上自己的名字抹掉,接着又拿起一块木炭在木板上写出:中国、共产党、红军几个大字。她对孩子们亲切地说,“孩子们,我先教你们认一遍好吗?”

孩子们用童稚的声音回答:“好——”

贺香姑用手指着木板上的字,认真念着,孩子们也跟着她念起来,一遍又一遍。她看孩子们已经记住了,说:“孩子们,来,你们自己念一遍。”她用手指了指“中国”两字,问:“这两个是什么字?”

孩子们齐声念着:“中国——”

贺香姑:“对。中国就是我们的国家,我们都生长在这个国家里。可是,我们的国家现在正处在灾难之中,官僚、地主、豪绅还在欺压我们穷苦老百姓。”她又用手指了指“共产党”三个字,“这三个是什么字?”

孩子们齐声念:“共产党——”

贺香姑:“念的对。是共产党正在领导我们扫除中国的灾难,打倒官僚、地主、豪绅,让穷苦人都能翻身得解放,过上幸福的好日子。”她最后用手指了指“红军”两个字,“这两个字呢?”

孩子们大声、整齐地念着:“红军——”

贺香姑:“念得好。红军是共产党创建并领导的工农武装,是用来对付***反动武装的,是为我们老百姓打天下的。这是中国老百姓自己的队伍,她能打倒官僚、地主、豪绅,能消灭欺压在我们头上的坏蛋。我们现在就是生活在红军队伍里。”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叫起来,有的说“我爸爸就是红军!”有的说“我爸爸、妈妈都是红军!”课堂里好不热闹。

贺香姑:“对!你们说得都很对!你们都是红军的后代,从小就要有志气,长大了就要像爸爸、妈妈那样,拿起枪勇敢地去打坏人!”

孩子们:“好——”他们高兴地叫着、笑着。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突然问:“大姨,学会了‘中国、共产党、红军’这几个字,刚才老师教的‘贺香姑’三个字就可以不记了吗?”

贺香姑:“那个‘贺香姑’可以记也可以不记,今后你们还要学会认识很多的字,但我写的这七个字一定不能忘掉,要牢牢记住,一辈子都必须放在心里。”

孩子们:“我们知道了——”

那名家属指着贺香姑告诉孩子们:“孩子们,我刚才教的‘贺香姑’三个字,就是她的名字。她就叫贺香姑,是我们红军游击大队的贺司令。是她带你们到这里来的,还为你们办了这个学校!”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问:“大姨,我们是红军的后代,那我们今后也叫你贺司令吗?”

贺香姑连忙说:“不行,不行,你们还小哩!还没参加红军哩!”

孩子们纷纷叫起来:“我们长大了要参加红军……我们就可以叫你贺司令了……”

贺香姑:“好……等你们长大……我接受你们参加红军……”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大姨,贺香姑不念了,贺司令还不能叫,那我们现在就叫你香妈妈吧?!”

贺香姑还没有回答,孩子们都异口同声地叫起来:“香妈妈——香妈妈……”

贺香姑:“好好,就叫我香妈妈,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

孩子们:“香妈妈……我们都做你的好孩子……”

贺香姑:“好……”

贺香姑非常喜欢孩子,和孩子们一起玩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学校,孩子们又恢复了正常的学习。当她走出很远了,还能清晰地听到孩子们还用宏亮、整齐的童音一遍一遍地念着:“中国、共产党、红军……”她感到心里热乎乎的。

冬季来临,空中时而飘起雪花,天气变得寒冷起来。贺香姑考虑到大家的御寒和生活问题,决定带领几名队员把烧好的木炭、砍伐的木柴拿到县城去卖,换些粮食、食盐、药品和衣物、被褥回来。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谷德桃、徐焕然和伍子苗。

伍子苗:“不就是缺吃少用嘛?!我带弟兄们到山下去打几个地主老财,不就什么都有了!”他不以为然地说。

贺香姑:“这想都不要想!我们带着这么多的伤员和家属子女,责任重大!前委要求我们,要把保护好伤员和家属子女放在第一位。一下山去动刀动枪,就是告诉了敌人我们就在附近,会带来不可预料的严重后果!”

