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粮局办了留职停薪手续后,又到冯庄乡谷先生那办了村支书的手续,便回到了孔家营。父亲并没有立马回家,他围着村庄转了一圈在村南池塘南头停了下来,啊,好大一莲花塘,虽然是进入深秋季节莲花和叶子都已变成土黄色,可那密密麻麻的莲梗却布满了三十多亩大的池塘。正在他深有所思时,突然一条有二尺多长的青鱼跃出水面,紧接着有无数条鲢鱼也沸腾起来,看到这一切父亲笑了,心中说到:好大一个聚宝盆啊!就在这时,池塘北边传来喊声:
“喂!是文海叔吗?”是二兜哥的声音。
“快来,文海!”是捧爷的声音。
父亲抬头一看,池塘北边有十多个人在那靠着垟根晒太阳呢,他急忙高声笑道:
“好,我这就过去!”
父亲极有兴趣地来到池塘北边,那些晒太阳的人们呼啦一声都围了过来,张青山也在其中,他急步来到父亲跟前一副胆怯的样子问父亲:
“孔大所长你不在县城上班,来咱这穷村有啥看的?”
“青山啊,你怎么能说咱孔家营是个穷村呢,其实啊,咱村比其他村富得多呀,只是你没有认真的去观察一下罢了。”父亲说罢把目光落在了池塘中。
“富不富对你大所长来说有什么关系,你吃着国家的粮,拿着国家的工资,总不至于弃官务农吧?”张青山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父亲那豪爽的脸色。
“一边站去吧张青山等着给我孔二兜磕头吧你,二兜哥扒拉一下张青山来到父亲面前又说:“刚才我和张青山打赌来着,我说你文海叔若是来咱村当书记,孔家营会很快富起来,大家都说我这个建议提得好,把大家高兴的直蹦,可张青山说我们是做白日梦。文海叔呀,孔家营太需要你了!”二兜哥说着拉住了父亲的手眼泪都快淌下来了。
“是啊,文海,咱村几百口人都想你来呢。”捧爷眼里挂着泪花说。
“对呀,你回来吧,我们打心里盼你回来呀。”众人齐叫道。
“捧叔,众爷们我不是回来了吗?”父亲笑着说。
“你不会还走吧孔爷?”这时张青山大儿子宏喜过来说道。
“是宏喜呀,都这么高了,长成大人了呀。”父亲摸着宏喜的头说。
“看我快有爹高了,就是穷没有人把闺女嫁给我,把我急的……。”
“看你那没成色劲,十四五的孩子就想媳妇,不过别急你,孔大叔若来咱村当书记保你明年就娶上一个漂亮的新媳妇,后年你就当上爹了行了吧?”二兜哥用手指刮了一下宏喜的鼻子笑道。
“二兜叔说的也对,可是孔爷你来了可千万别走了哇。“宏喜说着就想哭出声来。
“文海呀,说实在的,咱村打光棍的可真是不少,这日子过得太穷了哇,你……。”
“捧叔呀,我跟大伙说实在话吧,我在县里办了留职停薪手续,不把孔家营这个穷帽子摘了,誓不回县城!”父亲手臂一挥说。
“好!太好了!”大家都高兴的蹦起来。
“太好了,我的媳妇很快就有了。”宏喜说着在地上翻起跟头来。
“这小子几辈子没有娶过媳妇了你。”一青年抓一把土抛向宏喜就跑,宏喜抓起一土坷垃追了上去。
“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文海呀,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捧爷停住了笑问父亲。
“对,快把你的好想法说给我们听一听吧。”众人都说。
父亲没有忙上回答,他扭身走到池塘边,顺手从地上拾起一个砖头蛋扔向水中,只听“扑通”一声响,砖头蛋落在了水中间溅起丈多高水花来,随即又无数条鱼儿跃出水面,父亲扭身对大家伙说:
“怎么弄,守着这么大的个聚宝盆竟挨着饿,太可惜了吧?”
“这池塘中的鱼好多啊,真叫人馋嘴。”张青山说着口水快流出来了。
“哇……真馋人!”众人都惊喜万分。
“这鱼真不少,还有那莲藕也够丰富的,可是……怎么把水弄干呢。文海你说。”捧爷一副为难的样子。
“捧叔呀,这个事我有办法,明天我就去乡机械厂让他们来帮忙。”父亲满有把握地说。他看了看众人又说:“我是这么想的,水抽干后,那鱼卖了买小麦种子和用来办电。”
“办电?咱村会通上电?”二兜哥惊道。
“到时各家都会装上电灯,大队还要卖小钢磨,等来年丰收了把小麦加工成面粉,还有一重要事情要做,就是……。”
“文海叔还有啥大喜事呀,”一青年等不急了打岔问道。
“这次党中央有新的红头文件,可以分给大家自留地,大家还可以借种地,我还有一想法,按片把孔家营分成四个生产队,然后把全村的土地分到生产队中去。也就是说,自留地由各家自种自收,生产队的土地除了交公粮外按出勤率分到社员手中。这样做即支援了国家建设也富了老百姓,你们说这样中不中?”
“天啊,这天上掉下馅饼来了,文海叔你这法太中了,你就领着大伙干吧,我们一百个赞同,哈……。”二兜哥说着大笑起来。
“哈……太中了,那个兔崽子不说中,谁敢说了不字,我把他们的头扭下来当球踢!”张青山两手摆弄着说。
“文海啊,还有一难题呢,咱那后地四百亩地都荒着呢,那可是太不好整了。”捧爷说。
“捧叔你先别着急,待我看看去再说,会有办法的。”父亲说。
“对,那几百亩荒地真是的,快成了芦苇荡了,若能种上庄稼那可是太好了。”二兜哥说着直摇头而后掏出烟袋和火柴抽起烟来。
父亲没有马上说话,也把手掌按在前额上想了许久,他突然手从额头上移开,望着二兜哥手中燃烧的火柴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从二兜哥手中接过火柴划了一根说道:
“毛主席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咱们,学三国周郎火烧赤壁怎么样?”
“真是个好办法!”众人齐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