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韵睁开双眼转头看去,便看到一名银发白须老人负手飞落在不远处的假山上,将军府的暗卫尾随追来,将那老人包围在其中。
展君魅望着老人,低声对她说:“这位是龙家大长老龙凌,那与暗卫交手的是飞龙军的首领龙隐,也是最忠于龙家的老臣后裔。”
上官浅韵看向那名周旋在众多暗卫之中的黑衣男子,这个男子与持珠有些像,像是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利剑。可又与持珠略有不同,持珠外冷内热,而这个男人是真的冷血无情,乃为一把最无坚不摧的利器。
龙凌倒不似之前的龙行长老那般存不住气,他眸光淡淡的打量着这位上官氏的嫡长公主,在她的眼底,他看到了一抹坚定的信念。看来,要想将她与少主分别,还需好好精心计划一番啊!
上官浅韵在龙凌的眼中看到了阴谋,她勾唇一笑,眸中华光流转,声音清婉道:“龙凌长老,你似乎不怎么信你的少主,他的心,可不是那般轻易能被撼动的。至于我……我不敢说自己永远不会被红尘色相所迷惑,可云雾始终是云雾,终会被升起的朝阳所驱散,所有的阴谋假象,也终会被证实撕破,唯有光明真相,才是人间正道,您老可不要走邪道上去了。”
龙凌没想到这位年纪小小的女子,竟然会一眼看破他的心思。可他依旧不信,不信世间真有坚不可摧的情爱。
凤王与龙君,当年不就是因为误会而被分开的吗?
既然先人无法让所谓的情爱坚不可摧,后世之人自然也不可以。
“龙凌长老,青出于蓝还胜于蓝,前辈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后辈也同样做不到。”上官浅韵之所以这般自信,一是因为输人不输阵,二是她信展君魅对她的心。
一个纵然明知是死,也要回来见她履行承诺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被人蛊惑的轻易背叛她,让她心痛让输呢?
展君魅低头望着她笑颜如花的小脸,那双明亮的杏眼里璀璨如容纳了所有光明,让他心甘情愿做一只扑火的飞蛾,纵死不悔。
龙凌望着展君魅,这位少主的心真的很难以撼动,他太认死理,与当年的龙君太像了,都是过于重情义之人。
龙隐手中重剑挥出,一剑伤了不少暗卫,他飞身落地,单手持剑指向远处的上官浅韵,对于如此美丽的女子,他没有一丝心动,眸底是浓烈的杀气,墨色长发因飞落下的动作而飘扬在身后,他硬朗俊美的脸上一片冷肃,坚毅的唇微启,冰冷的声音比冰川下的寒冰还冷:“杀了你,少主便再无牵挂。”
“杀我?你认为你有这个本事吗?”上官浅韵倒不是狂言,而是她真的有无数办法让龙隐死。
“有没有这个本事,试过才知道。”龙隐冷眸微眯起,寒光闪过,他手中的剑已出鞘。
龙凌在这一刻也挥袖而下出手,他出手只为了分开上官浅韵与展君魅,他倒想看看这个淡定从容的狂傲女子,到底有什么本事,竟敢说龙隐杀不了她。
上官浅韵身后推开了展君魅,她可不想让这个死老头伤了她的驸马。
龙凌眼底闪过惊诧之色,因为他本以为这位小公主只是因为倚仗少主的保护,才敢这般张狂无忌的。
可当她推开少主时,他心里有着震惊与震撼,这样一心护着少主的女子,他们当真有办法让少主抛弃她吗?
龙隐的剑激起了一股冰寒的杀气,上官浅韵额前与耳鬓的发丝被吹起飘扬而起,她眼底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淡然,从容淡定的她丝毫未动的站在原地,嘴角扬起一抹艳绝的笑,红唇轻缓吐出一个名字:“煞!”
