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终南山入云峰上,凯帆抽着半根雪茄,双手拿着铁铲,努力的挖着一个大坑,随着铁铲的上下翻动,凯帆的肩膀,腹部,膝盖都在有鲜血渗出。坑旁三四步的地方,是一个年轻人冰冷的身体,他大约有17,8岁,眼睛仍然怒睁,拳头依然紧握,紧咬着的牙齿,狰狞的面庞,证明着生前所承受的痛苦。他身旁放着一把剑,剑号“巨阙”。这年轻人的胳膊上,画着一个“X”的标志,黑色的标志,在主人的血里竟显得熠熠闪光!
坑终于挖好了,“二弟,你走好!”凯帆两手抱着年轻人,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怎么将自己的二弟放在这土坑当中。“噗”的一声,凯帆跪了下来,把二弟轻轻地放在这坑中,身上的鲜血在流淌,凯帆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伤口,他转身拿起巨阙剑,把剑也放在了坑中:“二弟,你没有白白死,我们家族因此百年之内再无后顾之忧。”凯帆虎目含泪,开始埋葬自己的弟弟。一铲铲土,埋葬了自己的弟弟,仿佛也埋葬了自己的过去……
龙吟堂上,南山族长老们都是满脸喜色。
“太好了,真是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是啊,这样百年之内,终南境内我族可保平安啊!”
“族长,我们一鼓作气,把禽翼族拿下吧!”
南山族族长刑天看着喜形于色的各方长老,也是长出一口气,说道:“大家静一静!”所有长老立刻安静下来。听着族长的讲话。
“从上次刑云长老带来的消息,禽翼族出了那个绝世少年以来,我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睡过一个觉了。”
“是啊,那天少年觉醒之时,刑云长老用神幽功强行窥探,竟被少年觉醒的心火灼上,功力大损!”台下一个长老无不心悸地给旁边一个少年悄声说道。
“从知道这个天才少年的消息之后,我们就在准备“绝死”计划,如果我们不成功,那么只需要一年,只要这少年练成风遁,我们就完全没有办法了。明知道敌人防守严密,我们仍然要去偷袭,这几乎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族长脸色露出了不忍之色:“我们在挑选决死成员的时候,除了调用了所有的暗黑部成员,还特地抽调了20名最杰出的术士,可惜,回来的,只有一个人。”
“唉,族长,战士可以培养,天才难求啊。我族的勇士们永远为了守护而牺牲,他们一定走的很安心。”猎豹堂堂主刑烈说道。
“听说活下来的是凯帆,那个外姓男子。”
“族长,我能见见凯帆吗?”一个老者,身披着白鹤冠衣,脚踩八卦布鞋,手中握着六颗鸡蛋般大小的铁胆。
南山族族长刑天顺着声音看去,是虎啸堂的大长老刑灭,他的儿子刑默也在这次行动中牺牲了。“哦,这是为何?”
“我想问问为何只有凯帆能逃出那绝境,即使凯帆比我儿多了十年修为,但没有修我内族心法之人,何以能够逃开?”刑灭咄咄逼人地说道。
“是啊,我等也有这疑问,能否请凯帆出来给大家重述一下战斗的经过?”有终南第一智将之称的丁中南附和刑灭。
“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怀疑凯帆?”族长刑天当然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是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倘若凯帆出卖了南山,他的潜伏任务已经很成功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回来。刑天知道只有自己的判断是不够的,他也想知道战斗的经过,但现在还不能,凯帆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在入云峰接应的战士说,在那么重伤的情况下,凯帆还是坚持自己埋葬自己的弟弟。到现在,他已经昏迷了六个时辰了。
“嗯……”族长皱着眉头,在思考怎么措辞:“大家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凯帆现在还在昏迷当中,绫波,凯帆大概还得多久能醒?”
