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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不死传说

在这一部部阵法古籍之中仿佛蕴含了无穷的魔力,上面虽没有记述震铄古今的强大阵法,可那缜密完整的理论却解答了阿蒙心中的点点疑惑。混元阵谱所载阵法虽强大无比,可对于此时的阿蒙只犹如空中楼阁,难以发挥其力量。如今有了这些古籍上的学识,阿蒙才可谓是真正完善了心中的阵图,接近到了阵法的奥义。他沉浸在书海之中,看着那一个个令他心驰神往的典名,上面的每一个文字都令他如醉幻迷。而在这书籍所堆砌的高墙后面,他目光一扫,无意中看到了书店的主人——那位老前辈正快步向着内屋走去。他的眼神流露出些许不安,仿佛正有一件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也不曾遇过的大事要发生,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陌生的年轻男女。那女子走过,就如同一缕秀逸的粉色波浪飘散而去,仿若花圃之中那株最鲜艳的妖姬般夺目,而更令人在意的则是她身旁的那名灰发男子,缓缓步履散发着彻骨寒意,紧闭双目,似盲人,却又并非盲人。

只是这短促的匆匆一瞥,阿蒙便又将心意收回到了书籍之中。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眼前的二人对于他们而言,将会成为怎样的存在。

——————

自老人走后,雷伊便打起了坐来,他一遍遍在脑海中回荡着方才的剑击声,似乎在这反复的回味中还隐藏着什么其它的秘密。经过一番息心安神,他的疲惫散退,随后走出门去,在途往书堂的路上,恰巧看到启也走了出来。二人相视一眼,看到彼此的眼神中都闪烁出了点点新光,不由相契一笑。

“启,在那个房间里有什么?”

“没什么。”

“你就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吧。”

“你自己进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你直接告诉我不是更快么?不过看你的样子我也大概能猜出来了,一定是场有趣的试练吧?”

“大家彼此彼此。”

“嘿,现在还要比一场试试看么?上次是平手,这次可就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这次会是我赢。”

二人一番斗嘴,已然来到了书堂,站在内屋深处的桌前,一眼望去书架中间走道的尽头,看到两名衣着华丽的女子正推门走了进来。二人起初没能认出她们是谁,误以为是来拜访前辈的贵族小姐,可定睛再看,才发现是索菲亚和艾琳娜二人。

“你…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这身衣服?”雷伊与启均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们认定了这两人出门绝非只是逛逛这么简单,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此华贵的布料与精湛的手艺,非显赫世族所不能拥有。

“怎么得到的?当然是一位好心的公子送给我们两位仙女的啊!”她与艾琳娜相视一眼,咯咯连笑道。这一笑更让二人坚信自己的猜测没错。

“好一个空手套白狼!真是千层堆叶——全是骗。”

“谁说的?我们也是有出钱的,你看这个。”她伸出了纤细的右手,上面环戴着一根亮丽的银质手链。“这个手链很贵的,一条五枚银币呢,我和艾琳姐姐各买了一条。”她说着,把艾琳娜的右手也举了起来,退下衣袖,露出了那白皙手腕上的银链。

“咦?索菲,这不是店铺老板送给我们的么?好奇怪喔,你当时只是随口问了一些顶级布料的价格,然后老板就……”她还没说完,索菲亚就赶忙捂住了她的嘴。

“哈、哈哈,你、你在说什么啊,艾琳姐姐,这难道不是我们花费十枚银币买的么?”她连连笑道,但却已骗不过二人。

“哼,我看就是布店老板见你们衣着华贵,以为你们是贵族小姐,为了讨好你们白送的这两条手链吧。”雷伊说得可谓一针见血。

“什、什么讨好,什么白送啊,你们在说什么。”看着两人咄咄逼近的眼神,她显然有些语无伦次。“不说这个了,雷伊,你就没发现我身上还有什么其它的变化么?”她见势扯开话题,抚着侧颊一脸妩媚道。

雷伊听她这么一说,终于注意到了她的盘发。“你把头发绑起来了?没想到你还会这么细腻的手艺。”

“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就不会有这么细腻的手艺?不过这也确实不是我做的,是艾琳姐姐帮我盘的。”

“艾琳,咦?我还以为你没有变化呢,原来你的头发也束了一束小辫。”

“是我!是我!是我帮艾琳姐姐绑的。”索菲亚抢着说道,随后又原地转了一圈,微低下颔,犹如一位高贵的小姐露出着娇羞的笑容。“雷伊,你觉得我的样子怎么样?有没有变得更漂亮?”

