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小伙子湿麦之事,父亲看了看天空,他心里一缕愁云又飘来了,看来天空不作美,一场雨是不会避免的,此时此刻他担心的太多了,那些未上交粮的车辆怎么办,不说他们吃不上中午饭,若是把麦子淋着了该如何是好,还有这些仓库房顶是否会漏水,还有排水是不是顺畅,即便是这些他已经查看过了,他还是不放心。正想着,副所长老贾神色有些紧张地过来了,父亲看出来他是有事找他便抢先说:
“贾师傅你看这天,莫非是龙王爷他老人家要驾临了吧?”
“是哇,他不该这个时候来呀等……。”
“等到咱们把公粮都收齐了,那田里也需要水他再来?”父亲笑着接过贾副所长的话说,父亲又抬头望了望西北的云层急忙说:“贾师傅,你快去输通那挤涌的车辆,尽快在雷雨来临之前多收些粮食,剩下的我们好用篷布遮盖,唉,对了,那边水泥地面上洒着粮那小伙子是高凤琴的表弟,顺便关照一下他,别让雨水给他淋着。”父亲用手指了指北边说。
“怎么,是他那后门没开成吧,孔所长?”贾副所长长笑道。
“让我碰了上,这算是没给高凤琴脸气,对不住她了,好了别说了,我得再去查看一下粮仓的情况了。”
父亲顺着各个粮仓的周围转了一圈,发现他们新挖的排水沟还可以,又对仓库房顶巡视了一遍,没有看到房顶的瓦有移位现象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时他感到耳边有丝凉风袭来,顺风望去,东北方向黑云密布,隐隐约约传来轰鸣声,凭他的经验观察这雷雨要不了数十分钟就要“光临”了。
父亲急步来到第一过称点,他认真地观看一下过称进度马上做出决定,对心怀焦虑的人们说:
“老乡同志们,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随着父亲的话音,远方的雷声已听得清晰,他又说:“大家不要慌,前十五辆车你们互相帮忙应该没问题的,后边的车辆都集中在一起用篷布盖好了,等大雨过后我们仍继续过称,就是过到半夜也不会让大家拉回去的!”
父亲走遍各个收粮点,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便长长的松了口气刚想坐下喘口气,突然一道闪电眼前划过,还没等清醒过来,一声炸雷头顶响起,真好像身后落下一颗炸弹震的他两耳发麻,随着雷声过后,一股冷风刮来,使他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朝水泥地望了望,只见高凤琴的表弟正在懒洋洋地样子,好像他就没有听到天上的雷声,于是他快步过去帮他收麦子,那小伙子用眼斜看了父亲一眼并没有说声谢谢,父亲见他余怒未消的样子便说:
“小伙子,今天你对我一定意见很大吧?”
“没……没有哇孔所长,今天……今天算我倒霉。”
“今天算你倒霉这是什么意思!我今天把你这不合格的麦子收了入大仓你就不倒霉了是吧?假如说我今天收了你这湿麦,整个粮仓,几百万斤爱国粮食受影响,如果坏了仓,那国家就倒霉了!”
“有那么严重,至于吗?”
比方说把你这几百斤湿麦收了,可能坏不了仓,要是粮站几十号人的亲戚朋友都送来像你这样的麦,后果将是怎么样的你想想吧。我们作为粮站工作人员的亲戚朋友必须自觉的遵守粮食收购制度,都应该支持我们的工作,这也是大家对社会主建设所做的一点小贡献吧。”
“怎么样,小伙子想通了没有?”
“到明年我一定在家把它晒干了,让你摸我这粮袋把你的手给烫了行了吧?”
“好!一言为定!”
“哈……”二人都笑了起来。
“走,天真要下起雨来,到我办公室去。”
“不去了孔所长你忙你的吧。”
“轰……!”又一个炸雷响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天从而降,父亲忙说:
“快!把车拉到布蓬下。”
于是二人急忙把车和别人的粮车拉到一块,此时父亲并无心去避雨。
父亲来到仓库门口,并没有立刻进去,却站在离仓库房有一米多远的一棵大杨树下,他是不放心,想看看院里还有没有雨淋着的东西,这时雨下的更大了,父亲身上的衣服也湿了,高凤琴急了大声叫道:
“孔所长快过来吧,别淋出病来,快……!”当她话未说完她愣住看,她听到了雨滴打在麦子的声音,抬眼望去,从房顶正有雨滴往下滴她大声叫起来:“不好了孔所长,仓库漏水了!”
父亲也是大惊,他急忙向仓库房顶望去,看见了,是这棵大杨树的枝条被风吹摆着,把屋顶的瓦片给扫跑了。事不宜迟,父亲不顾一切地从别处搬过来一把梯子,这时高凤琴也过来帮忙扶住梯子嘴里还说着:
“孔所长,雨太大了,梯子太滑了,你可要当心啊!”
“知道了。”父亲一边用湿淋淋的袖子擦着被雨水遮住的双眼非常艰难地爬上了房顶,把几片瓦放回原位,这才小心的往下来,怎奈那雨太大了,两眼被雨水蒙住看不清梯子,又加上腿一打颤右脚踏空,父亲顺着梯子滚了下去。
“唉呀……!”是高凤琴的叫声。
随着高凤琴的叫喊声。已失去自控能力的父亲的身体重重地砸向高凤琴,高凤琴也来不及躲闪被父亲压倒在水泥中,父亲也算幸运,由于高凤琴的接力并没有大碍,只是右胳膊被梯子上的一个丁尖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那血不住的往外流,这些被身下的高凤琴看的清楚,因她的身体也没有大的问题忙叫道:
“孔所长你的胳膊!”