伍子苗:“就靠去卖木炭、木柴换些粮食和衣物回来,能行吗?山上可是上百口子人呀!”

贺香姑:“有总比没有好!木炭、木柴我们有得是,能换回来一些需要的东西,大家再节省一些,就能把这个冬天度过去。”

谷德桃:“我看这个办法可以,能解燃眉之急。只是HF县城里有敌人,会不会有危险?”

贺香姑:“危险是存在,但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小心谨慎一些,应该可以避免危险。”

徐焕然:“那就多去一些人,一次多带一些木炭、木柴去卖,多买些物资回来。再把武器带上,以防万一!”

贺香姑:“去很多人,卖很多木炭、木柴,买很多生活必需品,目标太大,难免不会引起敌人注意。我们只能采取量少多跑,效果是一样的。武器绝对不能带。你们想,我们本来就不穿军装,和山民没有什么两样,不带武器,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就是遇到敌人盘查,我们也就是个是卖木炭、卖柴火的。脸上没有标志,身上没有武器,就没什么可暴露的。带了武器,万一被敌人发现,不把我们当成红军也会当成土匪,肯定会进行抓捕。就是没有被敌人发现,进城的同志身上带了武器,遇到打抱不平的事,难免会控制不住自己,拔枪相助,那就是自己暴露自己了!”

谷德桃:“大姐说得很有道理,进城去卖东西换物资可以,但绝对不允许私带武器。就把这作为一条纪律,要求每一个下山的同志必须做到!还有,要和大家说清楚,不论谁被捕了,宁死也不能说出我们的营地!”

大家:“好……”

徐焕然:“大表姐,我同意去县城做买卖,换回我们需要的物资。你就不要去了。要走几十里的山路,还要背着东西,太辛苦了!我和老伍换着带人去就行了,保证能完成任务!”

贺香姑:“焕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表姐跑惯了山路,这几十里算不了什么!休息的时间不短了,也该出去练练腿劲了!”

伍子苗:“你可以坐镇指挥嘛!山上还有许多事哩!”

贺香姑:“现在又没有仗打,要我指挥什么?山上的事情再多,眼前这就是最大的事情!我一定要去!和大家一起把物资换回来,把过冬的问题解决!”

伍子苗:“那我和你一起去!”

贺香姑:“也好。你对这一带不熟悉,第一次可以跟我去认认路。那你待会儿去挑六七个人,让他们把骡马和要带的东西准备好。我们明天就去县城,先为我们的买卖开个张!”

伍子苗:“好嘞——”

第二天一早,贺香姑和一起去县城的队员把打成捆的木柴架上骡马的货驮,把装满木炭的大背篓背在自己的背上。伍子苗见大家都背了装满木炭的大背篓,自己只好也背起一个。

三匹骡马和九个人组成的运输队出发了,大家背着背蒌,牵着骡马向县城走去,看起来就像一个规模不大的小马帮。一路上大家情绪很高,说说笑笑,只有伍子苗一直不语、闷闷不乐。

贺香姑看他满脸不高兴的样子,问:“老伍,怎么了?”

伍子苗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大姐,我们已经是成天开荒种地、伐木烧炭,退回去当农民了。现在又干起了脚力的活计,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贺香姑笑起来:“我们游击大队本来就是农民的队伍,当农民有什么不好?当脚力是为了大家的生活有保障,也没什么不好的。你这个副司令不照样还是副司令吗?怎么能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呢?”

伍子苗:“可……就是觉得太憋屈了……”

贺香姑:“老伍,你也是老同志了,我们在一起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了。有顺利的时候,也有困难的时候。眼下我们的处境是有些困难,但是靠大家的努力,是可以克服的。难是暂时的,再难,我们也要咬牙挺过去,坚持到红军回来。”

伍子苗:“那……要是红军不回来了呢?”

