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波看着若萍的步伐,不由得一阵心酸,但又无可奈何,她转身回到了特级监护室,继续观察凯帆的动静。
“绫波先生,看凯帆先生的样子,应该今晚不会醒来了,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好,他现在也稳定下来了,如果有什么情况,随时叫醒我。”绫波得花时间恢复一下自己的术里,不然,她怕凯帆醒来之后,没有和族长谈判的余地。
绫波回到自己的房间,淡紫色的房间里,有着最清新的香味,房子里面摆着各种精致的小玩意,这都是绫波小时候和若萍一起的一些小玩意,有用的,有玩的。有她们一起在课堂上用术力做成的雕塑,有她们一起下山买的镜子。后来若萍嫁给了凯帆,就把所有东西留给绫波。而绫波说好,要嫁给凯帆的弟弟,凯彦。等到她嫁过来,这就是她的嫁妆。这一天,悲伤的不仅仅是那些已经结婚的人,毕竟他们已经有了爱的结晶。而对于那些来不及相爱的人,才是更残酷的打击。绫波的眼泪,姗姗流下。
许久,绫波刚开始进入修行的状态,就听到了敲门声。她想也不用想,这么晚敲门,肯定是凯帆醒了。
“小苑,我马上到特级监护室。”绫波说道。
“好的,绫波先生。”外面的女孩心领神会,返回了医疗部。
绫波收敛自己的气息,花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感觉自己的状态差不多了,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对着自己的眼睛用了一下“消肿术”。然后才转身出来。
特级监护室里,凯帆已经醒了过来,他看到白色的地方,知道自己已经被救回了医疗部。
“绫波呢?”凯帆用低沉的声音问。
“哦,凯帆先生,绫波先生马上就到,小苑刚才已经去叫了。”雅韵长着圆圆的脸蛋,身材微胖,笑起来嘴边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我在这里多久了?”
“已经十四个时辰了,先生”
“现在是晚上?”
“对的,先生”
既然是晚上,那若萍应该会带着小涛睡觉吧。正在想自己妻儿的时候,监护室的门响了。
“绫波,你来了。”
“凯帆,其他人都……都不在了?”那个永远冷静如水的女子,竟然在凯帆醒后问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凯帆,屋子里只有凯帆沉重而又不规律的呼吸声:“是。”凯帆低下了头,“所有人都不在了。”
绫波从手开始变得麻木起来,一直到胳膊,脖子,最后到了头部,她完全不会了思考,明知道这个消息是真的,但是经过凯帆的确认,她还是感觉到一种无力感。任何一个时代,最能淡看别人生死的都是医者,但医者大都是悲天悯人的人。
过了良久,凯帆又道:“绫波,你知道我们这次去都是九死一生的。凯彦他,没辱我家族的名号。”
“凯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族长他们要见你。”绫波似乎已经忘记了要照顾凯帆,呆呆地说完这一句,就离开了监护室。
凯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能抓住自己的思路。又加上术力耗尽,身体虚弱,不一会,又睡了过去。
在这个夜里,问心无愧的人在睡觉,失去亲人的人在痛苦,庆祝胜利的人在欢笑,保护友人的人在沉思。
第二天一早,族长刑天,虎啸堂的大长老刑灭,终南第一智将丁中南,绫波,还有各部长老纷纷来到议事厅。
“族长,这么说来,咱们真的是要在这里审判凯帆了?”一个中年男子,40岁左右上下,短发黑面,目若朗星,一身虎骨战袍显得人冷森森的。族长看去,这男人一脸的愤愤不平,却是外室长老吴索师。
刑天再往外室望去,众长老都黑着脸。不少年轻一代的长老,都跟吴索师一样,战袍在身,术器在手。刑天当然知道外室的不满,外室本就学不到高深的术技,更多的时候,他们学到的都是玉石俱焚型的战斗方式,这次这么一个战役,外室精英全出,就是为了能在南山族立足。他们的弟子如此顽强的活了下来,外室自是无不高兴。现在的这种结果,是对外室最不利的情形,如果判定凯帆有罪,那么对外室的清洗,不可避免。
太久的战争,已经让人们忘了宽容,在血与怒火的世界里,实力变成了唯一重要的东西。
“族长,各位大人,凯帆来了。”一名守卫进来恭敬的说道。
“让他进来吧”刑天平静的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众人的目光中,凯帆穿着灰色长袍,手臂,腹部,腿部,缠着厚厚的绷带。在绫波强大的医术治疗下,尽快体内没有多少术力,但已经可以支撑行走。
“外室弟子凯帆拜见族长!向长老致敬!”凯帆右手抚胸,鞠躬致敬。
“凯帆,你在昏迷之前说,任务成功了,是真的吗?”还没等族长开口,外室第一长老,法特西瓦用低沉的口气问道。
族长看了看法特西瓦,没有说话。
“法特西瓦,外室的人是不是太久没有到议事厅了?忘了规矩了!”刑灭怒目圆睁,冲着法特西瓦吼道。
“刑灭!你这就是有规矩了!”刑天斥道,“西瓦长老跟你一样着急,他的儿子也在任务中!”
