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好。”说完,老师朝我点了一下头。
“坐下。”我立刻接收到老师发出的信号,然后完美执行。
“非常好,好,我们上课。”老师的话就像是对我的肯定,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同学们表现得都非常好,但我就很自然地把这些话权当是对我自己的鼓励。原来当班长也没有这么难,我总算成功迈开了第一步,可以说是有惊无险,虽然我也说不清险到底是什么,不过还算满意。
我不知道别人当上班长是什么感觉,不过我知道我所有当班长的日子里,心里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从来就没有那种别人所说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掌天下权的潇洒。我从来就没认为自己能当好一个班长,我常觉得我肯定是世界上最累的班长。
当上班长之后我就明白了人在不同的位置上,心境是不一样的。当上班长也给了我很多便利,我可以主动跟任何人交流、跟任何人谈话而不会被怀疑是别有用心;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办公室问老师问题,而不再觉得是哗众取宠;我可以真心做一个自己认为的正直的人,而不去在乎别人会说闲话。当班长的好处也都是在我当上班长之后才领会到的,如果没有这一份经历,我一定还是会对班长这个差事敬而远之的。有时候我会突然觉得很好笑,明明当班长带给了我很多限制,但我却经常会觉得自己更自由了。不再是能够随心所欲的平民了,我在班上必须严以律己,我不能交头接耳,我必须遵规守纪,总之把我之前所有的言行举止都改掉就对了,我做了一个我最不愿意做的人,曾经我以为这会让我很讨厌,但原来我是真的喜欢。
当上了班长,下课后的第一件事我至今还记得,那就是道歉。
我因为要统计班里人的名字,很容易的就知道了下课那个跟我闹别扭的同学叫于长顺,是玉河乡小学的。
一下课,我就跑到他桌子前坐下。
“于长顺,咱俩呢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之前跟你闹的误会,我向你道歉。”不管我的道歉有没有用,不管我会不会得到他的原谅,我都觉得我必须这么做。而且我必须诚心诚意,当上班长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一种力量在驱使着我要这么做。
“哎呀,没事,都是一个班的。”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地得到原谅。
“真的,老于呀,以后咱就是同学了,我觉得闹这些不愉快是很不应该的,我确实做得过分了,我诚心诚意向你道歉,要不你打我两下解解气也行。”说着,我就抬起胳膊,示意他可以随意出气。其实我当时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往常我会觉着这么做是丢人现眼的事,我从没有觉得道歉是这么值得做的。
“哎呀,你干什么呀,我动脑一下你再去告诉班主任,我就知道这绝对是阴谋。”他一脸笑容地对我说,说完自己都乐了。我知道我们之间可能存在的隔阂应该是解开了。
“行,以后咱就是朋友了,有事你说话。”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能说了,一派江湖人江湖事的口气。
“那是呀,以后还得靠您罩着呢。”不知道他是故意学我说话的语气还是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
后来我才知道他说话其实挺有意思的,非常俏皮,每次跟他说话你都觉得好笑,不过必须是你主动去找他说话,因为他是那种绝对不会主动的人。我把这种人比作核桃,你突然碰到他往往会把自己碰得生疼,但如果你去走近他了解他,当他能够向你打开心扉的时候,那你已经是他认定的朋友了,这种朋友认定了就是一辈子。因为怕受伤或者是受过伤而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以至于你不会轻易发现他那颗炙热的心,有时候少言寡语是自己的铠甲,有时候为非作歹也是自己的外壳,其实我也是这一类人,其实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子的,只是这个道理我用了很久才明白过来。
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逻辑性很强的人,或者说我总是觉得我的思维跟别人不太一样,就像老师说的,“你总是想得太多”,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想才是正常的。就像曾经在思想品德课考试中的一个判断正误的题一样:看自己一朵花看别人豆腐渣,是对是错?
我知道这个题目打上一个勾号就能得分了,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好像我不知道为什么走路一定要靠右边走一样。看自己一朵花,不就是欣赏自己吗,你如果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谁还能看得起你呢?至于要不要把别人看成豆腐渣,那就要看这个人具体怎么样了,他是一个公正廉明的警察,当然不会是豆腐渣了,但如果他是恶贯满盈、人家人打的小偷、流氓,那说他是豆腐渣那都是抬举他了。但总体来看这句话,绝对是对自己的自信,甚至是有了那么一点自负在里面,因为人无完人,在任何人面前都能看自己一朵花的人绝对是拥有强大自信心的人,我不认为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对,因为我一直就像成为一个这样的人。那反过来看别人一朵花看自己豆腐渣就对了吗?当时老师说这是谦虚的表现,这样是对的,可是我内心里一直不敢苟同,但我又怕一直跟老师争论下去会被说成不可理喻、胡搅蛮缠,所以这样的事常常都是我假装被老师说服了,“奥,原来是这样”“嗯嗯,老师,我明白了”“哎,对,老师,差不多我懂了”,然后老师就会感到很欣慰,因为说服一个跟你观点不同人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并没有被说服,我只是不愿意再争论下去,因为我知道老师是无法说服我的,同样我更不能说服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