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这飘渺峰上是什么光景,至少此刻的天下,已经显得十分的不平静,风云一时突变,大有山雨欲来之势,此刻的燕国边境,南疆之地,可谓是黑压压的一片,伍月和司徒浩一行,并上田踵带领的部队,足有二十余万,此时已经逼近了瑶山一代,而卫姬召和王义之夜早在瑶山之上筑起了一道道简易的防御工事,此时两军隔着十里相望,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铺展开来,足有数里之遥,看上去格外的壮观。
对峙归对峙,谁也不会轻易的动手,毕竟,本就不是为了开战而来,一旦战事起,那天下恐怕将再无宁日,这原本就不是五月想要看到的,所以她此刻坐在中军的大营之中,司徒浩和田踵分坐在两侧。
当然,也不只是出于这样的考量,毕竟现在的局面,对于伍月等人,也有些不利的姿态,双方在兵力之上可谓是势均力敌,虽然司徒剑南的洛都卫队和田踵的边疆部队都长时间处于战备的状态,作战素质极佳,但始终是临时拼凑,默契远远不够的同时,还有各自的心思,而王义之号称当代三杰,与司徒浩,方文卓其名,但其所擅长的,却是做排兵布阵的把戏,这一点上,毫无经验的伍月和司徒浩,也只能依靠着田踵和手下的谋士,的确没得比,这还不算,对方此刻占据着瑶山之地,山势陡峭异常,易守难攻,所以伍月多少显得有些彷徨了起来,她的目光停留到司徒浩的身上,眼神中夹带着询问的味道,此刻在她的心里面,这份抉择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下的:“王爷,依你看,现在要如何办才好,这些兵士都是燕魏两国子民,我原本以和平计,才出使魏国,没想到闹出这么一出,如果真的大大开打,死伤那是在所难免,这一点和你我的本意有些背道而驰啊!”
“公主殿下!”田踵突然间站了起来,这样的举动,似乎显得有些唐突的味道,但看他的神色和语气,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一般,显得十分的坚决,当然,这一刻,他的眼神之中还有些疑惑的味道,的确,除去那燕公主的身份,眼前的伍月,也只不过是一届女流,对于这战场中的血腥,的确有些让她难以接受,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原本就是赤裸裸的残酷,更何况,他也明了她的担心,魏军还好,这燕军相互厮杀,于心何忍,而且对方的守将王义之,那可是身经百战的沙场干将啊,如果和他正面交手的话,就算是自己,这心里面也当真没有几分胜利的把握呀,但有些事情,走到了眼前这一步,是决然不可能再回头了,他毕竟还欠着伍家一个天大的人情,是无论如何要去还的,停顿了一下,他才接着说道:“现在可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呀,殿下一旦泄气,这三军将士,可将如何自处,末将知道殿下仁慈,不愿生灵涂炭,可伍炎那狗贼可不会这般想,况且王上死得不明不白,就连末将远在南疆,也知道王上本意是要传位给殿下,又岂会在短短数日之间就改变了主意呢,这也未免太过蹊跷了,所以请殿下带领我等,回燕都王城弄个明白才是啊!“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伍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她只能点了点头,示意田踵先坐下,这些话原本在这营内,都是些机密,万不能为他人所知,否则无端揣测,又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的确,为人子女,伍月心里面也想弄个明白,虽然有墨麒麟的一番话作为佐证,但这个人说的,又有几分是真实的呢,这一点,她不知道,如果说伍月和田踵,都有些急躁,当局者迷的味道,那么,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司徒浩,却显得十分的冷静,他的思绪飞转,不停的思索着眼下的局势,他不但年轻,而且对于事物的推测以及在带兵打仗等方面,也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而且熟读兵书的他也明白,一直军队的主帅和士气,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性,当下也朝着田踵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同意他的看法:“这一点,月姑娘,我觉得田将军说得在理,大凡临兵对阵,两军对垒,势均力敌之类,主帅的气势和决意往往能够影响整支军队的士气,甚至是左右胜负的大局,可谓是至关重要,这也是用兵的关键所在,可千万不要打退堂鼓,说丧气话,我想,如果只是冲着朋友间所谓的义气,就算是我肯,王兄也绝对不会拿魏国北防的十万兵力来做这个赌注,很显然,明眼人都能够从中看得出些端倪来,现在的燕王,明显是篡权夺位,这个人极善于心计,按照先前秦老的描述,这里面也充满了蹊跷,我甚至有理由怀疑,二十年前的秦燕之战,十八年前的燕魏之争都是由这个人一手筹划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前燕王也很有可能是死于谋杀!“