一抹身影如鬼魅般闪出,挡在了上官浅韵的身前,挥袖铁爪握住了龙隐的剑,黑色斗篷的兜帽下缓缓抬起一张面孔,剑眉幽瞳,粉面红唇,透着几分冰冷妖异,他斗篷下的红衣上绣着黑色的龙纹,腰间的封腰上镶嵌着金玉,与悬挂的一柄银色的狐尾弯刀,宝石点缀无比精美,似一把装饰物,可当一双过于白皙的手将那七寸长的弯刀拔出时,寒光一闪,龙隐的重剑便断了。
“血煞傀儡?”龙凌震惊过度的瞪大了双眼,胸前被展君魅拍了一掌,而他丝毫没有因这一掌的伤停顿片刻,飞身掠过便抓住了龙隐的手臂,带着龙隐快速离开了此地。
“煞,回来。”上官浅韵只轻启唇唤一声,煞便转身面无表情的回到了上官浅韵面前,手里的匕首也已收回鞘。
上官浅韵知道煞的存在,是在她生下孩子后。
风伯怕她再遇危险,便告诉她,他父皇当年曾救过一个人,可那人却难以活成,而那人又不愿意欠人情,便告诉她父皇一种练成血煞傀儡的方法,他愿意做一个为他父皇效忠三十年的活死人。
展君魅一直都不曾察觉到煞的存在,龙儿的身边竟然有这样的高手,那她以前遇上危险时,为何从不曾召唤这名……算是暗卫吧?
上官浅韵见展君魅走到她身边,她拉着展君魅的手,对他解释道:“他是个活死人,一息尚存,一千种毒,在死人最多的战场地下埋了三年的时间,才练成的血煞傀儡。这法子,还是他告诉父皇的,为得就是还给父皇曾经的救命之恩,你说他是不是天下最可怕的疯子?”
“的确是个最恐怖的疯子。”展君魅望着那名容貌不俗的男子,他生前也该是个人物,可却为了不欠人人情,自己给别人傀儡术的法子,让人把他练成最凶狠强大的血煞傀儡。
上官浅韵也望向那面无表情的煞,他这一身装扮,据说还是他父皇生前给他搭配的,衣料和配饰都是按照他生前嘱咐做的,由此可见,这人生前也是很臭美的。
展君魅看了煞一眼,便挥手让那些暗卫退下。
持珠见没事了,才举步走了过去。
上官浅韵转头看向持珠,笑对她说:“回去守着墨师兄吧,等他伤势好了,你再回到我身边。”
“是。”持珠低头应了一声,在转身离开前,她看了煞一眼,血煞傀儡虽好用,可也是有危险的,就怕他会反被懂傀儡术的人控制,那样公主便危险了。
上官浅韵也从花镜月哪里得知过傀儡的一些缺陷,在持珠离开后,她走向煞,抬手咬破食指,将染血的手指放在煞的唇上,见血染红了煞的唇,她才启唇淡淡说:“记住这个气味,你主人的气味。”
煞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是幽黑空洞的,不过他的唇微启了,沾染香气的血液流入他的嘴里,融化在他的舌尖,他记住了这个味道,主人的味道。
上官浅韵收回了手,转头看着为她用手帕包扎伤口的展君魅,唇边微微一笑道:“这样就可以安心了,风伯说过,煞之前就提醒过父皇,他成为血煞傀儡后,可以食血认主,终身会忠于他认的主人,不会再被他人用药物控制,可见他虽然疯狂的可怖,却也是个真知恩必报的人。”
“他不过是不想欠人情罢了,那有什么有恩必报之心?”展君魅可是见过煞这样的人,这类人虽说不麻烦,可却极其难以相处,因为他们从不欠人情,也不容别人欠他们的,一直很极端的存在。
上官浅韵对此也只是笑笑,转头看向那冷艳如斯的煞,她抬手轻轻一挥袖,启唇淡淡说了句:“煞,退下。”
煞身子微微一颤,便瞬间如鬼魅般消失在人前,隐入了不知名的暗处。
“神出鬼没,这便是最令人畏惧的血煞傀儡。”展君魅刚才很留意煞的行动,可当煞迅速消失后,他还是再难察觉到他隐没去了何处,难怪龙凌对煞也如此畏惧,这血煞傀儡果然是把无形的利器。
“不管煞多可怕,只要他不害我,我便觉得他是好的。”上官浅韵拉着展君魅离开此地,这回她没让煞去追龙凌他们,可如果他们还有下次,她绝不会让煞轻易放过他们。
凡是试图夺走她夫君,妄图让她孩子没有父亲的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龙儿,我不会跟任何人走。”展君魅随在她身后,望着她直挺如修竹的傲然背影,眼底浮现暖色温柔,她的要强虽然有时让人喘不过气来,可她的全心保护,却让他很是眷恋。