雷伊不太懂得其中的审美,更不知该如何叙述才称得上恰当的赞美,观思片刻,终于还是由心说道:“很好看啊,就像是一位成熟的大姐姐一样。”

“大…大姐姐…?”索菲亚听到他的话,笑容逐渐凝固,空气也仿佛停滞了下来。随后,在一阵清脆的巴掌声后,她气愤地踏步离去。

“我怎么会蠢到问你这个笨蛋!”

“索菲!”艾琳见她如此生气,不放心地也追了上去。

雷伊捂着通红的右脸,完全不知道自己因何而遭受此罪。

“启,我说错什么了么?”

“……我怎么知道。”

——————

启仍有一些问题疑惑在心中,他想向老前辈当面请问,可在屋内寻觅良久却不见其踪影,阿蒙告诉他,方才看到前辈领着两位陌生人向内屋走去,雷伊也便帮他一道寻找,可敲遍了这间屋子里所有房间的门也未见老人的身影。他们二人由此倒是更加疑惑,前辈能去哪里呢?屋内仍有五名客人在,放着他们不管,而消失在这偌大的房屋之中,难道他还有什么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吗?

“雷伊,你看。”启突然指着走廊尽头的一扇铁门说到。启是什么意思雷伊自然明白,这里所有的房间都分居走廊两侧,唯有这个房间居于走廊尽头,并且其它的都是木门,而它却是一扇铁门,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房间之中一定隐藏着什么,又或是有着不同于其它房间的特殊作用,而前辈也一定就在其中。二人向着尽头一步步走去,伸出的手慢慢接近铁门,眼看就要敲下去了,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喝止:“你们两个!在那里干什么!?”二人被这声音所惊,赶忙回过身来,看到索菲亚端着两个冒着烟气的盘子正站在他们面前。

“我、我们四处转转,四处转转而已。”雷伊忙解释道。

“这里是前辈的居所,你们这样做很没有礼貌的啊!”

“我们这不是还没进去么,话说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两盘子菜?”

“还能是从哪里弄来的?当然是我和艾琳姐一起做的啊。前辈留我们在此,我们总要做些什么以表谢意吧,所以我们两人就向前辈询问了厨房的位置,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等一下!你说向前辈询问?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有一会儿了吧,就是我和艾琳姐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他老人家从这里经过,就顺便问了一下。”

“从这里经过,他去哪了?”启也跟着问道。

“就进了你们身后的这个房间啊,当时我好像还看到前辈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拿着什么?到底拿着什么?”雷伊与启一同抓着索菲亚的胳膊摇晃道,差点将她手中的盘子也抖落。索菲亚舒了口气,将手中的盘子分别交给了二人一个,随后一记重锤打向了二人的头部。

“我怎么知道!你们要是无事可做就给我把盘子送到客堂去!走廊右边第二个房间便是。”她气冲冲地怒道,二人也不敢再多问,只得端着盘子怏怏离去。然而他们还未走远,索菲亚却又像是对着空气说道:“当时烛光有点暗,我也没看清,好像是一瓶黑色的药水。”她说罢,便走进了厨房。

二人将盘子摆放在桌上,索菲亚与艾琳娜也端着四盘菜紧随而至,他们还未落座,阿蒙也跟着进了屋来。

“我说怎么这么香,原来是两位仙子亲自下厨啊!真是害得我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阿蒙一进门便打趣道,索菲亚听到这话心头难消的盛气也顿时全无。

