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一瞧这丫头捂脸,她老人家便摇头笑说:“你这个孩子,真是太爱胡闹。”
上官浅韵放下手,收起玩闹的样子,看向太皇太后问:“皇祖母,那个传说中的宝藏,真的可以让得到的人称霸天下吗?”
太皇太后瞧了瞧他们夫妻,高深莫测一笑:“宝藏真实存在,至于其中的天下所指为何……且看人心了。”
“且看人心?”展君魅垂眸咀嚼着太皇太后这句话,他好像有点明白了,天下人皆想得到的宝藏,很可能只是一人的秘密。
天下于人而言,都是不同的,正如他的天下,便只是面前这一人而已。
上官浅韵明眸流转看向展君魅,她似乎也明白她皇祖母那句话了,凤王的天下从来不是天下,而只是龙灵飞那一人而已。
而龙灵飞与她先祖上官炎的天下,也许所指的只是一人。
若结果真是如此,那世人寻寻觅觅厮杀争夺的那个宝藏,最终却只会成为一个千古笑话。
太皇太后知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她言尽于此,他们也已明白其中之意,至于如何选择,只能看这段姻缘红线,到底是否将他们绑的牢不可分了。
佛图澄,那个她此生也许都再难见到的人,终还是帮了她,他们的牵扯也只是这两个孩子了。
而他所说的人生八苦,她此生也已真是深深体会够了。
八苦者曰: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上官浅韵在她皇祖母眼底看到了追忆苦涩,可她皇祖母心中到底存着什么遗憾,她却问不得,总觉得那会是她皇祖母心里最深的伤口,她不想揭开伤疤,让她皇祖母再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龙儿,你这一生很幸运,得到了太多人求而不得的东西,好好珍惜,祖母看着你人生圆满,也会欣慰。”太皇太后起身拄着桃仙杖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去,她这一生无法得到的圆满,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也挺好。
上官浅韵望着太皇太后手中的桃仙杖,这桃仙杖跟着她皇祖母据说很久了,她父皇还在世时说过,说是一位故人自昆仑山得到的桃木,送来给她皇祖母当五十岁大寿的贺礼的。
而后,她皇祖母让人把那桃木雕刻成了桃仙杖,日日握在手中陪伴她一路走过了二十多年春秋,从不曾片刻离身过。
“龙儿,你在想什么?”展君魅在一旁喊了她好几声,她都失神不予理会,他伸手搭在她肩上时,感到她被惊的身子一颤,她转头看向他,他眼底浮现疑惑,不知她刚才是想什么那般专心。
上官浅韵望着展君魅,问出心中怀疑之事:“子缘,二十多年前,你师父可曾得到过什么昆仑桃木?”
“二十多年前?”展君魅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他不记得他师父有得到过什么桃木。
再说了,桃木是道教法器所需,而佛教的为莲花,故而不曾见他师父身边有过什么桃木之物。
“或许是在收养你之前吧!”上官浅韵总觉得,她皇祖母是与佛图澄有过什么关系的。
展君魅皱了下眉头,不怎么明白她话里的深意。
“子缘,我们走吧,皇祖母她累了。”上官浅韵起身淡淡说,她皇祖母看似是安享晚年了,其实她老人家一直不曾闲着,只因她老人家在执棋下一局天下,谋得非山河万里,而只为一字之情。
展君魅起身过去牵着她的手,笑看她一眼,便牵着她的手转身向前走。
上官浅韵被他牵着手走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回想那些不能圆满终成眷恋的男女,她嘴角扬起幸福笑容,如她皇祖母所说,她这一世很幸运,没有多少悲苦,还有这样一个人牵着她手一直走下去。
展君魅牵着他的手,缓步前行着,嘴角也勾勒浅笑弧度,她在他背后,而他这一路无论走多远,都不会觉得漫长孤寂。
飞鸢与持珠已经准备好了,孩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小脸,玉雪可爱。
出了永寿殿,阳光明媚,春风和煦,蓝天白云下,是一对璧人牵手前行。
飞鸢抱着孩子回头,便看到这样一副令人羡慕的画面,她真的也想要一个牵着她手前行的人呢。
持珠怀里抱着的展灵修,却在这时候睁开了双眼,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向他的父母,难得精神好兴致也好的多看人两眼,也许小小年纪的他,也觉得的这幅画很美吧。
而在他们一家人离宫后,长信殿里便出事了。
南露华忽然吐了口鲜血,曹氏吓的要喊人,却被南露华开口阻止:“哀家没事,你们全部退下。”
“是!”曹氏与琴瑟应声退下去,都不知道太后到底是怎么了,近日来行为越来越古怪了。
在所有人都退下去后,南露华才手捂着胸口艰难的起身,步履跄踉的进了后殿的寝宫。
在华美的寝宫里,此时背对着南露华伫立着一名红衣女子。
南露华一见到对方,便步履跄踉的走过去,伸出一只手阴沉脸色道:“解药!”