上官浅韵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去,望着展君魅面对她总是温柔的笑颜,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身子陷入他怀里,依偎的姿势,柔婉的声音,说着温情的话:“子缘,无论我这一生有过多少尊贵的身份,在你面前,我只是你的妻子。”
“是,夫人。”展君魅双臂搂紧她娇小的身子,他的温柔他一直都能感受到,无论对外人她是多么强势的上官氏嫡长公主,可在他面前,她永远是那个时而娇嗔任性,时而温柔婉约的妻子。
如迷宫般的假山阵法中,在春日花香中,他们相拥在一起,没有将军,也没有公主,他们只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在蓝天白云下,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暖暖温情脉脉,岁月静好。
而长安的风云从不曾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可唐氏同样也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改变。
在那片禁地桃花林里,飞花满天,有一名白衣女子在花林间飞舞,当蛱蝶围绕她飞舞时,她满头青丝瞬间雪染成银发,随风飞扬,容颜绝美如花,可却因那满头白发而平添几分妖异,一双本该柔似水的明眸,此时却是冰冷如覆盖了一层冰霜,冰寒无情。
花镜月站在花林远处的桃树下,桃树满枝缀满粉色的桃花,开的这么热闹惹人喜爱,可他却无一点欣赏的好心情,满心满眼都是那抹令他心痛的身影,如果他一开始知道她要修炼这种邪功,他一定拼了命也要阻止她。
可他知道的太晚了,她如今已在修炼中,他若是强行打断她的修炼,她一定会没命的。
“这不是邪功,只是一种能让她快速成长的驭兽术罢了。”唐旭在一旁负手而立,当初洛妃舞来找他时,他也劝过这孩子,可她坚持要长成,他再想一直将她庇护在羽翼,也是不能的。
花镜月转头看向唐旭,眼底是怒红之色:“大长老,若是你之前肯与我说,我定然会想尽办法阻止她修炼《情心决》,宁可一辈子守护她寸步不离,也不想她去走捷径修炼这样危险的驭兽术。”
唐旭摇头叹声气,望着那抹飞舞如仙似妖的身影,他淡声道:“等她修炼到最后一层,我会派人把晏儿接回来,有晏儿在,她不会有事。”
“岳父大人?”花镜月不明白唐晏回来后,为何修炼《情心决》的洛妃舞便一定十拿九稳不会有事?
“晏儿他是天赋最好的驭兽师,可他却不愿意修炼驭兽术,不过本身那中安抚所有躁乱之心的温柔,却可以防止舞儿最后关头走火入魔。”唐旭在唐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唐晏有这个本事,无论再凶猛的野兽,只要遇上唐晏,都会乖顺的如家养的猫儿一样,温顺乖巧。
花镜月还真没瞧出来唐晏竟然还有这种天赋,不过,唐氏的一些人,的确都有这种驭兽的天赋。
在一些老人口中,他只是听说,也许是祖上无数代一直久居山林与兽为伍,才会在一代一代学习驾驭兽上多年改变,才会形成了唐氏特殊的驭兽本事。
而后代人因为血脉遗传的关系,天生便好似能与兽沟通,这也就形成了一些人的天赋。
“唐氏的驭兽术,本就与驯兽是一样的,只不过,驯兽是武力强制的,而驭兽却是在与那些飞禽走兽心意相通,让他们心甘情愿被我们驱使。”唐旭交给洛妃舞的《情心决》,便是一种由内力散发出的香气,来驱使着那些受香气引诱的剧毒之物,除了这些最容易被香气引诱接受训练的毒蝴蝶外,还有许多毒物会逐渐任由洛妃舞驱使。
至于《情心决》为何会在让洛妃舞短暂白发,只因凡是速成之功,都会对人有所损害。
而这《情心决》对洛妃舞的损害,便是在洛妃舞三十岁后,会如他一样全白了头发,容颜不变,却会透着妖异邪魅。
“舞儿会如大长老一样,至死都是这般年轻模样吗?”花镜月想要与洛妃舞一起白头到老,却不想自己的妻子至死都是这般年轻貌美的妖异之象。
“不会,她的容貌会在三十岁后恢复正常,那时候的她会与你一样,随着岁月而老去,除了满头白发无法改变,她一切与常人无异。”唐旭说完这些话,便负手缓步离开了桃花林,洛妃舞始终是他的亲孙女,他这做祖父的,怎么可能会真的去害她?