“是啊,只可惜有两个无药可救的笨蛋,明明饿着肚子,面对这些美味,竟然还有功夫去打探别人的隐私。”她抬高声调,有意调侃道。

雷伊对此不做辩解,经过索菲亚这么一说,他倒确实感到有些饿了,看着满桌子的饭菜,香气更是催发了他的食欲。他拿起筷子正要去夹,但又被索菲亚厉声制止。

“雷伊!你太没有礼貌了!前辈还没到呢!”她刚说完,门口便传来了老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无妨,无妨。行大义之士又何必拘于小节,反倒是我,让各位久等,真是有失主人之仪,还望各位不要介意。”他说着,坐到了主人的上座,示意众人也都坐下。

“您言重了,前辈,我们的饭菜也是才刚刚做好而已,您看,这都还热乎着呢。”

“嚯,真是丰盛啊!看这菜色撩人,香氛四溢,味道也一定不错。我虽阅卷无数,可对这做饭之事却一窍不通,厨房里也鲜备食材,让你们做出如此可口的饭菜,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哪里的话,只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菜名吧,这道菜是翡翠黄莲。”

“不过就是鸡蛋炒莲藕、再配上点菠菜而已,真是花里胡哨的名字。”雷伊忍不住吐槽道。索菲亚怒瞪了他一眼,可他似乎没有发觉。

“这道菜是地爆三鲜。”

“三鲜?我怎么看都只有一个白菜啊。难道是菜叶、菜帮、菜根的‘三鲜’?”说到这里,索菲亚已经握紧了拳头在极力克制自己。

“这、这道菜是、燕舞金翅。”

“燕舞金翅?哈,我看还是叫凤凰上天算了。”终于,索菲亚再也忍不住了,一拳将雷伊的头扣打到了桌子上。

“就你话多!爱吃不吃!我不说了!”她忿然而座,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引得胸脯阵阵波伏。

老人见状不由大笑了起来,道:“我原以为你们这一路走来路途遥远,一定烦生苦闷,可雷伊竟如此诙谐有趣,妙语连珠,这一路上一定为你们平添了许多欢趣啊。”

“哼,不过是个一直在犯蠢的笨蛋罢了!在他的带领下,灾难倒是增添了不少!”关于雷伊的一切索菲亚此时都听不进去,她恨不得在他的头上敲击千百遍,好把这愚钝脑瓜中的水都敲打出来。

阿蒙见老人只身到此,想起下午看到的二人,不由询问道:“前辈,那两位呢?怎么没和您一起来?”

“啊?这……他们两位是从西大陆专程到此拜访我的,这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我就让他们先在客房休息了。”

“什么两位?难道又有什么人来了么?”索菲亚问道。

“是我在下午时看到的,那个男人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所以我就多留意了一眼。”

老人显然不愿再就此事详谈下去,忙打断了这一话题。“他是远道而来求访的病人,身染恶疾,你见其有异也不足为奇。对了,启,你在那个房间可有见到自己所求之物?”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受益良多。”

“嗯,那就好。”

“不过前辈,我仍有一事向问。”

“什么事?”

“这件事与我先前的困惑无关,是关于我手中这把刀的。前辈仅仅只拿在手中看了一眼便知这是把妖刀,可见您对妖刀颇有了解,所以晚辈想问,您可否听闻过一把名为‘怆’的妖刀的下落?”

老人听过启的问题,沉思片刻,道:“你可知这妖刀因何被人称之为妖刀么?它们在世间辗转千年,其强大的力量为每一名剑客所追求,然而那能够吞噬剑主心魂的暴戾之气又使得它们不断在剑客中易手。无人知其来历,也无人知其何时流落到的世间,但有一点毋容置疑,那便是它绝对的力量与戾气。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可否请问一句你为何要寻找它?”

“晚辈不想隐瞒,‘怆’乃是先师收人托付所藏之物,而我手中这把刀亦为先师生前所用。可是在不久前,师傅被人残害,而行凶者正是这把刀的主人。所以晚辈此次旅途的目的便是能够找到他,手刃仇人,为师傅报仇!”

