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甘正传》里说:生活就像一盒各式各样的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样的。命运的轨迹永远让人琢磨不透,我时常想命运老人应该就是像老子那样睿智的智者,他可以随手改变任何人的生命轨迹,但他的精神已经超脱俗世,俯瞰人世间,去秉持着他心中的游戏规则和底线,他已经达到了“道”的志高境界,“致虚极,守净笃”。道生万物,则万物都会拥有道的轨迹。多年后的我时常读《道德经》,也多次由衷的感叹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如此智慧的老子呢。我参不透命运的轨迹,命运也总是能把我带到我想不到的地方。
四年级下半年,新学期的开始,冬天的痕迹还没有抹去,春天也没有给我带来多少温暖,但却给我带来了一个足够振奋人心的消息:我们镇上附近至少十几个村子的小学要合并,统一要到离我家两里地的绿柳村上小学,那里原先的小学拆了,建了二层的教学楼。这可不得了,这样的消息比我在河里抓到了一条三斤的鱼更让我高兴。
我只是怀念这个小学里的游戏,其他的就没有了,我还没见过楼呢,楼房是什么样子的呢,虽然在电视上见过,但那完全勾不起我的好奇心,就好像小学的前三年只能用铅笔写字、做题,虽然你有圆珠笔,但不上四年级你永远体会不到突然用上圆珠笔的那种快感,这就像外国的成人礼一样,三年级以前你还是小孩子,四年级的同学看你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上了四年级的那种心理上的优越感、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我们整个班欢腾了好久。
“你听说了吗?我们要去绿柳村了。”
“真的吗?谁说的?”
“五年级的班主任已经通知了,我是上厕所的时候听王林说的。”
“只有他们五年级的去吗?”
“应该不是,是都搬走,一年级的也搬走。”
“什么时候搬呀?”
“那重新分班吗?”
“班主任换吗?”
同学们一下子活跃起来了,就像我说的,这样的消息让每个人都喜悦。带着喜悦、带着兴奋、带着疑问,我们赢来了确切的答案。可奇怪的是别的班都是班主任通知的,我们班却是数学老师通知的。
“今年五月十八号,我们要到绿柳小学去上课,以后每天都会在那上课了。”
“那,老师,我们这个学校呢?”
“改成育红班,以后几个村的育红班就合并到这里来了。”
“那老师,我们去还重新分班吗?”
“应该分吧,到时候人比这可多了,应该会重新分的。这个看领导的意思了。”
我们数学老师人还是不错的,虽然看起来比较严肃,你做错了题他瞅你一眼你就立刻能知道你是犯了多大的罪过,明明讲过的题,怎么还能出错,他一句话也不说,你就认识到自己错了。他就是本地人,说起来好像四年来也就见到他我会主动打招呼的。因为我对他有个好印象,有一次上厕所刚好赶上上课,我上完厕所赶紧往回跑,到个拐角一拐的时候,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身上,“哎吆呵,你这再快一点就把我撞飞了,”在我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就好像我爷爷给我讲故事的时候常常拍拍我的头一样,“你没事吧”,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我撞得是数学老师,就这一次我觉得他是好人,所以他的课上我还是挺老实的。
对了,屠夫家好像就是绿柳村的。
“老师,你去吗?你还教我们吗?”
“我当然去了,你们去哪我去哪。教不教看情况吧。”
“那我们班主任呢?”
“他好像不去。”
听到这里就已经够了,我们很默契地没问为什么,老师也没有继续下去,就上课了。
所有的老师都一起去了绿柳小学,不过除了屠夫。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满意的事呢?这时的天格外的晴朗,我趴在桌子上双手扶住下巴,看到窗外的一片白云飘过都能高兴很长时间。我相信此时的屠夫也应该心情不错吧,因为开学以来,他已经万分地确定我已经不受他控制了,他无法再对我心灵上施加任何压力,我的眼神中对他没有了那种天然的畏惧,我可以毫无顾忌地跟他对视,我觉得他有哪儿不对,我就会说出来。虽然会挨揍,不过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在发生变动,他心虚了。日子一天一天地临近,屠夫收敛了很多,好多同学都不怕他了,我们长大了,我们再也不是待宰的羔羊了。
对了,今年开学李田凯没有再来学校,他辍学了,我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屠夫造成的,当我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高兴地手舞足蹈的。
“那还用说,他一定是犯了纪律让领导知道了,关起来才好呢。”
“就他这样的,早晚的事嘛。”
“他还敢砸我的头,我就是打不过他,要不我还能让他好好离开咱村?”
李田凯说起来没玩没了,好像要趁着我们都在,把自己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虽然屠夫走了,可是也没能使李田凯再回到学校里来。
后来听说在我们搬到绿柳小学后的某一天,李田凯拿起家里的电话,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屠夫家的号码,那时候电话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完全是高科技、时髦的代名词,就跟彩电一样,我们统统都用不起的。他拨通了屠夫家的电话,确定是屠夫接的,“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然后立刻就挂了。
就这件事他佩服了自己好长时间,他这等于是给我们一起报了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