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尔萨诺进行加冕的宫殿后方有一座高大无比的建筑,巍然傲立于城中,形如金字塔,却又有着类似于哥特式的魔幻风格。这就是皇宫的主体,而在更早之前,这里还只是一座山。换言之,整个皇宫都是在这座山的基础上加以改造修饰而建成的。
拉尔萨诺与克拉尔通过外屋的长廊走向了内室,而内室则又被一个巨大的回廊所包围着。长廊尽头所对应的位置处有一扇密封的石门,虽然没有警示,可那沉重的墨石之色也如同在告诉他人:禁止入内。
“陛下,待我为您打开石门。”克拉尔走在拉尔萨诺的身后,从腰间掏出一把银制钥匙说道。
“不用了。”他说罢,未动分毫,从身上突然闪出了无数的雷光将面前的石门击得粉碎,随后便径直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条昏暗的通道,笔直的通向前方,两边仅有几盏黯淡的黄灯。
“克拉尔,这几年来你琐事缠身,而我又委派给你如此艰难的任务,真是辛苦你了。”??
“陛下,您言重了,这不过是我分内之事,能在陛下加冕的前夕完成这份工作,我也是深感荣幸。”
“我知道,这些年外界有关于你的杂音很多,可你不为所动,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我交给你的任务上,并且出色地完成了它。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要给你些赏赐。”
“陛下,无需如此,我只怕会愧对你的这份厚爱!”克拉尔赶忙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你就接受好了,更何况这份‘赏赐’早在几分钟之前我就已经送给你了。”
克拉尔听罢一怔,不能确定拉尔萨诺此言何意。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么?我对你的赏赐,正是此时——你我二人独处的时刻啊!”
“臣…还是不明白…”
“哈哈哈!”他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不,克拉尔,你很明白,也很清楚我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眼下我身旁再无其他人等,你要的不就是这个机会吗?想必你也察觉到了刚才的那两股魔力了,其中一股便是德拉尔所发出的。虽然仅凭这两股魔力的碰撞与衰减还无法断言修打败了他,但可以肯定的是,不论结果如何德拉尔都已经无力再阻止我了。听到这里,你还要隐忍吗?”
拉尔萨诺说罢,整个幽暗狭窄的通道内瞬间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克拉尔一言不发,猛然跃起,随即与拉尔萨诺拉开了距离。
“对!就是这样!克拉尔,让我看看你筹谋了五年的剧本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落幕!是王的胜利!还是弱者的欢呼!来为我揭晓答案吧!”
克拉尔没有回应他的话,嘴唇微微蠕动念叨了句什么,整个通道内顷刻间便亮起了奇怪的蓝色字符与图案,左右墙上,顶上,地上,遍布各处,宛如一个曲折的阵法将他们包裹在了其中。很显然,如此缜密精细的阵法绝非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而是克拉尔早已在这里所设下的埋伏。
“阵法确实能发挥出远远超过施法者自身数倍的魔力,但也由于其自身的局限性而不适合于遭遇战。可在我们这片大陆上也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垠族的战士完成阵法的那一刻,战斗就已经结束了’。所以今日我倒要看看,垠族的最强之人究竟有几分能耐。”拉尔萨诺说道,浑身都笼罩着白色的雷光,微微高挑的浓眉与深邃的双眸尽显王者之气,全然不将克拉尔的攻击放在眼里。就在这一瞬间,昏暗的通道中陡然犹如白昼一般明亮,但这并非拉尔萨诺的雷电所致,而是墙体上的阵法所发出的光芒。可在这短瞬之间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拉尔萨诺与克拉尔仍然站在那里,狭窄的通道也完好无损,甚至就连一块石砖都没有损坏,唯一不同的是原先在墙面上的阵法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就连你也会有失误的时候啊,克拉尔,这一次你太让我失望了。”他看到克拉尔的眼神中有无奈,有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罪的解脱之感。“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他抬起了右手指向了他,为免破坏此地,调整了一下方向与力量,便发出了一道势如天雷的闪电,覆盖住了整个通道,一直穿过克拉尔的身体,向着门外冲去。
正在门外向此处赶来的阿蒙也察觉到了前方有一股强大的魔力袭来,急忙扑倒闪避,发现竟是一道雷光冲出,穿过了门外的长廊,一直向着天边飞去,仿佛要划破天际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了什么?”他目瞪口呆之下,不禁自问道,但眼下也没有时间多虑了,只得再度起身向宫内奔去。
克拉尔经过刚才的那一击,浑身冒着白烟,躯体也因雷电所致变为了炭色,站立不住,终于跪倒在了地上,低下了头颅。
“还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啊,你到底在执着于什么呢,克拉尔?”他看到克拉尔完全地承受下了刚才的那一击,没有半分躲闪的意图,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动一下,可偏偏又顽强地一息尚存,不肯断气,若不是有着强大的执念与意志力是绝不可能如此的。拉尔萨诺奇怪地问道,但克拉尔也不知是没能听到,还是无法再张动嘴唇,始终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罢了,念你为我所做的这些,虽然是别有它意,但也不能否认你完成的很出色。你就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见证我登基的最后盛典吧!”他说完,便转身离去,仅留下了克拉尔一动不动的身体,亦或是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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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殿之内,雷伊与裘亚的战斗仍在继续,但双方只纠缠了片刻,便被突如其来的一道雷光分开了彼此。这道灼烈的闪电穿过了整个宫殿,将途经的外墙与门柱都击得粉碎。
“这是什么鬼东西!?”雷伊正专注于同裘亚的对决中,面对如此突然而又刚猛的一击,不由愕然惊道。
“看来陛下行动了。”裘亚也停下了动作,说道。
“什么行动?”