“做错了事,还想要解药?”那红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金色的凤凰面具,不是浴火宫主又是谁人?
南露华眼底满是恨意,可却又心知她奈何不了对方,否则也不会一来到长安,就被对方下毒控制住她了。
浴火宫主举步缓缓的走到南露华身前三尺处,望着南露华难看至极的脸色,她红唇勾起一抹艳冶的笑容:“皇太后这是要冲本座发火了?那好,这火你就发吧,作为你不听话的惩罚,解药三日后,本座再派人给你送来。至于你这三日怎么过……只能看你的本事了。”
“你……”南露华伸手想跑过去拉住对方,可对方却已身法极其鬼魅的离去,至今她也不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人是鬼了。
这个浴火宫主太厉害,从来都是神出鬼没的,无论她找多少能人异士妄图想擒拿住她,最终都还是留不住她一片衣角。
痛!
好痛!
她倒在地上,狼狈的蜷缩着身子,脖颈上开始出现血色筋脉,一直延伸到她脸上,她的手扭曲的抽搐着,浑身都疼的像被撕裂一样的痛。
惩罚,呵呵!她贵为一国太后,竟然还要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惩罚,听起来可真是可笑至极。
可她却笑不出来,因为那个女人就像神一样,她言出必行,说给予谁惩罚,谁便只能受着,无力反抗。
浴火宫主离开了长信殿,便又转去了鸳鸯殿,进来时,看到红樱正在捂着腹部倒在床上,她疾步走过去扶起红樱,伸手为红樱把脉一半,便看到红樱的罗裙上染了血,地上也有一小滩血,她心惊后便扶着红樱躺下。
红樱在看到浴火宫主时,很是惊讶,而她为何会肚子疼……她还真不知道。
浴火宫主在给红樱把脉后,发现红樱竟然已有月余身孕,而这孩子却是流掉了。
她在房间里找寻了一下,最后目光停留桌上一只冒着袅袅白雾的青铜香炉上。南露华真是好恨的心,竟然一直在给红樱用此香,为得不过是怕红樱怀上皇嗣罢了。
“宫主……”红樱已是疼的脸色发白,她伸手向浴火宫主的背影,这一刻她感受不到浴火宫主的淡冷疏离,她只是疼的想找个人倚靠一会儿。
浴火宫主转身看向红樱,她走过去站在床边握住了红樱抬起的手,低头望着脸色苍白的红樱,她眼中有着一抹疼惜之色:“红樱,孩子保不住了。”
“孩子?”红樱一直进宫不曾有孩子,那是因为她一直在服药,可在月余前一次醉酒后,她被上官羿临幸,似乎是忘记事后服药了。
浴火宫主见红樱流血越来越多,便握着她的手说道:“这香有问题,虽不至于一直让你无子,可却会让你不能怀孕,就算意外有了身孕,也会因这香而胎儿不保。红樱,接下来你自己决定该怎么做,三日内,本尊会派青梅到你身边伺候,在宫中你要一切小心,不要信什么人性之初本为善这句话,这会让你伤的更深。”
“多谢宫主提点……”红樱是一直不想要孩子,可当孩子从她身体里流失后,她却感到心很痛,也许这便是为人母的心情吧。
浴火宫主放开了红樱的手,在转身离开前,挥袖弄到了床头的茶几。
红樱知道浴火宫主这是什么意思,她撑起身子滚下床,跌落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闭上了双眼,香是上官羿赏赐的,可上官羿一直想要与她的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般害她的。
那在这个宫里会如此害她之人,也只有南露华了,也只有她送的东西,上官羿会毫不怀疑的拿来给她用。
南露华,你今日害死我的孩子,我便也要让你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
外面的宫女听到声响跑了进来,当看到红樱脸色苍白的晕倒在地上,身下罗裙被血染红,她们全都吓的双腿发软,在宫里呆久了,她们如何不知道樱夫人这是小产之象啊!
