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斜,一只孤鸟从天上飞过,暗红色的太阳毫无生气地挂在天边。
傍晚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冽,我深吸了一口气,冷空气灌进肺里刺激着神经,大脑瞬间就清醒过来。
研究所的大门半开着,这时已看不到有人在走动。我按照原来的记忆循路走到接待室。那是昨晚来时安排大家住的地方,包还在,但屋里能看出已经被打扫了一遍。翻开包,里面的电脑和笔记还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正要出门,碰到昨天跟着李春贤院长的研究员急匆匆地从前院走过。想要告诉他们一声自己的包拿走了,免得他们着急。谁知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消失在拐角出。
我连忙追了出去,连穿过几间庭院,研究员终于在一栋造型古朴的两层房屋前停下。他左右看了一眼,就匆忙推门进去。我心中好奇,踮起脚悄悄走了过去。
只听里面有人着急问道:“找到了吗?”
一人丧气地说道:“没有。”
那人又说道:“哎,这可怎么怎么办啊?在这个节骨眼给弄丢了。”
紧接着就是屋内踱步的声音。我听得出来这一问一答两人,一人是昨天的李春贤院长,另一个就是刚才的研究员。好似是弄丢了什么重要东西,而是非常紧急。非礼勿听,非礼勿听,只因为自己一时的好奇心,打破自己的准则,心内不禁十分羞愧。
正要走时,只听张院长叹道:“这本数据是许多人花上好多年的心血,怎么就这样消失了呢?”又说:“这事先不要声张,咱们花时间慢慢找。”
那人嗯了一声。
听到这里我连忙跑了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别人发现。
看着天色不早了,也不敢在此地多逗留,便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天已经半暗了下来,不知道张院长弄丢了什么数据。虽然这一段路不至于是沙滩戈壁,但也尘土纷扬,没走上一会脚上就被隔得生疼。原本开车花费十几分钟的路程,我却花了一个小时才走回来。
刚走到基地,却见一个人影在基地门口晃悠,仔细一看那不是母亲吗。我赶忙跑了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
母亲满脸焦急地说:“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还以为你在这里迷了路。”
我讪讪一笑安慰母亲一番,便进了休息室。洗漱完毕后,心中有个疑惑想问母亲,便说道:“妈,有一点我不明白?”
“什么?”
“为什么爸爸明知这次活动没有邀请我,却还是把我叫来?”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想他愿意是想要多锻炼你一下吧。不然你整日荒废时光,和你爸爸一样整日研究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知道母亲曾经对父亲的这点癖好颇有微词,但是在父亲特别坚持下也只好让他继续自己的研究。听完母亲这话,就知道她还是有些芥蒂,便不再说话,躺在另一张小床上睡去。
忽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四周黑黢黢一片,周围什么也没有。我连叫妈妈,却没有一点回应,甚至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心里不禁害怕起来,晕头找一个方向,使尽全力向前奔跑,可是无论怎么跑四周都是一样漆黑。能感觉到心跳的很快,却什么也听不到,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往下坠。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地面,可是没感到一丝疼痛。抬头望去,上方似又亮了起来。借着这点微光,环顾四周,自身周围竟围着十八颗人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七窍都流出血来,直愣愣地盯着我。
我这辈子从未经历过如此恐怖事情,若不是自己平时还算胆大,早已尿裤裆了。但是此时双腿却不自觉地打颤,走也走不了,动也动不了,真是生不如死。忽地那十八颗人头又都全变成白骨,而我也不知为何竟能看到自己的样貌。仔细一看,那样子分明就是17号房间里的佛头,吊眼额睛,呲牙咧嘴,我哇地一声叫了出来。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床上,只是身上已经湿了大半。
