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绿的生长,就有黄的凋零,雨明奶奶终究没逃过这一劫,二姑他们为了能让棺材抬进院子,也没有选择动手术。
临出殡前的那天凌晨,雨明看到爸爸回来了,披上孝衣,给奶奶上了柱香,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他没有带回肯德基,只带回了一张离婚协议书,原来他在外面已经有了另一个好家庭,好到完全可以替代这一个,这么多年不回来也是这个原因。
早在雨林辍学前,宫老三一次外出和一个城里姑娘一见钟情,他想和雨明妈离婚,和这个城里姑娘一起在城里生活,但雨明奶奶死活不同意,硬是把那个姑娘痛骂一顿,骂她是荡妇**,说是她中意现在的儿媳妇,不能让儿子负了她,那姑娘不堪其辱,偷偷跳水库里死了。宫老三从此一直怨恨母亲,天意出生后,便找了个打工的借口离家出走了。
那天雨明和天意在停放棺材的塑料棚里和大姑一起跟着和尚念超度经,黑狗冲着火盆里正在燃烧的纸钱狂叫,同队的几个孩子对着纸扎的房子和轿车直作鬼脸,来坐席的几个喝酒的高声吆喝碰着酒杯,东屋里不时传来二姑们跟宫老三的吵架声,还有雨明妈妈的哭泣声。
宫老三穿得一身体面,一言不发地坐在凳子上听着数落,右手食指套着车钥匙来回转圈,低着头逗躺在他腿边的二宝子家跟来的狗。炕上坐着雨明的二姑,大爷,四姑还有老姑一帮人,地上站着几个晚辈,不时劝上几句。门口挤着几个看热闹的,想进又不敢进。
二姑刚骂完一通,气得拿着扇子直扇风,汗珠还不时地从她满是旮沓的脑门上冒出来。
“你在外面倒是出息了,这里你是一点儿都不顾了,外面就这么好?你如果是嫌穷,看看家家这几年的阔气,新城这几年也算富起来了!”
宫老三笑了笑,拿出手机看了看点。好大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
“二姐,说什么也没用,早在十几年前,我的心就不在这了,这再怎么翻新,再怎么建设,在城里人看来,农村就是农村,土鳖就是土鳖!”说着看了一眼坐在炕头抹着眼泪的雨明妈。
二姑们一听这话,就都不吱声了。只有二宝子家狗热得伸着舌头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