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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眼见非实

老朱被吓的条件反射似的往身后极速退却,却因为重心不稳加上踩到石子儿,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着地,眼冒金星,躺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又害怕那鬼朝他扑来,就挣扎着往起爬,不知道是摔的还是吓得,四肢无力,硬是使不上劲,努力了几次,根本爬不起来。

这两天一惊一乍的,真是折腾的人快精神崩溃,本以为自己福大命大,没想到还是着了道儿,是祸躲不过,看来老朱我今天就要命丧黄泉了!

老朱索性也就不挣扎了,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木门。

大白天撞鬼,这种传闻不是没有,没想到今天传闻在自己身上变成了现实。

看来老人说的中午十二点到一点,煞气太重不宜出门容易撞鬼,这事是真的!老朱想起自己从镇上吃了饭回来的时候,正是十二点。

不知道那鬼是怎么出来的,等老朱缓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门口。

“你是小朱吧?跑什么跑?!我等你很久了。”那人发出嘶哑而低沉的声音,有气无力。

老朱一下从地上坐起来,既害怕又惊讶,鼓足勇气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说我是人是鬼?!”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语气明显没好气。

这时太阳正当空,老朱注意到了那人身下有一团影子,才将信将疑的觉得,他应该不是鬼,鬼不应该有影子,而且鬼应该也不会浪费时间跟他啰嗦更不会知道他的名字。

但老朱又想起那张遗像,和昨晚上被追赶的经历,仍然惶惶不安。

“我姓乐,乐毅的乐,快乐的这个乐字。我就是这房子的房东,是陆医生让我等着你的。”没等老朱开口问,他倒是开门见山道出了身份。

老朱这时才定睛上下打量起来那人,只见他穿着是一件藏青色中山装,底下穿着一条黑色长裤,难怪刚刚在屋里看着像一身黑,这衣服颜色在暗处看着就是黑的。

那么昨晚追我的肯定是他了,昨晚天黑路灯光线又暗,加上那天我本身受了惊吓心里发虚,竟把他看成了穿着一身寿衣了。

“昨晚追我的是你?你追我干什么?又不说话!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老朱忍不住抛出一连串疑问,带着点恼怒。

老乐点了点头,然后费力的缓缓说道:“昨天吃了晚饭后遇到我侄子,他提起他跑摩的朋友跟他说载了一个外地人去了我的老房子。

我猜想可能是你来了,就过来找你,过来发现屋里亮着灯你人不在,我猜想你可能去镇上了,想到你人生地不熟加上最近镇里不太平,怕你遇到什么危险,就去镇上找你。

我到镇上看到一个人影,猜想应该是你,最近我们镇里晚上没什么人敢出来瞎跑,我就追着你走。

你年轻跑的快,我又赶不上你,我这两天感冒加上咽炎又犯了声音嘶哑喊不出声,想叫你你又没听见,还好你看到我,我就向你招手让你等等我,结果你反而往前冲,我只好跟着你,却没想到快追上你的时候,被野草绊到,身子一歪就跌到坎下去了,一把老骨头差点没摔散架,等我挣扎半天爬起来,裤子也挂破了,全身疼,实在没力气再爬上坡去找你。

我就硬撑着慢慢往回走,打算今天再过来找你。今天我过来发现你又不在,我就打开门进去屋里坐着等你——我留有一把备用钥匙,”

“你昨天来的时候,估计我刚出门不久,准备去镇上买点吃的。可是如果你跟着来找我,为什么在我往回走的时候,你是出现在我后面,不是应该出现在我前面吗?”

“我是从这过去的,”老乐伸手一指:“这条小路插过去比走大路近得多。”

老朱顺着老乐指过去的方向,看到一条60公分左右宽的一条并不显眼的小道,路两边都是小腿高的杂草,昨天压根没发现,就算发现了这条路也不会知道这条路能通到镇上去。

老朱拍拍身上的泥土,捡起地上散落一地的东西,就跟老乐走进屋里,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从老乐嘴里慢慢打听,现在老朱就像一个溺水之人,而老乐就是那根救命稻草。

乐叔今年56岁,比老朱父亲还大一岁。他一脸严肃,不苟言笑,似乎让人难以接近,说话也是一板一眼,加上嗓子沙哑,听他说话让人着急又难受。

这房子乐叔住了十来年了。以前乐叔是住半山上的土墙屋,因为父母年事已高体弱多病,时不时就得往医院跑,上山下岭腿脚不便,跑一趟十分麻烦,后来家里条件稍好点,乐叔就在山脚下盖了这栋平房。