老人听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相传这世上共有七把妖刀,每一把妖刀都分别蕴含着一种人的至极执念,而你所说的‘怆’,代表的便是悲痛。或许,我有些多言,但我还是想告诉你,这并非应是你此行的目的。你这一路走来,结识了众多珍贵的同伴,不应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落得被你手中妖刀所吞噬的境地。”

“多谢前辈的好意,可杀师之仇不可不报!在手刃仇人之前,我绝不会败给此刀!”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老人见说服不了启,面露哀痛之色,为其放不下的宿命而惋惜。“不过很遗憾,我并没有听闻过这把刀的消息,更谈不上知道它的下落,真是实难相助。”

启经过这近一年来的旅途,终于在此处拥有了一点希望,可当着丁点的希望也破灭时,他失望的心绪更是跌落到了谷底。在这广袤的世界上寻找一个未曾谋面的人,就连仅有的信息也只是一把刀而已,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希望渺茫。难道我注定要背负着仇恨了却余生么?他在心中不甘地想道。

老人也看出了他的失落,略作犹豫,还是说道:“或许有一人知道它的下落。”

“谁?前辈,我请求您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启听到老人的话,那团摇摇欲灭的希望之火又再度复燃,激动地站了起来。

“那个人便是被称之为不死传说的‘半神’——海曼。传说他知晓世间万物的真理,无所不知,若你们有缘能够找寻到他,定能为你们解开一切困惑。”

“真的么?多谢前辈相告!”

“你先别急着谢我。传闻此人已在世间活了千年,可他的行踪缥缈,上一次传出他仍活着的消息还是在三十九年前的米德加尔的,那一年正值集魔武会的举办之际。而再往后,他便销声匿迹,直至今日。所以要寻到他,并不比你寻到仇人的希望更大。”

“集魔武会?我们此行的目的正是参加集魔武会!启,看来你可以在那里找到他。”雷伊原本还担心,启是否会在途中为寻仇人生出变故,可这下他终于放心了,因为启为了见到那位传说之人,一定会前往米德加尔的。

“我只是说可能,毕竟在十九年前的集魔武会上,他就没有出现。若你不放心于此,亦可以前往西大陆的青云岛,在哪里有着一位名为六丁仙臣的老者,他精通占卜,虽性情甚是古怪,但或许也可以帮助到你。”

“太好了!启,这下你一定可以找到那个仇人了。”阿蒙也止不住地为启高兴道。但是启显然更在意那位传说之人。

“前辈,您所说的那位不死之人可有什么易于辨识的特征?我们在茫茫人海之中也好便于认出他来。”

“认出他来?无需费此周章,当你们相遇之时,就知道那个人便是他了,因为他那强大到能够凭空震碎顽石的魔力在这世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人拥有。除去这份强大的魔力,他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寻常的白发老人。”

拥有极其强大魔力的白发老人?雷伊与启瞬间在心中泛起了嘀咕。白发老人…白发老人…“难道是他!?”二人终于回想起了那位在迷雾之森偶遇的老者,同时惊呼道。

“你们所说的他究竟是谁?”在座的众人都纷纷有此疑问。

“前辈,那个人是我们在迷雾之森偶然遇到的。当时我们苦于解除索菲亚族人的诅咒,但毫无头绪,而正是他告诉了我们,用神鸟凤王的翎羽可解除诅咒。并且也是凭借着他给我们的魔力球才暂时制服了凤王,顺利获取了翎羽。”

老人得知了雷伊众人竟还有如此奇遇,不由放声大笑了起来。“不会错的,一定是他!世人只知他的魔力举世无双,可没想到竟能霸道至压制神鸟凤王的程度,真无愧于其传说之名!”

“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他能知晓迷雾之森的出路,并且还知道雷伊的名字。”启支着下颚,若有所思道。

我的名字……时至今日,雷伊再次回想起那位老者,竟突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之感。仅仅只是我的名字而已么……?他隐隐觉得,迷雾之森的那次相遇并不是他们的初识,仿佛在千年前的过去他们就已然相知。

他仍在思索,可屋外传突然传来了一股透着杀意的魔力。这魔力清晰而无遮蔽,就好似踢馆者在门外故意所做的挑衅。他们都明白这魔力意味着什么。

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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