凯帆听到族长这话,浑身一震,他转头向法特西瓦看去,西瓦长老竟在一夜之间变得老态龙钟,再看另一边的刑灭长老,这个名号为“杀戮猎豹”的男人的眼神里,竟然是那么的无助。
“凯帆,说说吧,成功了没有,其他人呢?”绫波适时的站了出来,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凯帆用力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他能感到刑灭长老和法特西瓦长老期望的眼神,整个议事厅的焦点都在凯帆的嘴上。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族长,各位长老,任务成功了,我们成功狙杀了禽翼族觉醒少年孟飞义。我部执行任务60人,战死59人。”
说话这番话,议事厅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这气氛,沉默的令人无法呼吸。
“说!你怎么能逃出来,你难道有什么惊人的技艺!还是说你本就是一名叛徒!”刑灭大手一挥,术力直逼凯帆,即使凯帆未重伤,也无法接住刑灭长老的一式,凯帆在这术力的压迫下,直接趴在了地上。
“刑灭长老,恐怕凯帆师侄现在,还不是你嘴中的叛徒!”外室长老吴索师站起身来,双手虚握,双手之间形成了一道蓝色的术力线。
“怎么,你要和老夫动手吗?外室的人,除了吴索师,还有哪个人不服老夫!”刑灭冷冷的看着外室重长老,连防御姿势都没有做,就那么淡淡的站着。凯帆感觉到扑面的杀气直逼身体。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族长了?”刑天身形一闪,挡在了刑灭和吴索师之间,“若凯帆是叛徒,必死无疑,若不是,我们岂不是冤枉了我族的一名勇士?”
“他凭什么逃出来?”刑灭问道。
“……”刑天一时无言,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除了凯帆。刑天像凯帆看去,只见他趴在地上,完全没有力气起来。刑天使了个颜色,旁边两名弟子上去扶起了凯帆。凯帆明白众人的疑虑,心中感到一阵无力:“族长,刑灭长老,是我的弟弟,凯彦,动用了狐贝血祭之术,将我传送到入云峰的。”
一直未出声的绫波突然浑身一颤,血祭之术一出,三魂七魄俱散,即使来世,再无想见可能。大约只有在地狱深处,才会相见吧。
“凯帆,你细细讲战斗经过将来。”刑天冷静的说道,同时他心里暗暗的盘算着,今天要是一不小心,南山族必将内乱。自己将是族里的罪人,“凯彦的血祭之术,是谁传授的?”
凯帆抬起头,沉声道:“血祭本是我天山金鹰血脉的不传之秘,凯彦在这次任务之前,特意去藏术阁找到狐贝血祭之术,我当时全然不知道这个消息。”
“天山金鹰的不传之秘?怕是大魔神一族的后裔吧!”
“竟然可以血祭,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术技!”
周围人纷纷议论。凯帆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们这次任务,凭借着族里勇士用生命换来的敌方守卫分布图,潜入的非常顺利,”议事厅的声音马上安静下来,大家知道,接下来必然是一场血战。而这场血战的后果,将是继续战斗,不死不休。
“这么说来,你们很容易就潜入了禽翼族的家族内府?”刑天问道。
“是的,族长,我们一路上几乎没有遭遇敌人。”凯帆答道,“在我们要进入内府的时候,突然间有一个奇怪的叫声,紧接着,我们听到禽翼族有人在喊,‘敌袭’‘有刺客’”
“这么说来,你们在内府旁边就被发现了?”刑天有一点不可思议。刑云长老的“众神之眼”,可是可以看清楚这一片区域所有有术力存在的事物,包括人和一切法术陷阱。怎么会被发现呢?
“族长,自从200年前,两族战争太过激烈,双方妇幼都不能避免,导致银翔族差点坐收渔翁之利,两族就默契的避免了暗杀未觉醒之人。看来这些年,禽翼族一直还是防备着我们啊!”一旁的智将丁中南说道。
“看来我们也要加强戒备了!”刑天急道,“丁长老,你马上去布置防御,防止禽翼族反扑!”
“属下遵命!”说完丁中南就退了出去,似乎对凯帆接下来的话丝毫不关心。
“凯帆,被发现了以后呢?”刑天问道,这也是众人想问的。
“从被发现开始,大概有不到一息的时间,禽翼族的人已经开始向我们集结。这个时候,邢默师弟说道,‘暗黑部所有人往里面冲,外室弟子与我等一起迎敌!’……”
凯帆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是大前天发生的事情,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这几天,他一直没有勇气去回忆。
邢默说完了这句话。暗黑部的人继续向前行进。而其余二十名弟子都在外面等待着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