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赵边境,平周城。
赵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边境线向秦国方向推了数十里地之遥,这不禁让三军动容,更是让廉颇震惊不已。
相比较于边境线的外移,廉颇则更为看重平周城在战略上的重要地位。白起对于兹氏城轻易占据,让大秦蒙家三代据守的最边缘的重镇得以突破,无疑是宣告了赵军对于秦军的转折性的胜利;而将平周、西阳二城再次拿下,可谓是打破了大秦数十年来的兵力部署,这让赵军在兴奋的同时,更是隐隐看到了希望。
“司马校尉、白先生,此番我赵军能够有次历史性的胜利,完全是仰仗了二位,廉颇在此,敬二位一杯”,平周城内,廉颇设宴款待手下将士,司马错与白起,自然成了焦点人物。而白起由于身份地位,才智过人,诸人皆称呼其为白先生。先生的称号,乃是大智慧之人方才配得此称呼,而白起在他们的眼中,便俨然是一名具有大智慧的圣人。
“末将惭愧”,司马错望着白起,正色道,“若非白先生运筹帷幄,料事如神,我司马错又有何德何能,能建此奇功?”
“既如此,那我们共同敬白先生”,廉颇闻言,哈哈大笑。
有廉颇此言,诸人再次将目光集中在白起身上,甚至许多将领一手拎着酒坛,一手端着酒碗,走向白起,要与他一醉方休。
与诸人的兴奋之情不同,白起端着酒碗,极为尴尬的站在当场,一句话也没有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得。
“白先生,白先生”,司马弃虽没有资格参加这等高级别的宴席,可自打见识了白起的手段之后,便俨然一副白起近卫军的身份自居。此刻,他立于白起身后,见白起如此反应,不禁开口提醒道。
“各...各位将军”,白起终于开口,面带歉意,显得极为腼腆,极为忐忑。
若说白起,此刻在诸人心目之中,地位之高,可能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可即便在他人眼里是神一般的存在,他依然还只是个普通人。是人,就不可能做到完美,就有他无法回避的短处。
而白起的致命硬伤,便是酒精过敏,不能饮酒。虽然他知道这个时代的白酒浓度都是极低的,可即便再低,依然含有酒精。
而偏偏这个年代,又是全民皆饮酒的年代,若一个大男人不能饮酒,不但没有人信,甚至还会被人笑话,被人看不起。
白起只身来这乱世的唯一目的,便是找寻到江玥琳的前世,将其身上的魔咒解开,除此之外,他对这个乱糟糟的时代,可以说没有丝毫的眷念。
可不眷念也不代表着就可以什么都不顾及,什么都不在乎。毕竟,他也是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尊严与虚荣。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自己不能饮酒这件事,他更不敢想象,若说出自己不会饮酒之后,这些人会如何的嘲笑自己。
“白先生,为何迟迟不饮?莫非,你不会饮酒?”人群之中,一名偏将开玩笑道。他的话音一落,诸人皆是大笑,甚至连廉颇、司马错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过,司马错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突然想到,自己与白起认识数月,好像从未见过其饮酒。以往,大家都是在军营,司马错以为白起是对自己要求严格所致。可眼下,或许,白起真的如方才那名将军所言......
“先生......”见诸人都在大笑,司马弃不禁再次开口,不过他刚说出两个字,便被白起给打断。
“不错,在下不会饮酒”,白起大声回答到,而后将酒碗缓缓放于桌上,抬起头来,直视惊愕不已的诸人。
有人以为白起是在开玩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可当见白起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他们的笑声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我不会饮酒”,白起再次说道,“我也不曾饮酒”,似乎还是怕在场诸位将领不信,白起不由得再次补充到。
似乎是被白起的手段所震慑,也可能是现场的气氛太过压抑,又或者是身为主帅的廉颇没有一丝的笑意,全场竟无任何一人发出笑声。
白起直视前方,诸人皆诧异的望着他,眼神极为复杂,又惊讶,有质疑,有怜悯,有叹息,但却没有一人是嘲笑之色。
白起不禁一阵无语,惊讶、质疑他还可以接受,至于那怜悯之情,犹如看着一名极为英俊帅气却不举的小伙子一般,这不禁让他的双颊阵阵发烫。
廉颇注视着白起,一声不响。若说心底吃惊的,莫过于廉颇。白起的出现,让廉颇眼前一亮,他甚至可以确定,白起的出现,会令赵国更加的强盛,甚至可以完成历代赵王一统天下的夙愿。可就是这么一个旷世奇才,竟然不饮酒。廉颇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那种感觉,却是那么的奇怪。
“大将军,莫非在下有何做的不妥之处?”见廉颇一直盯着自己,白起忍不住问道。
“没,没有”,饶是廉颇应变能力极强,也是楞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
廉颇的表现,白起尽收眼底。虽然廉颇没有因此对白起有丝毫的鄙夷之色,可却让白起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这一点,是白起不愿看到,也不愿视而不见的。
“其实”,白起清了下嗓子,“在下原本也是极为贪杯之人。”白起知道,即便自己再厉害,若是不能顺利的过这一关,恐怕后面,莫说是自己的计划,便是能否和这些人相处下去,都极为难说。迫于无奈,他不得不编些故事出来。
白起一句话只说了一半,眼前这些人显然不能尽兴,都被白起吊起了胃口,眼巴巴的看着白起,希望能从白起的口中,得知他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早年,我也曾终日杯不离手。只是,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几乎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白起说话之际,以手撕下一块马肉,大口的咀嚼着,以此来显示自己也曾豪放过。
“那个,白先生,您倒是继续说啊”,诸人见白起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碍于身份,也都不好催促,只能眼巴巴的等着。可一向急性子的司马弃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来他整日跟着白起,对白起也是最为熟悉,私下关系自然没话说;二者,他也想白起能尽早说出个所以然来,为自己的格格不入找个合理的借口。
“恩”,白起再次清了清嗓子,故意的卖了个关子,“后来,师傅他老人家夜观星象,得太白星指点,方才将在下的性命强留了下来。只是,太白星的告诫,却时刻不敢忘记。”
白起知道,在这个迷信的年代里,迷信可以成为最好的幌子,最强有力的后盾。
诸人闻言,皆是大惊。自此,无一人再强劝白起饮酒,更无一人再因白起不能饮酒而讥笑于他。甚至,白起为太白星转世的名声,也渐渐的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