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沧元的精心照料,又服下不少温养筋骨的灵丹妙药,沧尘不过两日就已痊愈,第三日一大早,他就迫不及待的前往演武场,寻找沧易。
“易叔,咱们还继续炼体吗?”演武场上,沧尘立于沧易对面,仰头问道。
沧易瞄了眼石台位置,石台下首处,族老沧元及三位长老盘膝打坐,不时出声指点族人的修炼。
“小家伙,族老不反对你去瀑布炼体?”沧易小声问道。
“爷爷说,尘儿已经是小大人了,这些事可以自己做主。”沧尘脆声说道,只是他仰着小脑袋故作认真的可爱模样逗得沧易心中大乐。
“族老真这么说?”沧易有些不信的问道,他的目光再次瞟向石台下的沧元,可沧元仍在闭目养神。
“以族老的修为,演武场任何动静都难逃他的感知,可现在小家伙来寻我,他都不作反应,想必是赞同此事的。”沧易心道,一念闪过,遂不再犹豫,提起沧尘御气奔向瀑布。
沧尘反应不及,先是一个趔趄,随即身子便腾空而起,犹如钢刀般的罡风不断刮在脸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沧易这一次的速度,明显比上次快得多,哪怕沧尘的肉身已突破一次桎梏,强度、力量都有了明显的提升,但也只能堪堪承受这猛烈的罡风。至于他那一身兽皮衣物,早被罡风刮得丝丝缕缕。
“易叔,慢一点。”沧尘大叫,可是他才一张嘴,罡风就灌进嘴里,只好赶紧闭上。
“哈哈……易叔这是为你好,炼体并非一定要去那瀑布里,这罡风也是可以炼体的,稍微忍耐一下就好,易叔知道分寸,要不了你的小命。”沧易大笑道,此时,他心中早已乐翻天,“臭小子,叫你连累我被族老教训。哈哈……我沧易隐忍二十年,终于是把这口怨气给出了!小家伙,你可别怨易叔我啊,要是你知道我这二十年来的憋屈,你一定会赞同我这样做的……”
沧易心中所想,沧尘自然不可能知晓,还以为真如沧易所说,罡风也能炼体,故而,沧尘没有运行功法,任由罡风刮在肌肤上,十几息后,沧尘整个身子通体泛红,肌肤下,隐隐有金辉流动,不断恢复罡风带来的伤害,此消彼长下,倒是令沧尘的肌肤愈来愈坚韧。
这一幕,始作俑者的沧易并未察觉。不得不说,沧易的速度控制的极好,使得罡风能恰到好处的给予沧尘锻炼肌肤的机会。
瀑布与村寨相距三十余里,以沧易这般速度,原本十数息就可抵达,可他故意绕了不少路程,去到瀑布时,已是一刻之后。
瀑布轰鸣声亘古不变,成为这峡谷里永恒的旋律。
蓦地,这亘古不变的旋律被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打破,却是一道长虹自天边疾速而来,眨眼间便已降落于水潭一侧。
“小家伙,到了!”沧易元气内敛,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喘着气说道。长时间御气飞行,对元气的消耗极大,况且,他还携带一人,虽然沧尘才五岁,但也是不小的累赘。
“嗯?没回应,莫不是……”沧易暗道不妙,急忙侧头看去,可瞬间,他便愣住。
只见沧尘呆立一旁,衣裳一丝不剩,赤着身子,乌发蓬乱,除却那对尚且明亮璀璨的眸子,全身上下,无不通红一片。
“小家伙,你衣裳呢?”两人大眼瞪小眼,愣了半晌后,沧易忍不住问道,适才飞行时,他只想着往哪片安全的区域绕行,完全没注意到沧尘。
“衣裳,被风刮走了。”沧尘瞪着无辜的眼神,回道。
“呃……那个,刚才易叔没控制好速度,这……”沧易一碰触到沧尘的眼神,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呐呐道。
“尘儿没事,为了炼体,尘儿能吃苦。”沧尘疑惑的望了眼沧易,虽然发觉沧易说话的语气不对,可他那小脑袋瓜也想不出不对在哪里。
“炼体?对,对,就是炼体。”沧易先是一怔,随即回想起之前自己所说的话,马上反应过来,问道:“小家伙,你身子没事吧?”
沧尘动了动手脚,才没心没肺的道:“现在不疼了。”
“不疼?”沧易魂力散出,将沧尘笼罩住,两息后,沧易收回魂力,惊诧不已,心道:“这小家伙的恢复力真是逆天,肌肤的坚韧度也有了一丝提升,如此,倒是为以后的炼体寻到一条路子。唉!难道我沧易天生劳碌命?”