花镜月听了唐旭的话,他总算安心了。只是有一点遗憾,他和舞儿很难再有孩子了。
不过,他们还有信儿,此生也是圆满的。
而舞儿之所以下了这样的决心,也只是因为太爱信儿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她的儿子。
正因如此,她才会在二十岁后,走这样痛苦的捷径,修炼这样魔魅的功法。
而无忧仙谷的人,还都不知道洛妃舞已在修炼《情心决》这种驭兽术,只是有些感到奇怪,为何洛妃舞回来后,便一直躲着不见人?
而且那片一直被视为禁地的桃花林,此时更是把手严密,连唐旭的几个孙女想偷偷溜进去玩,都再也进不去了。
花镜月回到唐氏后,也是整日的忙碌,他在逐渐的收服唐氏势力,他要逐步架空他父亲,绝不能再让他父亲这样胡闹下去。
唐旭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自然也秘密与其他九位长老聚过,和他们说了唐氏的危机,本来有着一些分歧的长老,也在此时一致决定唯唐旭之命是从。
唐氏,从来都是如此,平日闹归闹,可一旦关系全族命运,这些暗中沉睡的厉害人物,便会一致的听从大长老之命是从。
而唐氏历代的大长老,也一直都是献身于唐氏的,平常有点私心无妨,一旦事关唐氏存亡,他们会不惜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来保全唐氏。
这也便是,为何一旦真出事,唐氏所有隐藏的巨头,都会聚在一起听命于唐旭之令的原因。
唉!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唐氏无主,若是凤女归来继承凤王之位,他们便才是真的有了主心骨。
而唐旭离开桃花林后,便出了无忧仙谷,去往了一座云雾缭绕的高山峻峰之上。
在这座山峰半腰处,有着一片伸出的巨大平台,地面被人工打磨的很平整,上面建造着三间,茅草竹屋有着一个石桌,方形的石桌边放着两个草编的蒲团,桌上有着紫砂壶茶具,还有着一个棋盘,两旁放着藤编的棋盒,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安然。
唐旭一路跳跃上来,举步走向那竹屋,负手而立,微低头道:“唐旭,求见凤凰长老。”
竹屋的门被打开,传来拐杖捣地的声音,一名穿着宽大红衣的白发老太太住着紫檀木凤首杖走出来,虽然她满脸皱纹,可这红衣穿着却也一点都不难看,反而觉得唯有红衣白发才是最配的起她身份的。
唐旭缓缓抬起头来,当瞧见这样满脸皱纹的凤凰长老时,他难得皱起眉头,无奈叹声气道:“凤凰长老,您又在贪玩了。”
“唐旭,你该知道,我年轻太久了,也想看看自己变老是个什么样子。你等一下,我去洗掉这妆容就是了。”凤凰长老出来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可一开口却是清越悦耳的年轻声音,她转身更是莲步轻盈,手里的凤首杖都被她握着拿起来,像个小女孩似的活泼的跑进了竹屋里去。
唐旭抬手头疼的揉着眉心,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让他这般无奈,那便也只有这位老顽童的凤凰长老了,都百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如此贪玩。
凤凰长老没过多大一会儿又出来了,这回的她肌肤白皙水嫩如少女,一袭红衣白发倒是美丽的很呢!
唐旭已盘膝坐在蒲团上,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刚要喝,却摸着杯子是凉的,这茶水也不知道放了几天了,他有无奈伸手把杯子放在了桌面上。
“你不用担心会喝坏肚子,这茶也就是早上的,凉了点,还能喝。”凤凰长老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来,自己倒了杯茶水先喝一口,证明她没说谎,这个真喝不死人。
唐旭望着对面少女面容的百岁老太太,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很疼,为何她都独居这忘忧崖多年了,还是这般静不下来呢?
“唐旭,你可别这样看着我,我怕你会对我的美貌动心的。”凤凰长老的确是个人不老心也不老的老顽童,而之前这里还有个芊芊丫头陪着她,如今就剩她一个人,她真的感觉好寂寞,还好唐旭来看她,她总算有个人说话了。
唐旭转头去看山崖上伸展长出的一颗四季常青的松树,那上面的几个木架子上,竟然一只鸟也没有了,他转头看向喝茶下棋的凤凰长老,额角跳动了下问道:“给你送来的那几只鹦鹉呢?”