而皇上一直期盼他与樱夫人能有个孩子,如今孩子若是能保住还罢,若是保不住……她们恐怕都别想活了。
“还愣着做什么?立刻去通知皇上,请太医来!”鸳鸯殿的掌事姑姑宁静,脸色泛白的挥袖吩咐人,脚下步子很疾的跑过去,跪地便抱起了昏迷的红樱,在其她两名宫女的帮助下,她们把红樱扶着躺在了床上。
其她的宫女,是请太医的请太医,去飞翔殿找上官羿的找上官羿,今儿听说阮美人有了身孕,本是皇上最高兴的时候,忽然樱夫人见了红,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好心情变坏雷霆大发要杀人呢?
如今就算是死,也要先找去通报了,毕竟孩子没了皇上会动怒惩治他们鸳鸯殿的人,可若是樱夫人没了,恐怕他们的亲人也要遭难了。
宁静守在床边,脸色依旧很难看的吩咐道:“去准备热水。”
两名宫女应了声,便低头转身忙跑去准备热水。
宁静是上官羿派来伺候红樱的,红樱一直很淡漠,对人爱理不理的,在她身边办事倒是宫里最轻松的活儿。
而红樱又不小气,一年到头得到的赏赐,可没少打赏他们,他们也慢慢的喜欢了这个主子,人冷没什么,心不坏就行,不是吗?
可这样一个无亲无故,不知争夺宠爱的樱夫人,却还是因为皇上那一点点宠爱,而被人如此毒害。
红樱其实没有昏迷,她只是很累,也很恨!从失去孩子后,她就知道了何为恨。南露华真的好狠心,前害死唐胭的孩子,后害死她的孩子。她怎么可以这样狠毒,她们怀的可都是她儿子的孩子,是她的亲孙子啊!
