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的工艺坊,坊间的那些安静时光,仿佛以前曾经静如止水的心灵。
画茈拿着笔在手上,像方祈刚一样的全神贯注。她看到他的专注,那种深情深深地感染着她。她想起自己已经荒废了很久的痴迷,那时候她可是心无旁骛的。
方祈刚像个严肃的老师,会提点她的那些错误和不习惯。这在瓷胎上作画的工夫,可不比那些平坦的纸张,需要很多耐心和技术。
她在空余的时候看着窗外,看到那跟着奶娘在娃娃学步的紫草,那红苹果的小脸蛋让她感到一阵如春风般的轻柔舒缓。如果日子是如此的安静,为什么不可以让它延续呢?
她闻到那些泥土和颜料的味道。虽然呛鼻,但是,很满足。
那些过往似乎不存在了,这里只有他和她,还有那些工人们的同心协力。
“祈和和绿菡在省城那边,他们现在也忙得不可开交。不但要照顾刚出生的小孩儿,陶然轩最近的单子也多了,祈和要赶着去招呼,绿菡本来就是闲不住的,她养好了身子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工作了,他们两个,就是有着这样的冲劲,丝毫不肯放松的。”
方祈刚像是在讲故事一般地,向她说着那些其他人的事情。事实上,方家庄剩下的两个少爷都必须撑起这陶然轩的行当了,袁司承和唐楚攸空出来的掌柜之位,那些工作都让他们两个人担当起来。
画茈看着那些栩栩的画像,那是一笔一划的精细工夫。她看到方祈刚额上流下的汗珠,这坊里本来温度就高,现在该是有些热了。
掏出手绢,她偕偕方祈刚的汗水。他像被惊醒一般地触动了。他拿过那方手绢,拿在手上,自己慢慢地擦着脸。那些颜料的痕迹又糊成一团了。这让画茈忍不住笑起来。这时候方祈刚用手绢抹了一把她的脸,那些颜色仿佛有灵性一般地,糊到了画茈脸上。她咬紧嘴唇,装出了生气的样子。方祈刚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低头到她的耳边。
“你知道这样子让我想起什么?”
画茈不解地看着他。
“这让我想起那天,你闯进华生馆,然后我因为你的突然来临,搞得浑身一塌糊涂。还有,”他停顿,头更低了。这最后的话让画茈忍不住想打他。
“你记不记得你又突然跑到我们在省城里,那间红砖小屋的画室,然后……就慢慢地……想脱我的衣服……”
他抱住了画茈,画茈拼命地挣扎,抓着他的衬衣拉扯着。
“你已经藏在我心里了,怎么跑都没有用的。或者,你该考虑考虑,你跑不跑得了?别动。”
他又像是吹着轻风,挠痒痒似地在画茈耳边诉说着。画茈平静下来,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放开拉扯他衬衣的手,双手圈紧了他的腰。
如果可以如此地安静,她是不愿意离开的。他说她已经藏在他心里了,这是等了多久的事情?
“那芝兰姐呢?”画茈的声音很缓,也很清晰。方祈刚还是抱着她。
“芝兰是我的过去,这你知道的。你不能代替她。你就是你,你是杜画茈,谁都代替不了,你是我方祈刚的妻子,谁也不许抢走。”
方祈刚将头挨近画茈,他们彼此的呼吸,似乎要融为一体了。
这是工艺坊一个独立的房间,当然,不知道房间外面的人,会不会看见。画茈很紧张地,圈住他的腰,任着他的吻,在缠绵。
噔噔的脚步声,惊醒了彼此,房间被人闯进来。
“少爷,不好,太太在明训堂里,族长来了,还有唐家的人。他们吵嚷着,要带走大少奶奶。”
方元从来就是这样的大呼小叫,这声音已经让画茈听得耳熟,即使她背对着方元,方祈刚仍然抱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方祈刚放开画茈,拉紧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后。
“唐二掌柜的,听说,早上……因为断舌,流血过多,不治而亡,唐家人,要死要活地,要找大少奶奶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