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龙城长老刚坐下还未开口,城东船商余甫应就哀叹:“昨晚的冰雹可真是狠呐!唉......我的商船被损坏二十余艘,本来此季我就已亏损经营,如今老天爷也落井下石咯!”
城南郊地主应和道:“我还不是?本来今年收成就不好,还被难民哄抢一遭,百亩良田只剩枯杆,现在是彻底无粮可卖咯!也不知道朝廷在干嘛?到现在也没抓到几个哄抢犯人问罪,真是气呀!”
市吏一听不乐意了,一市吏起身拱手:“此案朝廷已着手查办,但奈何参与人数众多,难度实大,还需一段时日,望各位别造无声之言以引恐慌!”
一旁的祖龙城城南钱庄大掌柜辛玉堂冷言问道:“如今祖龙城内盗贼四起,连我的财库也会遭窃,更别说百姓之家了,请问你们有何良策应对?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信服信服。”
市吏:“这......这不归我管辖。”
大家激愤起来,你一言我一句,虽然大家争闹喧哗,可每个人的余光都时不时地瞟一眼祖龙城长老,看他作何反应。唯独长老悠然自得,不去劝慰任何人,拿出酒葫芦灌一口,一副众人皆醒我独醉的样子。
突然他捂住胸口,眉头紧皱,脸色难堪,晕倒在桌上,大家见此状纷纷停止吵闹,顷刻间议事堂鸦雀无声。
城西铁商叶登重轻唤:“长老?长老?”
祖龙城长老突地立直身板问:“何事?”把众人惊吓一跳。
叶登重忙赔笑:“我们正在议事呢......”
长老悠悠地问:“议到何处了?”
叶登重尴尬地回:“好像还没开始......”
长老理直立领,捋了捋胡须,找回刚才的思路,开话:“诸位知道我今天召大家来议何事否?”大家装作不知。
长老开门见山道:“断弓山难民一事!相信诸位也知道断弓山战役已持续一个多月了吧?怨灵军团已由白虎岭西侧渗透到断弓山北面了,断弓山上有两万矿工,我想在大规模军事行动前把他们撤出断弓山。诸位有何意见?”
城西首富陶木公捋捋胡须,若有所思的问:“朝廷为何不早做打算?非得等大战在即时才做此事?”
祖龙城长老:“实不相瞒,朝中对此事有所预见,但整个祖龙城的能矿供应都由断弓山矿场供给,若提前撤出矿工,不能开采出可储备一月的矿石。因此拖到现在,且赫连拓大元帅的主力军正在集结以备决战,无法抽调各军护送矿民,所以......”
陶木公:“所以想让我们出资赏金,招侠士前去接送矿民?”长老点头不语,在座的人脸色都阴沉了。
见大家沉默不言,坐在门旁的矿商起身乞求:“诸位老爷,求求你们施舍点儿零头,好让我的矿工们能回来吧!我还指望他们挣钱呀!”
陶木公冷漠道:“求我们?现在大家都自身难保了,我们求谁?认命吧!”
叶登重:“长老,你也知道近来大家手头挺不宽裕的,实在力不从心......”
大家又开始小声议论,堂内又陷入一片混乱,祖龙城长老注视在座的地主富豪,他们的模样如豺狼虎豹般可怕。
长老拍案而起,大吼:“肃静。”所有人停下望向长老。
长老:“我深知诸位的难处,我也知道断弓山上的两万矿工性命于在座全无关系。但是,我想告诉大家,断弓山战役会因山上的两万矿工而延长时日。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月,不过我坚信终会结束,然而城内的储备矿石只能维持一个月。我想到那时,所有能源物品价格可能会翻十倍,并且当战役结束后,我还在思量到哪去找两万能立即挖矿的工匠,以稳物价。着实让我头疼!”
此话一出,铁商、兵商、布商、钱庄掌柜等七位富商如坐针毡,当即表态愿出资支持长老的行动。迂腐的地主们见有人背信弃义,大骂他们为叛徒。
叶登重当即回击:“愚蠢至极的地主们,若两万矿工没了,战后第一件事就是抓你们的佃户去当工匠,到时候你们有田没人种,看你们收何租税!”
地主们瞪大眼问长老:“当真如叶弟所说?”
