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电闪雷鸣,雨丝在风中斜扬。
老者搏斗气浪水龙,灵力流转收放间,竟有几滴雨点漏过灵气屏障,打落在老者肩头。可见这招龙渊二叠浪也使老者显露了真本事,可称不凡,只可惜这后半招未尽其威,不免令人遗憾。
任决然适才见老者展露这手神乎其神的指剑功夫,不由得想到什么。
当今天下,剑修不知凡几,只是著名的使剑宗派却不甚多,一流者如剑宗和万剑堂,后者尤以剑阵出名;二流者如娥凰水榭,奇云阁,邪派中极恶观、玉袖斋等,也都有剑术典籍和用剑高人,但从未听闻有门派以指剑出名。
传说中千年前横行世间的十魔修中有位剑魔前辈,创有一门至尊无上的指剑神功,唤作“无上剑指诀”,亦是以气御指,指上成剑,练至极致可媲美神兵,与仙相争,威力无穷,只是当今世间无人得见神功奥义。却不知这老者的指剑功夫是否与传说中的那门灵诀神功有所关联,心中一时疑窦丛生。
而这边老者正与龙渊古剑叙旧,只见他捋着颏下长须,遥想那十多年在剑阁悟剑、与古剑相知的往事,也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岁月流逝之感。
他慨叹道:“从来岁月不饶人,只愿情长无相忘。龙渊你还记得四十年前的旧伴,真是令我感动啊。不过你在剑阁底下呆了几百年,想必多半寂寞,如今你既认任兄为真命之主,便回去他身边作伴吧。”
龙渊在空中颤了一颤,呜鸣一声,似是道别,接着化作一道金光飞到任决然所背剑鞘内。
任决然虽然不知老者这门剑指功夫师承何人,但这老者必是剑修无疑,又感念到龙渊古剑对老者流露亲近之意,心下惊讶,不禁猜测道:“前辈难道是剑宗中人。以前辈高绝的修为和身手,却不知是剑宗三无灵尊中的哪一位?”
老者见古剑归鞘,望向任决然,微笑道:“老朽不才,正是无相,忝居剑宗掌门之位。两日前老朽刚回剑宗山上,便听闻前段时间任兄上山取走龙渊,无法师弟与任兄两招比斗之事。此次来此,一是与龙渊有旧,二是因任兄取剑之事有两问相询,望勿见怪。”
任决然虽有预料,听了老者言语还是颇感震动。
一者,原来和自己在剑宗山上过招的那位灵尊是三无中的无法;二者,龙渊有灵,虽已认自己为主,但剑宗中竟有高人可以循灵而来;三者,面前这无相灵尊定下两招之约,一是试探自己的修为功力,二是挽回上次被自己两招遁逃的门派名誉,三是自己一旦落败则必须回答他两个问题。
看来这老者虽和蔼平易,也是多谋善虑之辈,不愧是当大派掌门的。
但见无相没有几分问责之意,任决然不由惊讶道:“无相前辈既为我盗剑之事而来,难道不是捉拿我回剑宗听候发落的吗?”
无相轻笑道:“无法师弟确实对任兄盗剑之事大为恼怒,好在经我调解,对任兄已无多少怨念了。另外我宗当晚只有几位门人轻伤,声誉也未有损伤,是以我此行只作小惩,哈哈。”
任决然不禁失语道:“那这意思是此后龙渊剑就归我所有了?”
无相依旧微笑,摇头道:“龙渊古剑不属于你,只是我们剑宗借你的。任兄,龙渊与你有缘,所以几百年来无人能与它契合,而你却能来龙起峰,得到它的认可,带走它,这便是应缘,还请任兄务必珍惜龙渊古剑;而这柄古剑与我们剑宗颇有渊源,任兄取走了龙渊,或许日后任兄这里须归还我宗同等的道缘,是为还缘。”说罢,深深地望了一眼任决然。
任决然听闻灵途至于后期,大修行者多有玄妙感觉,道家有缘法之论,佛家有因果之说。
看来无相认为缘法既定,龙渊已认自己为主,而将来自己或许能为剑宗援手亦未可知,所以先结段善缘,再观后事;何况剑宗说定自己只是借剑者,以后索还也占着大义,也是心机深沉。
但是无相此行确实帮自己解决了一大难题,任决然拱手道:“多谢无相前辈相告,还不知有何两问相询?”
萧剑书正把挡雨的衣裳撤下,拧成麻花状,挤出不少水来,他抖了抖衣服,捏了捏酸胀的胳膊,继续展开衣裳支在头顶上。
他早从应舞蝶口中了解到任决然剑阁取剑之事,因此也听懂了刚才这番对话,此刻也不免生出极大好奇,站在一边安静地听下去。
无相抚须笑道:“一问任兄取龙渊古剑何用?”
任决然大笑道:“古剑神威莫测,问修行界哪个剑修不想得上古十剑为伴,我此生有龙渊相眷,死而无憾。”龙渊听罢嗡鸣长啸,阵阵雨声中恍如龙吟之音。
笑声一止,任决然接着道:“不过我此前与一名邪道剑修交手,三战三败,皆是他仗灵剑之威侥幸胜我,我狼狈逃窜。若是别人也就罢了,那人却是一无耻之徒,我素来不服,一直想找柄神剑取他性命,灭他威风,因此上龙起峰取剑也有此意吧。”
无相点头道:“任兄爽快。这第二问,且问任兄,是何人告知你剑阁下藏剑之事的。任兄可知当日失了古剑龙渊,差点让剑阁下镇压的邪魔破封而出。那个人想必没有告诉任兄吧?”
任决然立时一惊,忽然想起了取龙渊剑时底下的煞气,他蹙眉道:“竟有此事。实不相瞒,我也不知他的身份,我与那人只有一面之缘。那神秘人在一个午夜忽然出现,一身黑羽,脸上戴铜质面具,装束诡异。他当时只告诉我剑阁藏有上古神剑之事,有缘者自可得之,说完就直接离开。我没和他交过手,也没能留下他。至于有镇压邪魔之事,他或是故意隐瞒,我也从未知晓,不想竟差点横生祸事。”
无相听罢思忖:着黑羽衣,戴铜面具,难道是他们?呵,有他们在背后兴风作浪,再加几大邪派蠢蠢欲动,看来此间修行界风雨欲来啊。
他不露声色,依旧微笑道:“老朽多谢任兄直言相告,亦祝任兄今后更进一步,万事由心。”
任决然亦拱手道:“多谢前辈赠言”。他又想了想,出声道:“我还希望无相前辈能答应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