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国边境有一条岭江,其对岸便是蜀中。
蜀中王张之行是大历末年的将军,皇室没落九州混乱之际,张之行带领其手下精兵退居蜀中,并自立称王。与对岸之兰国遥遥相望,虽未发生战乱,但也无法和平共处。
就在昨晚,蜀军突然就夜袭边城,并抢走众多粮草。
边城,是兰国的边境,因为隔着宽广的岭江,所以对此地的防守不如别处雄厚。可好歹也有五千精兵,却为何如此不堪一击。
萧景然很愤怒,看着一众跪下的士兵,脸色阴沉“说,到底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将领,抬起头来“回王爷,昨夜丑时城内一群百姓突然聚集在城门口呼救,说是蜀军攻打过来,属下觉得甚是怪异,随叫来弟兄们一一上前盘问,突然北岸传来锣鼓声,岭江上有灯火闪烁,远远能看见蜀军大旗。属下只好带领一部分人去江边戒备,等到船只靠近才发现只是些挂着蜀军大旗的空船只,属下顿觉上当,随赶紧回去,却发现百姓还在城门口,又仔细盘问一番,觉得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百姓。就在属下疑惑之际,传来后方有人突袭粮草被劫的消息,属下就立即前去追查,却一无所获,等回来发现那群百姓和船只都消失了。属下失职,请王爷将罪”
“也就是说昨夜一整晚,你们都被耍得团团转,还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偷走了粮草”萧景然的语气寒冷,让跪下的士兵一阵胆寒。
“是,属下无能,属下甘愿领罪”
“稍后自己去领五十军棍,现在带我去粮草营”
下方之人恭敬地行礼后,带着一众人来到粮草营。
萧景然看着空了一半的营房皱眉,又看了周围严密的把守后,直接向外走去,
众人紧紧跟随。
来到城门口后,萧景然站在城墙上看着前方的岭江,久久不曾言语。
身后的一众人也不敢开口,许久之后,萧景然平静地问“你们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属下玩忽职守,不够谨慎”
萧景然看着此人“你们错在愚蠢,边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出去,便是这岭江,你们只要守好此地即可,为何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王爷您的意思是敌军从岭江逃走,这不可能,粮草营在后方,若想从岭江过必会经过城内,他们不可能拿着粮草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他们就是拿着粮草光明正大地从你眼皮底下走过,你不是还检查过了吗?”
“王爷是说那群百姓,可他们一直在城门口,怎么可能去得了粮草营”
萧景然面对滔滔江水“若是他们来到城门时就已经劫了粮草,并且带着粮草在城门口待了好几个时辰呢?”
一群人震惊了,脸上皆是不可信的神色“属下不解”
萧景然脸色平静了很多,慢慢述说着“边城只此岭江一条水路,昨夜的船只空无一人,又怎么会有敌军夜袭,他们又从何而来。那是因为他们早就潜伏在城内很久,昨夜的船只是来接走他们的。而在子时左右他们边已经偷走了粮草,那时正值换岗之际,军营守卫极少,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偷走粮草,然后假扮百姓从城门口出去,坐上船只逃走,只不过你们都被那些船只迷惑了,眼睁睁看着他们带着粮草离开”
子时偷走粮草,自己却在寅时得到消息,也就是说他们拿着粮草,在城门口待了好几个时辰。
等萧景然说完,一群人早已汗流浃背,虽然听上去不太可能,但若不是如此何以解释突然消失的船只和那群人。众人接跪下,面露愧色“是属下愚昧,请王爷责罚”
一名将领抬头疑惑道“可此等行为,不像蜀军所为”
萧景然背着手迎风而立,“这,确实不是蜀军所为”如若真是蜀军来犯,必然不会是只偷粮草如此间单。
这种行为有几分挑衅,这种手段有那么几分熟悉感。
萧景然还是那副冷峻的面容,继续问到“昨晚为何没人通知我?”
还是那名将领回答“回王爷,昨夜在看到蜀军船只时,以为蜀军来范,就派人去通知王爷了,可派出去的人至今未归”
萧景然闭上眼睛,想起昨夜的一暮暮,原来如此。
猛地睁开眼,神情冷峻地说“秦安,备马回府”转身向城楼下走去。突然眼角瞥到一抹暗光,在高大的城墙上有一个暗黑色的光芒。
飞身越下高楼,随手从墙上取下一物,伸开手指,手心中是一枚黑色铁块,如同幼儿手掌般大小,形状如同一朵盛开的菱花,那是萧景然熟悉的花纹。
好个轻狂的洛云卿!
萧景然快马加鞭,一路杨尘而去。如果是洛云卿的话,也绝对不会只是偷粮草这么简单。
景兰王府内,洛云卿躺在太妃椅上,神情惬意地晒着阳光,眯着双眼昏昏欲睡。
突然耳边有一股异动,伴随着凌厉的掌风向自己飞来,洛云卿飞身跃起,在空中一个旋转之后,又躺在太妃椅上。
洛云卿笑得如同花朵一样,细长的手指间捏着的,赫然是那枚黑色的令牌。
“王爷,这么快就从边城赶回来了”
萧景然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美丽的笑容,静静地说“果真是不负第一公主美名”
洛云卿笑得更加灿烂,起身轻轻靠近萧景然,手指抚过他的胸膛,将手中令牌放入他的怀中。
“这是我送王爷的礼物,王爷可还喜欢?”
阳光下,少女倚着男子,盈盈一笑,如同那些故事中的才子佳人般,温馨而又幸福。
远在千里之外的小镇上,一名男子突然睁开双眼,从榻上站起。
白衣黑发飘然若仙,如画的容貌温润的脸庞,如同昏暗尘世中美丽的琉璃,光是一个侧脸都能让人沉醉。微风拂过,吹起他的衣衫,仿佛隐隐有光泽从他身体流出,像是不小心落入凡尘的仙人。
突然一名店小二模样的男子跑过来“先生怎么起来了?外面风大,对您身体不好”
仙人动了动朱红色的嘴唇,轻轻问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声音温润,像流云拂过心间。
“十月十四号,先生,您今天已经问过三次了”
仙人静默不语,看着南方。原来日子也可以过得如此漫长,原来还有四天。
卿儿,我又坚持到你回来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