一个穿着素白术衣,身材姣好,面色冷艳的女子转身出来:“族长,我估计还得几天,他的伤势非常严重,他至少遭受了三次致命伤害,能活下来完全是侥幸!我认为,完全没有怀疑他的必要,没有哪个人能保证在三次致命伤害之后还能活下来!”
绫波是南山族仅有的地级医疗术士,没有人敢反驳绫波的话,对于一个战斗族群来说,绫波就是他们战斗最强大的依靠。但是凭一句话,是没有办法平息众人的怀疑的。在一群常年争斗的族群之中,你很难看到人性的光辉。
“当然,我不是反对凯帆重述一下战斗经过,这会让我们对敌人更了解,毕竟,我们对禽翼族大本营的了解还是太少。”
听完这句话,族长长出了一口气,倘若绫波和丁中南为此争执,也够他这个族长喝一壶的。
“那我们就这么决定吧,等凯帆醒来,你派人第一时间告诉我。”刑天对绫波说道。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绫波向族长微微鞠躬,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绫波离开,族长清了清嗓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敌人的报复肯定会很快到来,我们要拿起十二分精神,即使凯帆是叛徒,他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刑灭,把所有在外执行任务的人和岗哨的全部撤回来,我要让鹤舞飞他们连我们的影子都见不到,刑魂,立刻组织人手,开始暗杀训练,禽翼族松懈之时,就是他们的灭族之日!”
“是!”所有南山族人垂首站立,齐声答应着。
夕阳下的终南山,草木茂盛,仙气森森,每到这个时候,绫波会坐在山头的石头上,静静的感受着天地的安宁。可是今天不行。凯帆的伤实在太严重了,她必须随时在旁边照顾。绫波看着凯帆一道道伤痕,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身体,能够在如此状况下,埋掉自己的战友,是谁完成的最后一击?绫波正沉思中,听到外面有哭喊声。“难道是凯帆的妻儿?”绫波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
“绫波先生,凯帆的妻子要见凯帆。”
“为何不让进来?”绫波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由的心口一酸,族长还是把凯帆当成叛徒了!“放她们母子进来,族长问起,就说我让见的!”
“这,先生,要不先给族长汇报一下?”负责守卫的术士也不敢得罪这南山族第一医者。
“绫波,是我,若萍啊!凯帆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他啊?”绫波看到门外的若萍,在那里用无助的眼神看着自己。
“妈妈,爸爸呢?你为什么哭了?等爸爸回来,我要告诉爸爸你又哭鼻子了!”若萍怀里的孩子对着妈妈说。
“乖孩子,爸爸在里面呢!我们一会进去找爸爸好不好?”
“爸爸那天出发的时候,不是告诉我们不用等他了么,还告诉我以后要照顾你,他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不要他回来!”
说话间,负责守卫的术士已经远去,绫波走到门口,看着面容憔悴的若萍道:“若萍,你先回去把自己整理一下吧!凯帆他还没有醒,等他醒了,要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伤心的……”
“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绫波,为什么他们不让我见凯帆?”
“若萍,这次出征,年轻一辈最杰出的人,除了内族的人,所有人都去了,你觉得凯帆一个人回来,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所以族里想要……”
若萍已经听不到绫波的声音,自己的丈夫抛弃自己和儿子,为南山族几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现在回来了,却被当成叛徒来对待。
“若萍,若萍,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若萍有点魂不守舍的说。
“放心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我都相信凯帆是没事的,对吗?”
“当然,他当然是没事的。”
绫波正在劝解若萍冷静的时候,守卫的术士走了回来,一脸抱歉:“绫波先生,族长还是……”
“我明白了!”若萍打断了术士的话,“我不会为难你的,战士,你也是有着自己的使命。绫波,凯帆就交给你了!”说完这话,若萍抱着孩子离开了医疗部。
孩子不知道,见不到父亲,仅仅是黑暗来临之前。他要面临的,是这个世界最黑暗的事情,那就是众叛亲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