乐叔有两个儿子,一个小女儿。大儿子就在这镇上做生意,开了个门面卖日杂百货,这些年赚了些钱,就在镇上马路边买了栋二手房,别人盖好的三层小楼。

二儿子在邻村做了上门女婿,跟着建筑队做瓦匠,在外到处跑。

小女儿读书还行,大专毕业后就回来做了村官,现在是在镇里的计生委当个小干部,也成家了。

四年前,乐叔他爹病故,堂屋桌上那遗像就是他父亲。乐叔守了整整三年孝,每天都给他爹烧香祭拜,供奉香火。

屋里那口大棺材,是给他老母亲准备的。原先是请木匠一起做的两副,他爹睡了一副走了。

大儿子家条件好,儿子孝顺,媳妇也懂事,不愿爹妈住在这小破平房受苦,就劝爸妈和爷爷奶奶搬过去住,一来方便自己照顾老人,二来那边房子宽敞,一大家人在一起也热闹,一直到爷爷去世,乐叔也没答应,怕给孩子们添负担,但经不住儿子儿媳一直劝,守孝期满之后,终于搬了过去。

乐叔与陆川相识,那还得从去年6月份的一件事事说起。

那天星期六,乐叔一家吃了午饭,媳妇就去店里给儿子送饭去了,老伴在厨房洗碗收拾,老母亲年纪大了一般也很少出来走动就在房间坐着看电视。

乐叔还像往常一样,拿着蒲扇就跑到隔壁二哥家下象棋,大孙子松松粘爷爷,平时只要在家就寸步不离,也跟着爷爷跑过去玩。

松松8岁,是个小机灵鬼,好动,偎在爷爷旁边玩了一会,就呆不住了,跑到外面跟几个同龄小孩拿着竹竿打树上的知了去了。

乐叔一边下棋还时不时一边交代松松几句,“别在太阳下晒”、“看着路上的车子”。

杀了几盘,也许是太投入了,一扭头松松竟然跑没了影。乐叔赶紧丢下棋子儿就跑出来,一边找,一边问,还一边拉长声音喊“松——松——”,附近找遍了都没找到。

这下可把乐叔急坏了,就这一个宝贝男孙子,平时像掌上明珠一样宠着,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可是一家人的宝贝疙瘩,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乐叔急忙往儿子店里走,看松松是不是自己跑去找爸爸了。走到店里一看,根本没来,这下乐叔慌了,儿子儿媳更是大惊失色,急忙就把店门关起来准备出去找儿子。

刚锁上门,就听见一个大妈气喘吁吁,急匆匆的朝这边边跑边喊:“乐老大,你家儿子掉河里去了!”

一听这话,一家人火急火燎的就往河边跑,跑到河边一看,松松躺在岸上,人都没了动静,脸色苍白,好像已经没了气儿,一个年轻人正在给他做人工呼吸。

儿媳一看这情况,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天喊地的,成了个泪人儿,乐叔在旁边急得直跺脚。

突然松松咳嗽了一声,呛了一口水出来,就开始喘气了。儿子儿媳赶紧跑上去把松松抱起来,一边抹泪,一边嘘寒问暖,乐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一家人对那年轻人是千恩万谢,感极涕零。而那年轻人正是陆川。

原来那天陆川休息,跑出来透透气,就在镇上瞎逛,吃了饭就跑到河边看别人网鱼。

刚好松松跟几个小孩跑到河边捉螃蟹,一不小心,就溜下了河。六月的雨季河里涨水,湍急的河水一下就把松松冲的顺着河往下流了好几米,其他几个小孩吓得哇哇大哭。

陆川听到哭声一眼望去,眼见松松在河里挣扎,沉下去多浮上来少。陆川一个箭步冲过去,顾不得脱掉衣服鞋子,猛的一头扎下去。

等再浮出来时,手里已经一只胳膊反搂着松松脖子朝岸边游来,一上岸就用所学医学知识对松松施救,也算是松松命大,遇到陆川,还是个医生,小命得保。

这从阎王手里抢命的举动,使乐家对陆川感恩戴德。乐家把陆川待如上宾,尊重有加,感激的话也是说不尽道不完,说陆川是松松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也难怪乐老大让儿子拜陆川为干爹,与陆川打了干亲家。

乐家有事没事总爱叫陆川上他们家吃饭,算是表达感激之情,逢年过节陆川也买点小礼物去看看干儿子,从此陆川也算是在这陌生小镇感觉到了一点家的温暖,不再那么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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