“被我唠叨跑了,它们太没耐心了,我也不过就多说了几句话,它们就抛弃我离家出走了。”凤凰长老说这话时,还很无辜的盯着唐旭看,她说的是实话,没有撒谎。
唐旭真是有火发不出,这个凤凰长老年轻时就是这样,在七十年多前还要当他师父,被他父亲一口拒绝,怕的就他会被凤凰长老这老顽童教坏了。
如今想来,他父亲的决定是明智的,他若是成了凤凰长老的徒弟,一定会变成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凤凰长老单手托腮,瞬间哀怨的看着唐旭委屈道:“我会这个样子,还不是你害的?当年我不小心练功走火入魔,你非说能保住我的命,我就让你医治吧!结果你居然可恶的拿我试毒,把我毒成了这副鬼样子。你知道我多大了吗?我已经一百零二岁了,可你看我的脸,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这对于一个心老的人而言,是多么痛苦的事。”
唐旭抬手扶额,他后悔来这一趟了。
“哎,你先别走啊!先说说,你这贵人今儿登门拜访我,是为了什么事?不会是想请我出山帮你镇压那群老家伙吧?”凤凰长老伸手就拉住唐旭的手不撒,而且还有些色色的摸着唐旭白皙如玉的手背,真是滑嫩啊!不愧是唐氏第一老妖精,啧啧啧!
唐旭皱眉抽回自己的手,对于这个总是行迹古怪的凤凰长老,他要不是有重要之事,绝不会来这里见她这个老妖婆。
凤凰长老搓揉着自己白嫩嫩的一双手,讪笑看着唐旭可怜兮兮道:“其实也不能怪我这样爱对你动手动脚的,在唐氏里,也就你知我本性了,而我这多年不沾人气的,真有点想念人的肉体是什么感觉,所以……你就别介意我摸一下你了,反正都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何必还在乎那么多世俗规矩呢?”
唐旭拒绝被这老妖婆摸自己,他眉头更是深皱,可却也不敢贸然起身离去,因为怕被这老妖婆自后抱住,毕竟老妖婆年纪大了,武功怎么说都比他高,缠人的功夫更是无人能及。
凤凰长老见唐晏坚持不让她碰,她也就生气的收回了手,起身就向着屋子里走去,抬手掩嘴打了个哈欠道:“既然你不让我痛快,那我也不听你的废话了,你走吧!我要去睡觉,慢慢度过我没多久的余生……”
“回来!”唐旭这一辈子就没受过他人的威胁,除了这个老妖婆,因为他真的拿她没办法,打又打不过,讲理她又不听,以往他是能避免就绝不来找她,可如今唐氏很不安定,他不来也不成了。
凤凰长老嘴角翘起得意的笑容,转身便妖娆多姿的走过去,她的蒲团也不坐了,直接走过去往唐旭怀里一倒,坐在他腿上,懒洋洋的让唐旭抱着,她才眯着眸子笑问:“有什么事,说吧!”
唐旭看都不想再看怀里的老妖婆一眼,被她握着把玩的手真想握拳给她一下,不过为了大局着想,他只能忍受她的骚扰,冷着脸淡声道:“龙家的人出现了,唐昆让唐芊下山,便是为了让她去见龙家少主,让她嫁给龙家少主。”
“哦?这样啊,不是很好吗?毕竟凤王曾经钟情于龙灵飞,他们结不了的缘,让后辈来完成也不错。”凤凰长老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不懂唐旭怎么会为这么小的是来找她,莫不是唐旭改变主意了,想拜她为师了?
