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伍月这话一出,就显得十分的奏效,原本王守之在面对她的时候,这姿态都要低上几分,现在被她这么一质问,那种气势就显得更加的颓废,甚至有些淡淡的难过充斥在其中,一时间语塞,呆呆的站在那里,半响也说不出话来,这里原本是他的地盘,只在一个回合之间,就搞得这般的被动了起来,当然,这一幕卫姬召自然是看在眼里,急忙替他辩解道:“公主殿下,王老将军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并没有想要和公主你为敌的意思,你又何必用旧情来为难于他?”
他这句话,虽然是在做所谓的辩解,但这最后的一句,却点明了伍月的目的,按理说,那如意的算盘,应该算有些落空的味道,但此刻,伍月更进了一步,她看着卫姬召的眼睛,甚至有些强压在心中的愤怒要爆发了出来,这声音也显得十分的严厉:“奉命而来,这话说得好,可是奉了谁的命,本宫那个所谓的叔叔,现在的燕王伍炎吗,他不过只是个窃国之贼罢了,你们身为国之重臣,难道连是非曲直都不分了吗?”
“公主殿下,你请息怒,我知道先王的去世对你的打击特别的大,也知道先王心中原本的继位人选也是你,但是,先王将王位传给当今王上,那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事情,不仅是有那传国诏书,而且整个事情还是先王当着这满朝的文武大臣的面,亲自宣布的,这一点可无论如何也假不了,当然,微臣也不知道先王为什么会一改初衷,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我相信他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况且,这一次公主殿下率二十万大军前来,王上更是十分的震惊,之所以让我和王将军带兵前来,就是防止魏军直入我燕境之内,有所图谋,并无要与公主殿下为敌的意思,而且,王上让我们前来的时候,也曾再三的嘱咐,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公主殿下知道这个事情的始末,而且王上还说了,如果公主殿下觉得他这个王位来得不正当,他也愿意将王位禅让给殿下,只盼不要起了兵戈,让这生灵遭了涂炭!”卫姬召话到这里的时候,他缓缓的打开了桌面上的一个檀香盒,很显然那是事先已经准备好的,上面围绕着的图案是五爪的金龙标志,证实了它是来自燕国最高权力的王室,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封诏书,恭敬的递了过去。
伍月接过了那份诏书,仔细的看了一遍,那诏书上的言语,和卫姬召所说,并没有太大的出入,不过此刻,她的嘴角上悬挂着的是一种轻蔑的笑容,这要是换在一个月之前,以她对伍炎所谓的认知,或许还会相信他诏书上所说得那番话是出自本心,但现在,对于这个男人,她只有无边的忌惮和防范,特别是当七剑奴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那原本隐藏了二十多年的面具,那张虚伪至极的面具,算是被彻底的剥落了下来,在一众人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丝毫的伪装,她淡淡的冷笑着,那声音,让人觉得有些诡异的味道,卫姬召虽然说了这番言语,但是他的心里面,对于伍炎终究还是有怀疑的,更何况眼前的伍月对于他而言,似乎有种不可企及的感觉,连带着她所说得话,都让他感到一丝丝的寒意:“本宫完全没有想到,直到今日,我这个和蔼可亲,毫无心机又淡泊名利的叔叔孩子啊哪里沽名钓誉,做这这般虚伪至极的勾当!”
“公主殿下,请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辞!”一向没有说什么话的王守之突然开了口,对于伍月,他的心里面虽然有那么些不忍的情愫夹杂在其中,但正如卫姬召所说,他也找不到可以证明伍炎王位来得不正的理由,所以作为一个臣子,他是绝对不能容忍有污蔑燕王的话出现在自己的耳朵里的,那怕说这话的人,是所谓的公主:“如果你拿不出什么确实的证据来证明这其中有什么原委的话,那么老臣也就只能得罪了!”