母亲听到我突然吼叫,看到我手脚在空中乱舞,从她床上跳了下来,抚摸着我的头发不住地轻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此时也顾不得男子气概了,对母亲说道:“我有些渴。”母亲倒了半杯茶给我,饮完心内安定下来,就和母亲说:“我没事了,可能是太累了。”
听着母亲回床后,我蜷缩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两眼盯着墙壁。脑子里思绪翻飞,没有一丝困意,一直挨到天亮。看天已亮趁人少的时候,去食堂吃了些饭。回到房间,等母亲醒来,和她说今天就不和他们去调研了,留在房间休息一天。母亲看我两眼发红,就知我一夜没睡,便要我好好休息。
躺在床上,困意袭来,不一会就入睡。等再醒来,身处地下,也不知道现在时辰。不知道母亲一行人走到哪去,也不敢在这里随意走动,留了字条在宿舍便出了基地。看天色还早,心里正迷茫不知该往哪边去时,忽然想到这里离鸣沙山月牙泉不远。想着如今实在无聊只当是放假休息,自己也从未见过这些名胜,辨明方向,就徒步赶路。
出来时正是正午,一时匆忙,走了一个小时才发现身上什么也没有带。今日虽然阳光不太毒辣,但是毕竟是风沙遍地之处,不一会就口干舌燥。想这里附近应该有人住在这里,便继续前行。又走上半个小时,原以为真的没希望,却在地平线上冒出袅袅炊烟。有人,我心中大喜,连忙加快脚步朝着炊烟方向跑去。翻过一座矮小的土丘,果然在这后面有一座不大的村庄。黄色的泥丕房子散乱地分在这片谷坑里。
我顺着沙丘的斜坡朝下滑去,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拖拉印子,团团的沙尘将我包裹住。捂着鼻子以免吸进更多的烟尘,勉强睁着眼睛走,看见村口一个男人坐在村口。顾不得自身的狼狈,急忙跑去向那男人讨些水喝。只见那男人蓬头垢面,脸上不知是喜是悲,身上穿着黑色的破棉袄。问他也不说话,眼睛只是迷离地看着前方。
“别问了,那傻子疯了。”
这时候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赶着几只山羊朝这边走来。
我又看那人确实像是傻了,便不在问他,就说:“老伯,我迷了路,能借我些水喝不?”
老头咳了一声,把羊往回赶,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走吧。”
他嗬嗬地驱赶着几头山羊我,我紧紧地跟着他走,后头又朝坐在村口的男人看去,他依旧痴呆地坐在那里。边走边问老人:“这人是怎么了?”
“哎呀,他这人是撞鬼了。不干净。”
“他家里人呢?”
那老人哼了一声,“早死球光了,还有个老婆也跑了。”
我口里干渴难忍,也就不再说话。
“到了。”那老人拿着线鞭指着眼前的土房子。
我往那房子方向望去,两边是矮矮的土围墙,中间是用藤条编制的门。站在外面能够清晰地看到院落里的情况,一口圆井和不大的羊圈,三间茅草屋。墙体以为是泥沙的原因而有些破裂。篱笆门没有上锁,老头赶着羊就进了院子,我顺便就跟了进去。
只是把院子门关上,但是并没有把羊赶到羊圈里去,提着线鞭就进了屋子。不一会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瓷碗出来,用木桶从井里提出半桶水来,给我舀了一满碗。我看着飘着一层灰的碗,咽了咽吐沫。老头看着我连声说到喝吧,喝吧。我也不好当面辜负他的盛情,之后闭上眼睛一股脑喝了精光。他以为我是真的渴了,又给我舀了一碗,这回我是摇了摇手死活没再喝下去。
我又问那老头叫什么?他想了想说叫买吧。我问他你不知道自己名字吗?他摇了摇头说在这里很少有人用名字称呼人的。
“那月牙泉离这里挺近的吧?”
“哦,月牙泉啊,不远,往上边走一会就到了。”说着他伸出食指给我指明了方向,“老婆子带着骆驼在那呢。”
“你老婆是在那里吗?”
“是啊,她领着骆驼带着游人在那里。”
“哦,谢谢了。”临走时从身上拿出在基地吃剩下的糖果给了他几颗,就往他指的方向去了。
但是当我从老头家里走出来后,只感觉背后犹如被针扎一般,回头就看到坐在村头的傻子恶狠狠地看着我。只好加快脚步,按照老头的指向,在翻过几座不高的沙丘后,看到一片绿油油的树林。只是那种被人盯着的不自在的感觉却一直都在。
果不其然,当我正要沿着斜坡下去时,却不想那傻子竟然也跟了上来,这让我心里大吃一惊。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连忙跑向售票处。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见我慌慌张张跑来,还以为我是要逃票。我连忙给他指了指后面说:“那人一直跟我。”她歪着头朝我后面看了过去,说了声:“哦,陈二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