唐旭继续忍着凤凰长老的骚扰,声音已变得淡冷:“龙家少主娶了上官氏的嫡长公主,而上官氏的嫡长公主是唐氏的凤女,他们夫妻恩爱,如今已有一双儿女,龙家少主断然不可能抛妻弃子,去娶唐芊为妻。”
“什么?龙家少主娶了上官氏的公主?你不是在说笑吧?”凤凰长老瞪大眼睛,看着唐旭,那怕只是一个下巴,这人也是好看的。
唐旭总算低头看向了他怀里的老妖婆,脸上严肃到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龙家少主失忆多年,在他恢复记忆时,已是上官氏公主的驸马,他们更有了孩子,龙家少主深爱着上官氏公主,甘愿为她一人放弃所有,包括家族千年之久的恩怨。”
“好男人。”凤凰长老对此只这一句感叹,显然她根本没听懂重点。
唐旭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忍着发火,望着她冷声道:“唐氏如今面临的是灭族大事,就算曾经龙家和唐氏曾与上官氏并肩为三王,可毕竟如今已过了千年,上官氏才是承天国这片土地上的统治者,唐氏与龙家就算根基底蕴再深厚,如何能与一国的军队做抵抗?凤凰长老,唐氏如今生死存亡攸关,请你尽快去长安迎回凤女,必须让她继位凤王之位,让唐氏人心归一,不可再任其这般分歧下去了。”
凤凰长老听唐旭竟然给了她这样一个重担任务,她为难的皱眉看着对方道:“唐旭,你就不能派别人去吗?或许你自己去?你也知道,我许久不曾下山了,更是七十多年没离开过唐氏了,你让我出去……还去长安城那么远,我会被人骗去卖掉的。”
唐旭终于对凤凰长老忍无可忍的甩开了她,起身望着他阴沉脸色道:“你以为我没去试过吗?凤女都被请回了唐氏,可留住她的人,还是留不住她的心,最终我只能放她离去。”
凤凰长老被唐旭那么粗鲁的甩出去,她倒是身法轻盈灵巧的旋身挥袖没摔倒,反而是懒懒的坐在一架秋千上,晃悠着两条腿,望着唐旭笑说道:“这事既然你都办不到,又如何能指望我能办成?唐旭,你是不是太过于高看我了?”
“你是女人,又是只狐狸,想要接近她,劝她回来,会比我出面更为容易些,这也是我来找你出面的原因。”唐旭一辈子,也只和凤凰长老说话这般费劲,只因这个老妖婆太难缠了。
凤凰长老听唐旭说她是老狐狸,她不乐意了,跳下了秋千,她莲步婀娜的走到唐旭面前,伸手搭在唐旭肩上,抬头瞪着唐旭咬牙道:“你敢骂我老狐狸?唐旭,就为这句话,你要是不亲我一下道歉,便休想让我去长安为你……呃?你!”
唐旭面无表情的低头亲了凤凰长老脸颊一下,抬头便眼底满是怒火的瞪着怔愣住的凤凰长老,虽然没有咬牙切齿,可声音却冷寒无比:“你如果敢反悔,我会亲手用铁链把你锁在松树下,直到你被风吹雨打死为止。”
凤凰长老抬手捂着她被亲过的脸颊,对于那个威胁过她,就转身就走的男人,她在后很委屈道:“那你也要给我安排个带路人吧?我好多年没离开唐氏了,出了唐氏我要怎么去长安啊?”
“用你的嘴去问路,反正你也喜欢多言多语。”唐旭已负手翩然飞落山崖,速度很快的消失在云雾中。
凤凰长老跑到悬崖边,低头俯瞰脚下的云雾,心里暗暗诅咒,咒唐旭最好失足摔断腿,看他还怎么对她这个长辈颐指气使的。
呜呜呜,她一辈子的清白,全被今儿这个性情大变的唐旭给毁了。
看来,唐氏真的出大事了,否则唐旭绝不会被她逼的真亲了她,要知道,唐旭这人是最不受人威胁的。
唉!她的芊丫头,怎么这么命苦,居然被自己的亲爹拿去做交易,而交易的对象又有妻有子了,根本不可能娶她,唉!