想到以后将天天带着沧尘飞来飞去的炼体,沧易不禁有些崩溃,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巴子,想出这般“绝妙”的主意。
“易叔,可以开始了吗?”沧尘有些迫切的问道,他在榻上躺了两天,无时不想着早些痊愈,为的,就是来征服这差些令他殒命的飞瀑。
“你……”沧易瞥向沧尘,本想叫他先调息片刻,没想话未出口,就戛然而止,随即改口道:“去吧,你也不用举什么巨石了,直接进入瀑布,以瀑布的巨大冲力磨炼肉身,规矩不变,不得动用元气,哪怕碎石加身,你也得硬抗,记住了吗?”
原来沧尘哪还有初来此地时的那般狼狈模样,但见他通体的赤红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琉璃般晶莹剔透的肌肤,肌肤下,如玉的辉芒时隐时现,似是肌肤内里嵌着层层玲珑仙玉,又或许他的肉身本就是仙玉炼就,只是平素遭凡尘蒙蔽,将那宝华遮去,如今机缘巧合下,才绽放出应有的光芒。
“记住了!”沧尘对自身一番变化浑若未觉,只飞快地道了一句,便一个纵身跳进水潭,同时脚下发力,敏捷的踏在水面上,借助那微弱的张力,身子猛的向前跃出丈余,之后故技重施,又跃出丈余,如此不断重复下,不出十息,便已靠近了飞瀑。
没有万斤巨石的压迫,沧尘一动一跃间,敏捷如山中妖猴,不出十息,就已靠近了飞瀑,瞧得沧易目中透出赞赏之色。
水浪翻腾不息,飞瀑毁天灭地的威压不断迫来,似是意欲逼迫止下沧尘前进的步伐。
沧尘脸色不变,悍然直面飞瀑碾压而来的气势,眸中精芒渐炽。上一次虽在此负伤,但痊愈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肉身进一步变强,初尝甜头的他愈发期待今后的炼体。
在飞瀑咆哮轰鸣中,沧尘如波澜起伏的茫茫海域之上的一叶扁舟,不断起伏中一头撞进了飞瀑,没有掀起一丝水花,便被吞噬。
岸上,沧易目露期许,在飞瀑中呆的时间越久,炼体的效果就越佳。沧尘纵然天资卓越,可他始终太过年幼,能否承受飞瀑、碎石拍击肉身的苦痛,尚且值得一说。
炼体一道实是艰难无比,极为考验修士心性,心性不坚,纵使你根骨逆天,也绝难有所成就。若心性坚韧,吃得了苦,耐得了劳,那么,即使是资质平庸者,也能臻至高深境界。然而,纵观历史长河,赫赫有名的体修寥寥无几,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可见,炼体之艰难。
在帝胄氏部族里,炼体不被推崇,只是作为一种辅助修行的手段。炼体需要太多的资源,而帝胄氏部族地处乾洲大地边荒,难以获取炼体资源,是以,族人都以炼气为主。
沧易指导沧尘炼体,也只是修炼九重荒劲的需要罢了。
这些暂且不论,却说飞瀑之下,沧尘正全力抵挡飞瀑的伟力冲击,可谓狼狈至极。
“砰!”
一声闷响,一块百斤碎石被沧尘一拳击碎,他的右拳上淡淡玉辉覆盖,丝毫无损。
有了上次的经验,沧尘直接沉入潭底,有了地面支撑,力量虽仍然无法全部发挥,但也比浮在水中好得多。
“嗯哼!”沧尘突然一声闷哼,胸膛被一块碎石击中,心跳瞬间慢了半拍,呼吸也是一滞。
飞瀑中夹杂的碎石太多,他的身子又被水流压制,难以闪躲,只得以血肉之躯去阻挡。
不过片刻,沧尘已被击中数十次,哪怕最为脆弱的头部,也承受了不下五次重击,导致他的反应慢下来,只能被动的承受水流与碎石的冲击。
人力有时而穷,在飞瀑源源不断的冲击下,沧尘渐渐力乏,有些不堪承受。尽管如此,沧尘仍然咬牙坚持,不肯主动退出飞瀑。
又是半刻后,沧尘忽然眼前突然一黑,随即失去所有意识,昏厥过去。
就在沧尘昏过去的瞬间,沧易已破水而来,如上次般将他护送回部族,之后一番药浴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