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馨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轻唤母亲,母亲脸上透着苍白的微笑,仿佛还在安详地睡觉。然而馨儿唤了几声后,母亲仍没有醒来。
这下馨儿慌了神,死死抱住母亲,将头贴在母亲的胸前,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冰凉的衣物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母亲已经永远的睡去......
馨儿咬住牙极力的啜泣,不肯放声大哭,以为这样就可以假装母亲还在熟睡。可奈何她只是一个女孩,此等不幸之哀怎可敌住。半晌后,她终抑制不住悲号,哭声震天。
屋外的行人一听就知道这家人有丧事要办咯。
馨儿边抱住母亲边呼唤她,可她就是不理。两行泪水就没有断过流......
到晚上,馨儿已经哭到力竭,不论怎么哭都挽回不了父母的离去......想随父母一起离开尘世,却忆起答应过母亲要活下去......
可是如何活下去呢?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应该怎样好好的活着,她的眼中尽是迷惘。她坐到镜前,看着镜中皎白如玉的脸庞默默发呆。
忽然她透过镜子看到父母就站在她的身后微笑,当她回头望去,却空无一人。无论怎样,她都要先将母亲埋葬好。馨儿举起剪刀想断发孝丧,可要她亲手剪掉自己秀美的长发,等于就是毁容,着实难动。
思量许久,她闭眼落泪,轻轻地剪了下去,“咔嚓”一声定住了她的魂魄,之后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清晨,她换上白麻衣,用棉絮裹住冰凉的母亲,吃力地往外拖去,没走几步路就要停下来歇口气。但她始终都没放过手......
路上行人看到她那样都觉得够呛,一个疯婆子样的小女孩拖着一具尸体。拖了没多远,她就站在一角,用石头写了些字,大概是母亲病逝,希望能有好心人能帮忙安葬。
可少有人驻足停留,更别说看她写的是什么。偶有几个老者路过,看不懂她写的啥,但看她那样以为是卖身葬母,就建议她到城南城西去,那儿的有钱人多着呢!
馨儿只好带着母亲前往较近的城西,到了那儿又被卫兵吆喝一顿,被赶到一条偏道上,可那里面有许多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都站在那里哭泣。仔细一瞧,她们有的举着牌子是卖身葬父,有的是鬻身为家,有的是替兄换彩礼等。道路上看热闹的多,但给钱的少......
馨儿不得已只好找到一个地儿,再用石块写字,之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从正路恍来吊儿郎当的三人,其中一人:“宰大哥,太阳都快落山了,咱们找家酒馆喝两盅吧!”
另一人附和:“是呀,早上都来过了,没看到有啥好苗子。”
宰皮安:“哎,要不是鸨母催的急,老子也不想来这里啊!晦气!可是不来多瞅瞅的话,迟早要喝西北风,现在生意难做啊!前些日子偷买来的断弓山的奴婢,个个不争气,没一个能接客的。”
小弟指了指那一排排小姑娘,呛道:“你看看,都饿得一副要死的样儿,买回去都活不了几天。”
宰皮安没有听他们的话,一路挨个瞧瞧,转到馨儿面前时,也没多大在意,忽然地上工整华美的字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见宰皮安半天没瞧完,两小弟又开始催了:“大哥,没啥看的,走吧,一看她老母就是染有重疾死的,别被传染啊。”
宰皮安迟疑几许,理了理衣冠,假装客气道:“姑娘节哀顺变。”
半晌,馨儿才回忽过来,抬头看了眼三人,起身行礼道:“三位公子,施舍些许,可怜可怜小女吧!”
听到馨儿的话虽有悲伤之声,却难掩儒雅之美音。宰皮安趁势用手托起馨儿下巴,顺着望去两行泪痕的脸颊,楚楚怜人。
宰皮安惊叹道:“千金难买美人笑。”两个小弟也看了看,肤色是有些美,但认为饿得皮包骨头,不至于像大哥说的那样吧。
馨儿又低下头别过去,道:“公子过奖。”
以宰皮安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买下她是绝不会亏的,便道:“姑娘放心,令堂安葬之事我一人担之,请姑娘说个价吧?”