这话虽然说得很义正言辞,让人能感觉到语气之中所透露出来的严厉,但却并没有说死,还是给对方留了一个空隙,伍月见他这般,也洞悉这个所谓的老将军的心思,在他的心里面,虽然是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但是实际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种疑惑掺杂在其中,不然以这老臣所谓的固执性格,恐怕现在也不会再这里和自己这般纠缠:“你要证据,好,那本宫就和你说一下证据,王伯伯,那本宫先来问你,当时父王为什么要让我出使魏国?”
“这个嘛,先王深思,自然一切都有他的考虑,这一点请恕老臣不敢枉自揣测!”王守之自然是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出的,但眼下他却不敢随意的说了,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看着长大的,原本还很温顺谦和的她,如今似乎已经变了一个模样,让他随时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这话,还是尽量说得模糊一些的好。
“你不是不敢揣测,你只是不敢说,王伯伯,我知道你的心里面比谁都明白,既然你不说,那就让我这个晚辈说来听听,看合不合你王将军,还有卫将军的意!”一句话就点明了王守之德心思,说道这里的时候,伍月并没有立马接着往下说,她的眼神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她突然面向北方,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这才又接着说道:“燕魏之间,本来就是矛盾不断,争斗不休,数百年来皆是如此,但这一直都是私底下的小打小闹,两个表面上并没有撕开脸皮,但十八年前的那场战争,对于两国而言,无疑是一场劫难,当然,王伯伯也是这场战争的参与人,当时的情况比我更加的清楚,本宫在出使魏国之前,父王的身体状况已经显得十分的虚弱,而且每况俞下,他曾经对我说过,自从我的三位王兄去世之后,各路的藩王,早已经按捺不住自身的欲望涌动,对于这王位也早已经是虎视眈眈,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原因,还有所顾忌罢了,不敢明目张胆的做出那些谋权篡位的勾当。眼看着他的时日无多,恐怕到时候会平生变故,我燕国虽然有又女子为王的先列,但那可是被称为帝姬一般的存在,不是普通的女子能够达到的,父王虽然是想传位于本宫,但本宫的毕竟太年轻,又没有什么威望所言,就这般昭告天下,恐怕难以令人信服,特别是那些对王位有所图谋的人,恐怕更是会借此机会,大势发难,反倒坏了我燕国内部的团结,燕魏之间,虽然经过十八年前的那场战争,元气大损,双方都不可能再能够威胁对方根基,但这些年来,依旧是摩擦不断,那战争的伤痕依旧存在,被毁的家园,离别的亲人无疑深深的刺痛着天下人,父王的原意是要本宫借助这次出使魏国,签订和平协议,没了兵戈,自然就能渐渐的替天下人抚平这道伤口,那么百姓也自然会对你感恩戴德,继任燕王之位,也就不会受到太大的阻力,这不论是对于我伍氏家族还是燕国,甚至是整个天下,那都是一个功高万世的事情,也许这样,在父王的眼里,本宫就能成为帝姬一样的女王,身子能够比她还站得高,走得远!”说道这里的时候,伍月的神色,似乎显得有些悲伤了起来,很显然,在她的思绪之中,回忆其曾经的场景时,多少是有些伤感的味道,身子还忍不住有些哽咽:“父王的话虽然是这么说得,但是我能够看得出,他的眼神之中包含的那种不忍,我知道,他并不想我走出这一么一步,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般,什么燕王之位,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是权力的象征,是至高无上的,可我并不想成为所谓的燕王,甚至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儿,那该有多好,也许现在我还能承欢在父母的西下,过着再平凡不过的生活,又或许能够牵手自己的爱人,憧憬着属于自己的幸福,但是这是父亲的愿望,我这个作为女儿的,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也应该去完成,不是吗?”
伍月的话语,总算是停了下来,这一番话,自然是说得在情在理,到了最后,那种伤感的情绪从她的神情之中流露了出来,甚至影响了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知道,最后的哪一句话,她心中想到的是谁,又有怎样的无奈,甚至先前一直挂在嘴边的本宫父王之类的庙堂词汇,也被她收了起来,一个我,一个父亲,或许更能明了她此时的心境一些,平凡人虽然有平凡人的不幸,他们甚至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只能任由别人来掌握,但毫无疑问,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小幸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