“哼,当然是清除最后的余孽——克拉尔啊!”
“克拉尔!?”雷伊听闻后感到莫名其妙。“他不是你们的人吗?”?
“我们的人?是啊,恐怕全世界都认为他是我们的人,只有他自己和我们不这么认为。”
“你为什么…这么说?”雷伊顿感这其中隐藏着某些秘密。
“知道外界的人们,尤其是垠族的人怎么议论他吗?‘克拉尔卑鄙无耻,唯利是图,不仅背叛了垠族,投靠了拉尔萨诺,为表忠心还暗杀了他的父亲,马伦先生’。可事实真的如此么?”
雷伊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裘亚所说的与他所听到的‘事实’如出一辙。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么?他不由心想道。?
“老实说,当他带着马伦的人头来觐见陛下时,我们也是吃了一惊,就连阿尔佛列德那个老狐狸也是半信半疑,难下决断。要知道马伦可是当时叛军的首领,亦是实力最强的那一人,他的存在完全可以左右战局,也正是因为他,战争才没有在短短几年内一边倒地结束。若失去了他,叛军也就如同投降无异了。可尽管如此,陛下还是没有选择相信他,因为陛下太清楚克拉尔是什么样的人了,一个在战场上为了掩护众人撤退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投靠敌人呢?”
“那你们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而不是一开始就……”得知真相的雷伊瞪大了双眼不解道。
“哼哼,这就是陛下的意思了。我们当时之所以没有戳穿他的谎言,而是表面上做出接纳他的样子,一来是因为克拉尔的能力确实出众,阵法精通不在马伦之下,有着巨大的利用价值。二来则是陛下也很好奇,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计划值得他用自己父亲的命去当赌注。所以,这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我们都是参与者,主角便是克拉尔,毕竟他可是付了最昂贵的入场券啊!”
“你们…这群混蛋!”雷伊低下了头,握紧了剑怒视道。
“哈哈!现在的他恐怕已经成为一团焦炭了吧,真想看看啊,那被陛下榨干最后一点价值,而又抛弃了的模样,上扬的眉头?不屑的笑容?真的好想看一眼啊!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你那份让我愉悦的才能如今已过了期限,只会让我厌恶,就和那个叛徒一起,后悔作为一个弱者活在这个世上吧!”裘亚说罢,便一个箭步冲到了雷伊面前,对着此时毫无防备,似乎已失去了斗志的雷伊向着胸膛刺去。然而就在这时,雷伊猛然间抬起了头,愤怒的瞳孔中闪着寒光,持剑的右手极速一挥,将裘亚的剑震到了一边,接着握紧了左拳,向着裘亚的脸上狠狠打去,只此一拳便将他打飞了十余丈远。雷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几分力,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如无穷无尽般爆发了出来,全部汇聚在了双手上。
“这一拳是之前牢房的谢礼。”他面无表情地冷然说道。
裘亚受到如此沉重的一击,一时间也未能缓过来,顿了片刻才摇晃着身子踉跄站起,抚摸着被雷伊打伤的右脸,已完全没了知觉。他很清楚,这边的骨头已经碎了。
“雷伊…就凭你…也想打败我?!受死吧!疾风剑舞!”满是怒火的裘亚倾尽了全力挥舞起了手中的刀剑,宛如疾风一般,霎时整个宫殿内都充斥着他的斩击,宫墙,门窗,支柱,无不被他的混乱攻击所斩断,未给雷伊留下半分躲闪的空隙。
“这一剑,是为了克拉尔。”雷伊最后说道,随即反手持剑,屈膝降低了重心冲向了裘亚。“斩抉。”
只见一道金色的光影闪过,雷伊便冲到了裘亚的身后。而裘亚也没能捕捉到雷伊方才的动作,当他看到胸前一抹淡淡的红色血痕,才意识到自己已然身受重伤。随着“嘶”的一声,他的伤口爆裂而开,从胸前喷涌出了猩红的鲜血,而他也随着这伤口的炸裂崩然倒地。
我…输了?他扑倒在了地上,用一丝仅存的意识念想道,无力再思索其他,便彻底失去了自我。??
“他才不是叛徒,他是垠族最强的战士!”雷伊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仅留下了一个刚正的背影,随即循着着阿蒙的方向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