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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怎么就跑得这么快,”她故意做出累坏了的样子,好像还大口喘着粗气,跑到我面前之后迅速跑到那棵大树底下,“我赢了,我赢了,你这个笨蛋,说好了是这棵大树的。”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的胜利还是为了自己的机智,她在那里又跳又笑,像只快乐的百灵鸟一样,我真希望她就这么快乐地一直过下去,永远地无忧无虑的。

“小东西,服不服呀。”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给我起名叫小东西,不过这个外号我并不讨厌。

“服的不能再服了,你是飞过来的吧,我都没看见你,小欣欣。”只有在她一个人的时候我才会这么称呼她,这个称呼太亲昵了,当着别人的面我是绝对不敢这么叫的,而她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应该是没有意识到吧,我庆幸自己拥有这一样特殊的权利。

“不带这么损人的,说,你是不是故意让着我的。”她好像看出来了,可不能让她看出来,那她会不高兴的,这个时候最好不要纠缠在这个问题上,非常容易破坏气氛的,必须转移注意力。

“汪汪汪---”我这么一叫她又笑了,说什么我能认识到自己的失败是非常值得原谅的,啰啰嗦嗦地说上一大堆的话,好像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怎么样这次是她赢了。我当然不会去争论什么的,不过她也再没有跟我比过跑步什么的。跟别人比跑步、比放风筝、比拔河、比跳远、比爬山甚至比打架什么的,我从来都是全力以赴的,因为我觉得这些是一个男孩子所必须拥有的本领,而且想成为英雄就要比别人更强。

有一次我到地里去给猪拔草吃,拔了整整一袋子背着后往家里走,我故意绕路想从她家经过,如果能看上她两眼也是很不错的事,如果能在路边聊一会儿那就更有意思了。听说她爸爸是在外面赚大钱的,所以她家的房子也特别漂亮,外围全漆成了白色,院子都是水泥刷起来的,其他的家里可都还是土路面呢。我看到她了,欣欣似乎总喜欢穿裙子,这次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裙子,她也看到了我,“来我家玩呀,快点过来吧,”她打开窗户大声说。

“我还有事呢,着急回家,下次一定去。”

“你别走,就一会儿,----”

她好像还说着什么,可我已经跑远了,背着我的大麻袋,确定完全跑开了她的视线我才停下来。我怎么能够去她家里呢?她是那么完美,那么神圣,像一尘不染的花仙子。我呢,全身是土,身上脏兮兮的,裤腿早就划破了,一只鞋子上面还有个洞刚好把大母脚趾露出来了,另一只鞋子上面打了两个补丁,我一直都没在乎过的东西这一刻突然让我羞愧难当。我拼命跑回家想要翻出一件合适的衣服穿,可是没有。好像我的出现会亵渎她的圣洁,那样的白房子只有像她这样的天使才能进去的,我又怎么能够呢。从那开始我不敢再从她家经过,直到有一次她说:“你如果不去,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她好像真的生气了,所以我必须得去。那天她穿了一条粗布裤子,膝盖上打着一个补丁,白色的上衣,这好像是我见过的她穿过的最普通最普通的衣服,不过这怎么也遮不住她仙子一般的气息。

她拉着我的手,我是被她一路上拽着去的,如果在平时,她碰我一下都会让我心跳加速的,更别提拉我的手了,可是此刻成了对我最后的安慰了,就好像古代的犯人砍头之前总会吃上一顿好饭一样,我慢慢悠悠地,盼着时间能停下来该多好。

“我爸妈不在家的,你别紧张。”这句话多少让我心里好受一些,否则我真的不知该怎么面对的。

“我又不怕你爸妈,他们还能吃了我。”我就是死鸭子嘴硬。

“那你怕什么呀?”

“谁说我怕了,我是在---”

“在什么?”

“在看风景,老师不是说要多注意观察嘛?”鬼知道屠夫说过什么,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这时候她不说话了,不过特别高兴,好像为抓了我这么一个大个的俘虏感到高兴一样,还时不时哼两句歌,她总是那么快乐,开开心心的,像一只百灵鸟一样。

转眼就到了她家门口,就像皇宫一样,而我就像一个老百姓突然被带了进来,也许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时候就是我这样的。虽然很想四处走走看看,但又怕闹出笑话,让别人看不起我,幸亏这里不是皇宫,要是皇宫的话出了什么差错是要砍头的,不过也够我受的了。我使劲儿把身上收拾了一下,确定已经不能再干净了,然后在水泥地上猛地跺脚,确定把尘土尽可能全都抖擞下来,然后我要求先洗一下手和脸再进去。

“你怎么这么多事。”欣欣不耐烦地直接拉我进去了。

时尚的家具、彩电、名人字画、带花纹的地面砖------她给我倒了一杯饮料,那绝对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东西。一切都显得那么高雅,那么和谐,唯一不和谐的音符好像就是我自己。她拉我走进她自己的卧室,如果她是百灵鸟的话,那么这就是世上最温暖、最漂亮的鸟巢。她给我看了她的布娃娃,长得挺丑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喜欢;她自己画的画,挺好看的,还有她写的毛笔字,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女孩子写的字怎么会这么好看,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驯服那不听话的笔的,我就总是握不好,总觉得自己控制不了它。她讲了她小时候被蜜蜂蛰了的故事,讲她家养过的一只小黑狗,讲她不喜欢吃苹果,喜欢吃香蕉和橘子,但爸爸总是逼着她吃苹果的故事。我呢,认真地听着,就好像听一个童话故事,虽然她讲过自己哭过,不过我确定她过得是挺快乐的,这样的生活就应该属于她的,她就是一个特别特别善良的乖乖女。

“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我要做设计师的,我长大了要设计衣服,我要设计出世界上最漂亮的裙子。”好像我这个问题让她特别开心,她甚至跟我讲了她未来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衣服穿。

“你呢?”

“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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