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见自己儿子这德行,便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真是冤孽!往她一生自诩聪明,虽不敢说算无遗策,可也绝不是个蠢笨无知,轻重不知掂量的人。
可她这一双儿女,别说没有继承她一半的精明剔透了,更是一个个的让她失望透顶,恨不得从没有生过他们兄妹二人。
上官羽这些年来一直就没真快活过,后宫的女人,那怕是他最宠爱的那个,都不是他真心喜欢的,全是他母后为了巩固他的皇位,而从哪些贵族门阀中选出来的。
而他?不过只是去宠幸哪些女人的傀儡罢了。
唉!为何上官浅韵是他的皇姐呢?如果不是该多好,他也算是能得一个喜欢的女子了。
持珠抱着装昏的公主殿下,进了清池,挥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她才低头轻唤了水中女子一声:“公主,公主……人都走了,您醒来先吃点东西吧!否则,你可要难撑过这一天一夜了。”
上官浅韵缓缓睁开了双眼,在水中转身看向池边蹲着的持珠,双手湿漉漉的想去拿点心吃,可是手上的香气令她柳眉皱起,索性不动手了,张嘴就让持珠喂她……
持珠蹲在池边,拿着点心喂着水中的美人儿,眉心微皱问了句:“公主为何要帮皇后?”
“唔!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皇后既然和太后不合,又有心拉拢我,我自然……唔!”上官浅韵喝了口持珠倒的茶水,她侧身倚靠在池壁上,眸含笑意道:“想皇后多年无子,若不是她娘家势力大,那对母子早生废后之心了。而就算他们能一年两年不废后,可是久了,却就不好说了。所以,皇后要巩固她的后位,便不只能倚靠自己家族的势力,而还要更多的势力,才可有足够的把握稳固其地位。”
持珠已然明白了,公主本身是没有什么势力,可公主却嫁了个手握重兵的将军,而就算展君魅尚了公主,却因其的骁勇善战,一时半刻且不会被削了兵权。
而太皇太后一直疼爱公主有加,她老人家的娘家,可是历经三朝而盛久不衰的门阀大族,有这股势力支持,别说区区一个后位了,就算是皇位也是有可能坐上的。
当然,太皇太后要是想捧一人做皇帝,那这个人必须要是她的亲孙子,其他人是想也别想的。
“皇祖母娘家的势力,加上将军手中的兵权,足以让皇后这般聪明的人,向我示好,求与我为盟了。”上官浅韵虽然早将皇后的那点心思看透了,可她却还是帮了皇后这个大忙,说起来,也不过是想用玉婕妤之事,得皇后一点感恩之心罢了。
“公主今日之举太冲动了,若是真不小心伤了自己……”持珠的担心,终于在这样放松的气氛下,说出了口。
上官浅韵笑看着持珠,直到看的持珠脸红了,她才收回目光沉入了水中。持珠的担心,她也细想过,当时虽然是去抱了玉婕妤,可她却没想过自己要受伤,反正玉婕妤这胎也保不住,她何必为了一个蠢女人,而累自己受伤呢?
持珠也看到当时公主是先压在玉婕妤身上倒地,而后才身子一闪躺倒了地上,装昏了过去的。可就算那样,她也免不得担心,那可是青石地面,就算铺了毡子,那也是小面积的,公主要是真把头磕到了那青石地……
上官浅韵仰头美人出水,抬手将头发抚到身后,看着皱眉的持珠笑说道:“持珠怎么忘了,我既然懂医术,自然知道人体什么地方最脆弱,在摔倒的时候,我早保护好自己了。”
至于那位玉婕妤,她自己作死,又怨得了谁?
持珠低垂着头不言不语,闻着清池中的香气逐渐淡去,她也就放心了。太皇太后说过,公主身上的异香非是天生,而是来自于唐皇后的血脉遗传,回想当初太皇太后的神色,似乎唐皇后的身份很不一般,令那位强势一辈子的三朝太皇太后,也有所畏惧。
太后在外安排了一番那群御医后,便带着她不成器的儿子离开了昭阳殿,再留下去,谁知道她儿子的魂儿,会不会被那个小妖精给勾去了?
上官浅韵不会知道,她厌恶的弟弟,竟然对她这个长姐,存了那样恶心的心思。
而这件事,也是搅起后宫真正风云的开端,一石惊起千层浪,自此前朝后宫,展开了巨大的动荡。
不过,这也只是后话了。
转眼间,自玉婕妤赏花宴上出事后,又已过了一月……
昭阳殿
“皇姐,六月荷花开的正好,你怎么不出去多走走呢?总闷在屋子里,可是于你身体不好的……”上官羽这些日子里,可已成了昭阳殿的常客了。
上官浅韵对于他这个一国之君,可从来都没有个好脸色,淡漠的忽视对方的存在,她执笔在画大漠风光,虽不曾去过塞外,可曾听她父皇说过塞外风光,大漠落日圆,风沙满天,有背着两座山的骆驼,有着生命力极强的仙人掌,还有着沙漠中的绿洲……
上官羽此时可没一点皇帝的样子,他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对方的侧脸,认真作画的她,透着一股淡漠疏离,好似个清冷的世外仙子,冷冰冰的谁也无法接近,也无人敢去靠近亵渎她……
上官浅韵看着画有几分失神,展君魅已离开许久了,也不知……而今玉门关怎样了?
“公主!”持珠走进来先行礼,而后禀道:“驸马来了奏帛,说已与匈奴大军交战一回,小胜!太皇太后也传来了信,说身子已大好,不久便会车马抵达长安城。”
上官浅韵抬起头看向持珠,眼中有着难掩的喜悦,她搁笔起身走下阶陛,伸手接过持珠递来的小竹片,上面只写了五个字:吾安好,勿念!
持珠见公主脸上浮现笑意,她眼中也染上几分笑意道:“驸马定然是怕公主担心,才会在此次奏报军情时,让人捎来了家书。”
上官浅韵笑着颔首,双手握着那支竹片,望着昭阳殿外蔚蓝的天空,她唇角含笑道:“他安好,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