长老:“保不准朝廷......”
地主们也立马妥协。见众人倾倒于长老一边,大势已去的祖龙城四大首富不免大笑,陶木公:“不愧为祖龙城长老,在下佩服!”
祖龙城长老:“不敢当,在其位,谋其政而已。您还有何指教?”
陶木公叹口气,回:“就依长老之意而行吧!”
于是大家根据财富排名出资以助救援,会议顺利结束。众人客气一套后纷纷离去,长老府渐渐冷清下来。
长老终于可以歇口气了。他深知在祖龙城里,命是不值钱的,也唯有利益可以算出一条生命是值得拯救还是舍弃的......
管家进来禀报一个年轻羽人要见他,长老问:“他投过名刺?”
管家:“没有,不过他说他是刘先伯的故友,说找您有事要议。”长老听到刘先伯的名字,原不想见羽人的,还是起身去接见他。
在候客厅里等待许久的蓝月终于见到长老,长老进来不等他开口就问:“年轻人,你找我何事?”
蓝月:“长老,我想知道刘先伯的下落......”
长老:“你不是他的故友么?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蓝月尴尬一笑:“太久没联系了......”
祖龙城长老本对蓝月就毫无好感,更知道他在撒谎,不客气地说:“送客。”
管家要拉蓝月出去,蓝月不得已道出实情。长老得知蓝月是为帮妒妇津早日恢复平静,停下脚步回:“刘先伯已去世了。他自丧妻后搬到城中,郁郁寡欢,后得一场重病,久治不愈而忘。刘先伯是个才子,可丧妻后便一蹶不振,就此沉沦,实在可惜!”
蓝月:“他葬在何处?”
长老:“我也不知,后事是由城西一个叫小静的女子操持的,你不妨去向她打听打听。”
蓝月:“多谢长老指点。”
长老:“年轻人,此事办完后来告知我一声,我想知道结果。”蓝月答应后离去。长老小声嘀咕:“此人有用。”
蓝月出来后有点懊悔,忘了问长老有没有什么赏金任务可以接的,不过刚才紧张的谈话让他完全没想起这档事儿。现在只能去城北找师良了......
步入城北,内墙依然高大,所有房屋严整,格局方正,行道旁花草满栏,与帝港格局想迥异,像是另一个人族之城。而此处有许多人族士兵进出,打听得知城北驻扎了大量军士。
蓝月照地址找到师良的住处,师良的房屋别有一番风味,梁柱结构复杂,户牖做工精细,护栏雕纹华美,难怪被人称为工匠大师。
蓝月见到师良后说明来意,师良:“船只破损得需些木料修补,城西郊外有怪,名为‘邪恶树皮’,此为上等木材,你去取十份来,交由我加工成补船用品。”
和师良谈好,蓝月又一路逛到城西去,城西可比帝港要更加繁华,各族之人在此汇聚,堪比完美世界的大熔炉。
蓝月好不容易找到小静,她是个卖猪肉的小贩,在简易的茅棚下挥舞杀猪刀切肉,一身赘肉也跟着颤抖,脸蛋滚圆,充满天真的微笑。
见蓝月站在她摊前,笑问:“侠士,买猪肉吗?”蓝月摇头。
她自言自语:“我打小就生活在英雄云集的祖龙城,平时耳濡目染,对你们行侠仗义之士颇为钦佩......”
蓝月打断她的话:“小静,我想知道刘先伯的事......”
小静:“刘叔叔啊!他去世很久了,这些年他一个人生活不愿与人交谈,我想他曾经受了很重的打击吧!他没有亲人,重病时是我在旁伺候的。”
蓝月:“他有何物遗下?”
小静跑回茅屋里找出一块玉佩:“他病逝时只留下这块玉佩,说是与他结发妻子的定情之物,我见他生前一直挂在身上,不曾弃离,知道此玉对他来说极为重要,便保留下来。”
蓝月:“这玉佩能否让我转交给他妻子?”
小静:“你认识刘叔叔的妻子?既然如此,想必也是刘叔叔的遗愿,这事就拜托你了!”小静没有多想便要将玉佩交给蓝月。
忽然一只玉手伸出,抓住蓝月接住玉佩的手,还传来声音:“小静,他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