这一番分析,和伍月心中所想,无疑是契合极深,其中种种,不由得让这个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的悲伤情绪来,也不知道她的思绪现在停留在了谁的身上,是那些已经逝去的亲人,还是那个远方的男人,亦或是在为前方未明的状况而担忧,总之无论朝着那方面发展,最终的结局都不会是她所真心想要的,在记忆中,伍炎的形象,一直是一个淡泊名利的长辈,疼爱着她,从那眼神里,也看不出来丝毫的伪装,总是一脸的随和,迈着轻盈的步伐的身躯,也总爱提笼架鸟,闲暇时候,总是喜欢听那些戏曲之音,甚至到了悲伤时,还止不住的流泪,这样的一个人,难道真的就是现在他们眼中那个邪恶不堪的人吗,她轻声的叫了声:“父王,对,我们的确是需要一个答案,这一战看来也是避免不了了!“
有意的也好,无意的也罢,当黑夜来临的时候,伍月独自一个人,站在那清荷池边,炎炎夏日之中,也只有这葱郁的荷叶,给人一种舒坦的水乡感觉,静静的坐在哪里享受着一天紧绷之后的些许宁静,月色,有些朦胧的姿态,照在她的眼前,看起来格外的祥和,她的思绪里,不由得出现了那个可以依靠的胸膛,心里面轻声的嘀咕着,云,你现在在哪里啊,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在我的身边,现在的我真的感觉到好累,好累,这人嘛,都需要慰藉,可伍月哪里知道,她等的那个人,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当然,如果说她的思绪有些低沉的凌乱,那么此刻,黑夜之中还有那么些人,更加的烦躁几分,三匹黑马,快速的在大路上飞奔,这或许是因为光芒较为微弱的原故,什么也看不透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原本就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只不过有的时候,突来的事情,也会让这些人,有了觉悟,这不,位于最后的一人,似乎有些刻意的放慢了脚步,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北方:“大哥,你说有没有一天,我们也会和那个人一样?”
“那个人?”最前面的人,似乎身形也轻微的顿了一下,很明显,他知道他说的是谁,但胯下的马可不管这些,速度一如先前般的疾驰,没有丝毫的停息,半响之后,他又接着说道:“会,只要我们还留在王上的身边!”
这句话回答得很坚决,似乎在他的内心之中,没有过丝毫的怀疑,这样的归宿,对于所谓的杀手而言,不正是一种报应吗,杀人,或者被杀,本来就是他们无法轻易逃脱得了的命运,那后面的人,似乎对于这样的一个答案,有些轻微的害怕,他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轻微的颤抖:“那我们!”
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完,因为带头的人,很快打断了他:“这样的念头,最好还是没有的好,你们也见过那个黑衣人的武功,你觉得我们和他比起来有几分的胜算,再说了,在主上的身后,难道就不能还有一只暗影存在吗?”
“几乎没有,说句实话,除了那个老太婆之外,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可以打得过他的,但他既然救走了那个叫做司马岳成的,很明显并不是和主上站在一边的!”中间那匹马上的人突然开口说道,他原本一直保持着沉默,或许正是这种沉默的人,思考得才能比别的人要深邃几分。
“二弟,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些,至于那个黑衣人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我不明白,虽然他救走了司马岳成不假,但有一点我可以很肯定,他绝对不会是主上的仇人,不然那天晚上已经!”前首的人轻轻的叹了口气,似乎对于自己说的话,也满是无奈的味道,身不由己的感觉,或许真的不是那么好受,但想要改变,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