馨儿见他如此轻薄说话,摇头说:“公子请回。”
宰皮安见馨儿拒绝,心中万分着急,只好再看看馨儿写在地上的字,才读懂馨儿并非卖身,只是乞求施舍钱财葬母。又心生一计,急忙道歉,声称可以资助她葬母,但身上钱币不够,需回去取,让馨儿不妨一起。
馨儿有些为难,怕太麻烦他了。宰皮安见她为难,假意说:“既然姑娘不肯,那在下也不勉强,希望这一点微薄之力能帮到姑娘。”说完掏出钱袋给了几十个完美币,准备离去。
馨儿见这钱实在不够,况且折腾一天了也没有其他人施舍,不如跟这位阔公子回去取,好早日安葬母亲,于是又忙喊住:“且慢,公子。”
宰皮安见她动摇了,立刻花言巧语一通,又吩咐两小弟帮忙抬馨儿的母亲,没等馨儿反应过来,便跟着走上了路......
走到一偏僻之处,馨儿感到不对劲,慌问:“公子带我去取财,为何来此僻静之地?”
宰皮安露出邪恶的笑容,说:“当然是取财啊!”转身一巴掌将馨儿打昏在地。
两小弟见馨儿倒地,笑嘻嘻道:“大哥,不如我们在这里毁了她,好让她没法回头!”话还没完便要伸手去掀馨儿的衣裙。
宰皮安一掌打在其中一人身上,那人倒地翻滚,他威胁道:“谁敢动此女一根手指,老子就宰了他!”
倒地的人艰难地爬起来,抹掉口中吐着的鲜血,侧目而视宰皮安。宰皮安不管他俩心中多不爽,呵斥他们快点把人装进麻袋带回去。
他们回到清楼,那儿的老鸨见他们一声不吭的就回来了,便问:“哟,这不是宰大哥?叫你出去找点好货回来,怎么就夹着尾巴回来了?”
宰皮安哈哈一笑,拿起柜台上的一坛好酒就喝起来,说:“从今往后,老子就是你的财神爷。”
老鸨见他眉飞色舞的样儿,像是中了虎胆蝎的毒一样胡说八道,不屑地问:“就凭你?你要是再物色不到人就别混了。”
宰皮安领她到后房,打开袋子一看,老鸨使劲地揉眼问:“绝世倾城的美人胚子啊!只是瘦弱得太惨了,头发也被剪得乱七八糟,但稍加休养些日子便可。你从哪儿弄来的?”
宰皮安:“秘密。有了她,别说你这生意能重回以前,就算和城南的栖凤楼争帝都头牌都绰绰有余了。”
老鸨担忧的说:“栖凤楼有妖族女子媚嫣然坐镇八方,你说这丫头能赛过她?”
宰皮安诡异一笑:“你掀开她耳边发髻看看。”
老鸨掀开一看吃惊道:“羽...羽...羽族女子,难怪生的如此水灵优美,又不失人族女子典雅之色。好似帝都还从未有过羽族女子入坠青楼......”
宰皮安:“若此女为妓,必将惊艳世人。到时候什么媚嫣然,都吃屎去吧!哈哈......”
老鸨疑惑:“你的意思是召她为妓,不做娼?”
宰皮安:“娼乃下贱九流,即使媚嫣然魅惑之术再厉害,也不能改变世人对她的看法。老子试探过,此女是个才女,若让她为妓,虽为三流,但大可结交朝廷、富商、豪杰之人,到那时你得到的可不是钱财这么简单!”
老鸨脸上立马乐开了花,跟着噗嗤噗嗤地笑起来,唤人来给昏迷中的馨儿强行画押。
而这都被躲在远处的宰皮安两个小弟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