而那个被凤凰长老可怜的芊丫头,此时正在跟人学规矩,大家闺秀的那种循规蹈矩的礼数等等,一切都是为了迎接柳亭的爹回来做准备,谁叫她真不想离开柳亭呢?只能多委屈些自己了。
丞相府的下人都觉得唐小姐很可怜,为了讨好未来的公爹,竟然这般束缚自己的本性,来学这些个规矩礼节。
柳亭看在眼里,也是心疼唐芊的。她天性便是好动活泼,如今让她这般束手束脚的血规矩,就算她真有一日成了大家闺秀,那也不是他心里喜欢的那个她了。
唐芊学绣花,十根手指都刺破的发红发肿了,可她还是咬牙忍住不喊疼不掉眼泪,继续跟着府里的绣娘学习。
柳亭在多日以来看到唐芊不断受伤后,终于忍不住把在厨房里忙碌的她拉了出来,一路拉着她走,走到花园一处垂杨绿柳的池边,他抬袖为她擦着脸上的黑灰,笑容温柔的对她说:“我们不学了,以后什么都不学了。”
“可是柳伯父……”唐芊也不想这样委屈学这些东西,她从小到大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算和凤凰长老居住的那些年里,她也最多就是烧饭洗衣服,其她闺秀学的这些针黹女红,还有那些礼数规矩,她真的不懂也没人教过她。
柳亭双手包裹她新伤不断增加的双手,心疼的望着她说:“没谁什么都会,那些大家闺秀的小姐,就不会如你这般会洗衣做饭,也没有你那么厉害的武功,更不懂得医药阵法,你已经很好了,不用再多学什么。至于我父亲……你不是会下棋吗?以后陪他下棋,他一定会喜欢上你这好姑娘的。”
“真的,真的可以吗?”唐芊眼中含着泪,这回是真委屈难受了,因为她这些日子学那些真的很苦,比凤凰长老让她练功学医术阵法还辛苦。
“可以了。”柳亭抱她在怀里,听到她又哭,他也知这段日子多委屈她了。
而那位奇异的凤凰长老,在经历过十五日后,兜兜转转总算到了长安,若问她怎么用半个月的时间才到了长安的?那是因为她迷路了。
之前她跑去栒邑了,而且她不会骑马,来来回回这一番折腾,路上还差点被人骗去买入歌舞坊,千辛万苦才平安的抵达了长安城。
一路上,她一直在咒骂唐旭,都是唐旭小气不给她个带路人,她才绕了这么一大圈,想想就恨不得立刻去弄死唐旭那个混小子。
当年让他拜师,他不愿意。
最后当了大长老,就把她丢去了忘忧崖,几十年不去看望她一回。
最后还丢来一个小丫头给她,她好不容易养大了那个小丫头,唐昆那个老混蛋,又要把唐芊召回了家,她只能继续孤独寂寞的呆在那个忘忧崖上睡大觉,已好度过那漫长的岁月。
唉!她怎么就还不死呢?说起来都活了一百年了,也该寿终正寝了吧?可怎么就不死呢?怎么就还活着,好痛苦!
长安城最热的街道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个美艳的白发妖女身上,一袭红衣很宽大,露出脖颈前身很大片的雪白肌肤,而她还是赤着脚穿鞋子,那行走见从宽大的袍裙下露出的一小节小腿,真是太诱人了。
凤凰长老来到长安后,便被这里的繁华迷了眼,可她忘记带钱了,买不了东西,只能先伸手抓住一个人,笑脸盈盈声音很娇柔的问道:“请问一下,大将军府怎么走啊?”
“大将军府?”那个本来色眯眯的男人,一听这妖艳的女子问大将军府怎么走,便立刻收起了色眯眯的样子,转头指着一个方向赔笑道:“姑娘,你顺着这条大道走,走到前方找人问崇尚里,到了崇尚里,你再找人问下,就能找到大将军府了。”
“嗯……怎么这么麻烦,你不能带我去吗?”凤凰长老之前就是问路迷的路,此时她真是怕自己又走冤枉路,就想让对方带她去大将军府,这样也省得她又找错方向。
“不不不,我家里还有事,姑娘您就慢慢问路去找吧,后会无期!”那男人拨开了对方抓着他手臂的手,便急急忙忙的跌跌撞撞逃似的跑走了。
凤凰长老皱了下眉头,觉得这外面的人真是太奇怪了。算了,她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而此时魏斯也带着人满城找人,因为月公子之前给公主来信,说是唐家以为长辈来了长安,问人到了没有?还让他们好好招待这位长辈。
可这位唐前辈,却一直没见来,而距离月公子来信的日子,都半个月了啊!咸阳离长安也最多一日的路程,怎么这位前辈就到现在都没抵达长安呢?
而他们带着人满城找个一百多岁老太太,也十多日了,按理说,一个白发长及脚踝,喜欢穿红衣服的百岁老人,应该很好找啊!
可是他们每日在城里瞎溜达,就是没见到这样一个奇异的老太太。
凤凰长老一路走来,就和魏斯一群人撞上了,她急忙闪身躲过,才没让一群臭男人占了她的便宜。
魏斯刚开始看到红衣白发还是一阵惊喜,可当看到那张年轻美艳的容颜时,他惊艳后便是一阵失望,得!认错人了。
凤凰长老一脸莫名,都不知道这个人看到她后,为什么那么失望?外面的人,就是奇怪。
算了,她还是继续问路找大将军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