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魏都邺城,到洛都之地,原本需要不了多少时日,而且,魏都所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洛都,对于司徒剑南来说,无论是和平协议的签订,还是他与胡凤凰的亲事,这样的答案,都是让人值得高兴的,但是他的脸上,却连半点的笑容都没有,看着伍月的时候,甚至有种很深邃的感觉,连带着话,都有些轻微的颤抖:“月姑娘!”
他不叫自己做公主殿下,这对于伍月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相反的,还觉得有些亲切感,原本是接着这次机会,道喜也好,道谢也罢,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再见了,但对方的举动,却让她有些不解了起来,似乎在话语之中,还有什么没有说出口的地方:“怎么了,司徒大哥?”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啊!”问这话的时候,胡凤凰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担忧的神色,让人看起来觉得更加的诡异,如果说司徒剑南是因为在其位,难免有所烦恼,那她这样的表情,就有些过了的感觉,更何况,他二人的事情,既然得了宗室的认可,这多少都是值得高兴的。
“知道什么,我们一行人急着赶路,没有收到什么新的消息,出什么事了?”被她这么一说,伍月等人更加的疑惑了起来,胡凤凰看了一眼司徒剑南,似乎还有些犹豫的味道,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秦大哥,还是你来告诉他们吧?”
这话音刚落下的当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屋内走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刻意的安排还是凑巧,但那的确是秦镶无疑,他一身的装扮和十来天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那神色却分明更加的憔悴了几分,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伍月看着他,这心里面可谓是疑惑到了极致:“秦大哥,你不是赶回燕都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这三个字深深的撞击在秦镶的心里面,他原本就很虚弱的身躯,被这么一问,不由得更加的急躁了几分,连带着嘴角,都有些轻微的血色渗透出来,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嘴唇轻动了几下,似乎有些说不出口:“公主殿下!”
看着他这样的反应,伍月的心里面不由得一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测个大概,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急切的问道:“秦大哥,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是不是,是不是我父王出了什么事了?”
“王上,王上,他驾崩了!”这几个字,秦镶终于说出了口,他心里难受是真,伍月停在耳朵里,更是觉得恍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怔怔的,就连身形也似乎有些站立不住,慢慢的转过身去,朝向门所在的方向,摇晃了几步,最后依靠在门栏之处,这才勉强支持住,她的神色,依旧是那种不感相信的模样,嘴里面低声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呢,秦大哥,你是在骗我对不对,对不对?”
说道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伍月显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的目光,死死的停留在秦镶的身上,似乎想要从他哪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秦镶也不知道该要怎么去面对她的目光,只得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两人就这般坚持了好一阵,其他的人也不知道该在此时此刻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静静的等待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伍月才回过神来,而这眼角的泪花,却就那般含着,强忍着没有留下来,说起来,这一行的风雨,的确是让这个女人成长了不少,但在怎么成长,这内心的难过,也不是光靠坚强就能轻易掩盖得过去的。
“秦都尉,你我马上赶回燕国!”伍月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花,她这口中的称呼改了,这心态也就自然该了,一个人,会在什么时候长大,往往就取决于她什时候失去依靠,虽然伍月的心中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生老病死,原本就是人之常情,谁也脱离不了,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且当它到来的时候,这心里面的感觉,居然会这么疼。
秦镶知道这是命令,按照常理来说,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执行罢了,可今天的光景明却有那么几分的不同,他身上带有伤,是很严重的内伤,那群突来的人,可不会是普通贼人那般简单,他们的背后,一定同莎拉小镇时的李承庭,亦或是司马岳成有着不可斩断的联系,所以,即便是没有亲自见证燕王的死,他也觉得这其中定然有蹊跷,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冒着重伤,千里奔袭魏国的缘由:“公主殿下,属下觉得不可!”
“怎么?”秦镶是什么性子的人,伍月就算是在悲伤,也是清楚的,这个人,谨慎而又小心,万事没有把握之前,甚至都绝少会开口,此刻见他脸色有异,而且反对自己的命令,就知道这其中定然会有什么蹊跷,的确,他回过燕都,这里面定然还隐藏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公主殿下的心情我们明白,换做任何一个人,顾及都不能从容应对,但此番事情,定然不简单,秦兄弟是独自一人到我这儿来的,而且来的时候伤得很重,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燕王驾崩的消息,他原本是想要打听公主殿下的行程,我呢,也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而且重伤之间,不易奔波,否则又生命之忧,也推算去你们一行,即日就会到达洛都,这才将他强行留下,其中有什么缘由,还等秦兄慢慢道来!”司徒剑南也约为沉思道,他并没有急着去表达自己的观点,是因为相信伍月是不会因为所谓的悲伤而做出冲动的决定的,这个女人,他能感觉到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成长。
伍月仍然停在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的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观点,秦镶稍微顿了顿,也想尽力让自己平静些,这样叙述起事来,才显得平和,不会掺杂个人情绪在其中,不过即便是如此,那话中的悲伤,还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早先微臣受公主之命,回到燕都,也曾见过王上,王上虽然年迈,而且常年积病,但是看上去,那气色还很中正,当时王上对公主殿下很是担心,便又派遣微臣携燕云十八骑前来护卫,可是微臣出发的第二天,宫里就传出王上病重驾崩的消息,这已然是件奇怪的事情,所以微臣打算回宫探个究竟,却没有想到一众刺客早已埋伏在路上,若不是十八骑拼死护卫,微臣恐怕也已经,当下这心中就更加疑惑是,思虑重重,还是决定先来见了公主殿下,我就怎生想不明白,王上明明嘱托我让公主殿下早日回国,好继承王位,可是眼下有怎么会下什么诏书,将王位传给了湘侯伍炎呢?”
“这湘侯伍炎又是谁?”司徒浩接着他的话问道,他是个局外人,自然看得十分的通透,这世间事,无论做什么,无非讲究的就是一个利字,而这场不知道算不算是变故的变故中,得利最大的莫非就是这个人,那他自然就有很大的嫌疑,其实不只是他,大抵听过秦镶这话的人,都会将矛头指向此人。
“湘侯伍炎,那是我的叔叔,虽然不是亲的,但是他向来和父王关系极好,比一般的亲兄弟还亲,对我也十分的和善,而且这个是,向来十分的低调,不过问朝政,父王曾经也考虑传位于他,可是被他拒绝了,现在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兴许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而我又远在千里之外,可谓是时局所需,鞭长莫及,而且我这也是女儿的身子,本就不适合继承王位,其实这样也好,我本来对于这个王位,算了,不多说了,秦都尉,你我现在就出发!”伍月细细的在脑海之中捉摸着这光景,对于她而言,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异样点,反而这心里面还有些莫名的释然,她没有说完的话,在场的人都懂,如果不在背负所谓公主的使命,她或许也能够做这江湖上的一丝飘絮,不必在那温室之中的牡丹花,开得虽然娇艳,却没什么生气。
“公主殿下,你还是太过善良了些,要是真的这么简单那就好了!”秦镶淡淡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可惜伍月的这番话,还是在叹息整件事,当然,无论是那一点,都算不得好,说句实话,对于燕王的死,这个男人,或许根本就不会去在意,他所在意的,无非就是一个承诺,一份至死都还不了的恩情,好不容易拿到了所谓的和平协议,一切顺遂,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没有想到,这突然之间,又发生这么一件事情来,让人费心,他的目光,此刻停留在伍月的身上,这个女人,终究需要承受的磨练,太过于坚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