“啊,对不起小高同志。”父亲说着忙站了起来,伸手把高凤琴也拉了起来连忙说道:“对不起凤琴同志,刚才对不起了真不好意思。”父亲看了看“哗哗”下个不停的天空又说:“不行,我得去看仓库看排水情况怎么样。”
“孔所长你身上的血都快把衣服染成红色的了,快回房间包扎一下吧。”高凤琴紧张地说。
“孔所长,你的右胳膊怎么了。”这时贾副所长打着伞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伞。
“孔所长上仓库顶修理漏水从梯子上滚了下来,被梯子上的钉子划破了右胳膊才……。”
“哎呀,这血都流了这么多。”贾副所长把伞给父亲打上吃惊地说。
“就这,孔所长还要去查看排水情况怎么样呢。”高凤琴说。
“小高同志你去帮孔所长包扎一下,我去查看。”贾副所长说着就走了。
“小高你也回房换衣服去吧,这点小伤我自会处理的。”父亲说着把贾副所长留下的雨伞递给高凤琴。
“我年青不怕淋。”高凤琴说着扭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父亲来到办公室内换了身干衣服,好歹胳膊上的伤已止住了血,他想处理一下,可是那伤口太背了,自己也看不清楚,索性不理它算了,可在这时候高凤琴来了,一进门就认真地说:
“孔说长,刚才你流了好多的血,现在怎么样了,用到卫生院去吗?”
“小高同志让你操心了,其实没什么只是小伤而已。不过你来的也真是时候,我那木桌上有酒精棉球你帮擦一下,再涂上些消炎药水就可以了。”
“好的,干这个还是我们女同志顺手。”高凤琴从木桌拿过来酒精棉球认真地给父亲疗伤嘴里还念叨着:“真是个硬汉子都划这么深就没有听你喊一声疼,换了我非哭上三天三夜不可。”
“嘿……。”父亲听高凤琴说那话笑了起来,看你光贬低自己,这点小伤要是在战场上连轻伤也不算呢。”
“当兵好,上战场更好,我们这些年青人多羡慕你们打过仗的老兵啊!”
“其实呢,不单是参军打仗当了英雄就受人尊敬,这各行各业都需要人才,干得好同样被人爱戴。”
“孔所长说得对,好了,穿好衣服吧。”
“好,谢谢小高同志。”父亲说着竖耳听了听发现那雨也不知什么时间停了下来又说:“雨停了小高?”
“像是停了。”小高说着把关着的门拉开了,正好有两个女人正要推门,其中一个怀里抱着个孩子,小高大吃一惊:“你们是……?”
“这是孔所长办公室吗?”那个抱孩子的女人说。
“秀英,四嫂你们怎么来了?”正在穿上身衣服的父亲急忙站了起来。
“怎么,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吧?”母亲有些心情不好说着把怀中的我放到父亲怀中又说:“今天我和四嫂突然到来搅了你俩的好梦了吧?”
“秀英你……!”父亲看上去生气了。
“秀英别多想,文海兄弟我了解他,决不像你想的那样是吧五弟?”四伯母笑着说:“真是你五弟,我和秀英一路上抱着风华来找你又经了一场大雨,可把我俩累坏了。
“你俩来也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们呀。”父亲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又说:“没有淋着我这二小子吧?”
“我俩就那么傻,能把老二给淋着?”母亲的话音还是有心里不痛快地口气。
“大嫂你们别误会孔所长,是孔所长踩着梯子上房修理漏水仓库不小心从梯子上……当时梯子上有个钉子把孔所长的右胳膊给划破了,是我给他处理处理,你们千万别……。”
“是不是从梯子上滑下来的?伤着别的地方没有?”母亲一边查看父亲的伤情心疼起来。
“说来也巧,是凤琴妹妹在梯子下边接了我一下要不然……。”
“这么说,我得谢过凤琴妹了,要不然都显我这个当嫂子的小肚鸡肠了。”母亲说。“多么帅气的小伙子,和嫂子一样啊,小家伙喊阿姨啊?”高风琴抱着我说。
“阿……姨。”才一岁多的我竟能清楚的喊着,我突然又对母亲叫着:“妈妈抱……抱。”
“老二真乖,妈妈抱。”母亲高兴的把我抱了过去。
“小风华十个月就会走路,不满生日就能说大人话了,非常逗人。”四伯母在夸我。
“四伯母真好!”我冲着四伯母真喊。
“老二真乖。”四伯母高兴着忙把我抱在怀中:“亲四四伯母一个。”
“四伯母乖!”我在四伯母脸上亲了一口。
“对了,说了半天,你们吃饭了没有?”父亲突然问道.。
“我们还真是空着肚子呢。”母亲说。
“我给你们俩两元钱到粮站外小吃店去吧,今天我们太忙了,没时间陪你们。”父亲说到这好像想起什么又说:“咱娘咋样,她的身体还可以吧?家里一切还顺利吧?”
“咱娘还是那样,家里都好,你这么忙,我和四嫂今天……。”
“我没空去送你们,你们走累了就歇会,别……。”
“我们能来到这,也就能摸回去,老五你忙吧,我们走了。”四伯母说着抱着我就走出了门。
“孔所长你就是再忙也得送一送嫂子他们吧?”高凤琴说。
“让他们自个走吧,天已晴了,快收麦子去。”父亲说。
“真是个忙人。”母亲的脸色显然有些不太好,说罢就走出了父亲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