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泽上神。”
突然,亭外现身一男一女,那男人吊眼细眉,长相妖媚,且周遭散着令千绝极为敏感的阴郁魔气,显而易见,此人来自魔界。至于他身旁那位女子,早已在落脚后跑到沧泽的身边坐下,捧着脸蛋儿朝沧泽痴痴地笑着。
千绝冷眼旁看:这是什么情况。
“末厌打扰了,上神且将这位仙子遗落在我魔都,圣尊大人命小人将其送回。”
“上神大人,夏染又给你惹麻烦了,让你平白欠了圣尊一个人情,不如你把我留在身边,我来还你这人情罢。”
说话的夏染,是位娇小伶俐的丫头,长相算不上妖艳却也有别于清粥小菜,举手投足,清甜可爱。
然而,沧泽在见到夏染之后的脸色委实不怎么好看,压着语气尽可能的维持着他一向的风姿神韵。
“你们圣尊大人何时变得这般清闲了,连别人的仙随也这么放在心上,不过,他且要白操心了,本上神同这位仙子并不怎么熟络。”
末厌尴尬的挠挠头,啼笑两难,无法猜臆这些神仙们的心思,只得走为上策。
“天界乃道法清净圣地,小人不宜久留,仙子既已送到,末厌这便回去复命了。”
说完,末厌朝凉亭里的几位上仙施礼拜别,抬头刹那,却冷不防与千绝的目光相撞。他目光睁睁,俨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千绝不懂他为何见到她后如此惊慌失色,正想询问,夏染却先开了口。
“末厌哥哥,你还不走吗?”
“走,这便告辞。”说完,末厌又多看了千绝一眼,若有所思化身一团黑雾凭空消失。
千绝心想着,或许是她看错了。
倏地,夏染跳到千绝面前,眨着清秀水灵的眼睛说道:
“上神从魔界走的那么急,就是来见这位姐姐吗。”夏染酸着语气盯着千绝看,看着看着,脸便红了,“姐姐好美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在这天宫之中,列班众仙见了面总要先论资排辈,最忌乱了阶品,可眼前这丫头却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听得千绝舒心,莞然而笑,却给夏染看得呆住:
“这笑容...在哪儿见过?”是了,夏染笃定她在哪里见过这位绝美的仙子,因实在太过美丽,才在心中留下了印象。
“丫头,你来接我这盘棋罢,我有些话要同千绝上神说。”沧泽说道。
夏染听闻满心欢喜,心里那点儿思绪全部丢掉九霄云外,一蹦一跳的跑了过去。
“灵官大人,你千万不用让着我,我经常陪沧泽上神下棋的,虽棋艺不精,却也另有制胜奇招。”
千绝和游奕君听了这话,意味深长的朝沧泽看去,不知方才是谁说和这位仙子并不熟络的,沧泽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
凉亭外,沧泽与千绝站在云台边上,眼里云海翻滚,心中却心气平静。
“上神向来独来独往,怎么许久不见,也招了个随从陪驾。”千绝有意打趣他。
“你说夏染?”沧泽朝凉亭里的笑的极甜的人儿看了一眼,“她是我在魔界救下的一株仙草,不过是渡了口仙气给她,她化成人形后便偏要施恩与我,被人追着报恩,也是件苦差啊。”
“报恩?”千绝笑着,“只怕她不只是想报恩呢。”
沧泽像是心领神会,尴尬的清清嗓子便话锋一转。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我以为,以当年小九那心浮气躁的脾气,涅槃重生后便后回到青峰山,把该问的问了,该说的说了,却万没想到,这一等却是三千年。”
“是啊...三千年不长,却也不短,我用这三千年悟通了许多道论,可有些事,却始终悟不通。”
“你拿着问题,他拿着答案,彼此摧挫,你们还真是师徒俩。”
“他...”
“他不好...此前他带弟子前去人界收服鬼祟,受了重伤,直到现在还未痊愈,且因他一人执念,青峰山现在已全然不见当年风华,他哪里会好。”
千绝沉默了,她从未见过沧泽会有这样哀怆的语气,以至于她深信不疑,元虚过得真的很不好。
“回去看看他吧,他时日无多了。”
“什么?”
“回去你就都知道了。”
说完,沧泽意味深长的朝千绝眉心那朵血梨花看了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你这就走了?”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沧泽说话时还小心地瞄了一眼凉亭里的夏染,说完,便捏了个诀,消失在云台。
沧泽的话,像是一团说不出的东西堵在千绝的胸口,什么叫做时日无多,元虚可是元始天尊的门入弟子,代表着一方道法自然,他怎么会有终了那一天。
等千绝再回到云亭时,机灵的夏染早就不见踪影,只剩下游奕君独自一人还在参悟夏染布下的棋局。
离别前,游奕君满腹沉哀,天宫近来筵席颇多,他要忙于替天君传禀懿旨消息,到此,便要和千绝告别一段时日了。
“上神接下来是何打算呢,要回了吗?”
“或许会先去趟青峰山吧,不过不会停留多日的,无言还在谷中等我。”
游奕君点头,毕竟他同千绝的关系没有别离一说,彼此之间也从不会天宫之中的繁文缛节。
“虽然我同梨落已经再无瓜葛,但这天宫之大,她心性纯良,终究还需要个照应。”
“上神且放心,小仙会多多照应她的。”
说完,千绝看到凉亭外遥遥一处,站着一个抱着襁褓的素衣女子。千绝未多看一眼,化身成一只七彩霞凤,带着声声厉啸,飞向无边天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