贺香姑:“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常娃。如果他们真另有任务不再回来,不是还有地方党组织吗?上级会指示我们怎么干的。”

伍子苗:“难道就这样一直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贺香姑:“我知道,莲香的牺牲对你的打击很大,觉得生活失去了意义。其实不应该这样。我们有许多同志也牺牲了亲人,我牺牲了父亲,丈夫,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还牺牲了莲香。党代表牺牲了丈夫,焕然牺牲了最好的兄弟,难道我们不伤心,不痛苦吗?心中有我们的目标,就能把伤心和痛苦放下。我们目前的坚持也是任务,也是工作,也是战斗。一定要振作起来,经受住这个考验。”

伍子苗:“我……”

贺香姑:“我相信你能正确对待,还会在革命道路上认识一个新的伴侣,和她一起投身革命事业。”

伍子苗没在说什么了,他低着头默默地走着,心里仍有着解不开的疙瘩,他感到这不是他追寻的生活。

“马帮”出了大山,来到一个叫玉溪坡的地方。过了这里再往前走两三里,就可以踏上通往县城的大路了。这里虽是山坡,但已是在群峰的脚下,树青水秀,视野开阔。一条依偎着小路一起从大山里出来的玉溪河清沏见底,缓缓流淌,一个不大的水磨房和豆腐店坐落在玉溪河畔的小路旁边。

马帮走到豆腐店门口,贺香姑对大家说:“同志们,在这里歇歇脚!吃碗合渣,再继续赶路!”

大家听到贺香姑的招呼,纷纷放下身上的背蒌,走进挨着水磨房旁的豆腐店里。水磨房和豆腐店是一个女老板,她看到有客人来了,热情地招待大家,让大家坐下休息,给毎人盛了一碗合渣,撒上作料,端给大家。

这个女老板非常年轻,刚二十出头,是个既美貌又十分能干的女人。她叫杨玉姑,父母去世后,自己守着这个水磨房,开了一个豆腐店。平日除了给乡亲们磨磨粗粮外,还自己磨点黄豆,做点豆腐出售。她做的豆腐又白又嫩,熬的合渣又鲜有香,远近都出了名,引得许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购买和品尝。

伍子苗是第一次经过这个地方,又是第一次走进这家小小的豆腐店。当他第一眼见到杨玉姑时,差点把她当成了龚莲香叫出来。他没有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竟还有这么一位和他的未婚妻非常相像、非常漂亮的姑娘。当杨玉姑把合渣端给她时,他特意仔细地端详了她一番。她确实长的和龚莲香有些像,但比龚莲香更漂亮、更妩媚。身材苗条匀称,肤色百皙,瓜子脸,大眼睛,没施粉黛,却像五月的桃花映着迷人的粉红。还有那一头浓密的乌发扎成的一条长长的独辫,时而在胸前,时而在肩后摆动,显示着主人的开朗、活泼。虽然全身是村妇打扮,仍不失窈窕淑女的丰采婀娜。他看呆了,心里的憋屈、烦恼顿时烟消云散,感到这一趟没有白来,让他遇到了这样一个宛如仙女一样的女人。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直到她把一碗热合渣递到了他的手上,他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猛醒过来。本来龚莲香牺牲后,他已经对娶媳妇成家死了心,可眼前遇到这么一个可心的、让人倾慕的姑娘,他的心又燥动了起来。

贺香姑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最后才走进小店。玉溪坡也是桑植通往鹤峰近道的必经之地,她过去赶骡马和拉队伍时都多次来过,每次都会进这家小店里歇歇脚,都会吃一碗热合渣充充饥。她几乎是看着杨玉姑长成大姑娘的,与她相当熟悉。她一进门就亲切地喊起来:“玉姑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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