太医倒是来得很快,一路提着药箱飞奔而来的。
而上官羿来的比较晚一点,当听红樱见红的事之后,他便抛下原本还在他怀里撒娇的阮美人,急匆匆的离开飞翔殿,一路都没让人准备八掆舆,便一口气跑来了鸳鸯殿,可他还是来晚了。
那名年不过而立之年的周太医,在为脸色苍白的红樱把过脉后,便摇头叹气道:“夫人请保重身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红樱苍白着脸色眼角流下泪,看向上官羿的眼神带着恨意,都是他们母子害的,是他们害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皇上!”文尚伸手扶住了差点摔倒的上官羿,他是知道的,皇上一直很想要与樱夫人的孩子,可这孩子好不容易盼来了,却又眨眼间没了,皇上如何不悲痛难过。
周太医转过身去,跪地低头回道:“皇上,樱夫人身子无损,以后……还会怀上龙嗣的。”
“把那香丢出去。”红樱脸色苍白的盯着那个香炉,她不信周太医闻不出此香有问题,既然周太医怕事不说,那她便自己说。
周太医吓得满头冷汗,忙连连叩头道:“皇上,此香确实有问题,女子闻了会一直不会有孩子,那怕有了孩子,只要闻到此香,也会不过片刻便会小产,难以挽救。”
“香?”上官羿转头看向那香炉,这香气他熟悉,是他赏给红樱的香。
而这香却是他母后给他的,只说是极好的安神香。
他因每每见红樱睡不安稳,才会拿来给她用,不料却这样害死了他们第一个孩子。
“凶手!”红樱双眼怒红的瞪着上官羿,苍白的唇吐出两个包含浓浓恨意的字眼。
“不!朕不是凶手!”上官羿疾步走过去,坐在床边把红樱抱在怀里,摇头说着:“朕期盼着与你有个孩子,朕怎么会这样对你,红樱,朕不是凶手,我们的孩子不是朕害死的,你相信朕……嗯!红樱,别恨朕……”
红樱怒红了双眼,张口咬在上官羿的手臂上,眼泪一滴滴的流下来。
上官羿心里也痛,他抱着红樱,任由红樱去咬的他手臂流血。
“皇上……”文尚对此很担忧,只能劝红樱道:“樱夫人,皇上一直待您是真心的,这次也只是意外,太医也说了,您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您……您快松口,皇上手臂都流血了。”
红樱松了口,闭上双眼无声悲哭。
上官羿何时见过这样悲伤脆弱的红樱,心里对于他母后此做法,也生了恨意。
宁静和鸳鸯殿的人看得清楚,皇上待樱夫人绝不仅仅只是帝王宠爱一个妃子,而是一个男人很在乎一个女人。
看来,在这个宫里,最可能取代温晴岚成为皇后的女子,便该是他们夫人才是。
只是可惜了,他们夫人若是能生下这个孩子就好了,那样说不定都能封为婕妤了。
而婕妤之上,便是皇后之位呢。
上官浅韵他们一家四口已经离了宫,还不知道宫里发生了这么件天大的事。
南露华因为毒发,倒是没来得及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让那位周太医说了实话。
而红樱小产的事,很快传遍后宫。
对于红樱孩子没了的事,自然是有人喜,便有人忧。
喜的是水婕妤与云婕妤,因为红樱太得皇上宠爱,一旦红樱生下儿子,那皇后之位的争夺,便又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而担忧的是同样有身孕的阮美人,她当听闻红樱没了孩子后,便一直担心她的肚子,宫里人心险恶,她多怕自己无法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而上官羿在照顾红樱喝下汤药后,便离开了鸳鸯殿,出了未央宫,坐上羊车去了长乐宫,到了长信殿便是一通大发雷霆之怒:“滚开!谁敢挡朕的路,朕便让他做这剑下亡魂。”
曹氏是不敢上前拦阻了,可琴瑟会武功,倒是因为阻拦上官羿进入后殿,而与他动了手。
“放肆!你这贱婢竟敢和朕动手?”上官羿本就因身子问题,不能习武,他拿着剑闯进长信殿来,也只因为他是一国之君,没人敢对他多加放肆。
“琴瑟,退下!”后殿的帘子后传来南露华的声音,她因被毒发折磨的很是虚弱,此时正躺在床上休息,幔帐垂落,遮掩去她此时吓人的模样。
琴瑟低头退到一边,对于上官羿为红樱这般闯入长信殿之事,她心里有些为太后不值,难道母亲还重要不过一个妃子吗?竟然为了一个妃子,这般持剑闯进自己母后的宫里来。
上官羿丢了手里的剑,举步走进去,站在不远处,望着那还能安心午睡的母亲,他怒红眼冷笑道:“母后真是好冷的心,害死了朕的孩子,还能这般仿若无事般的睡午觉?”
“放肆!你这是对母后说话该有的态度吗?唐胭与红樱的孩子,本就不能留,你一开始又不是不知道。”南露华本就心里烦躁,此刻听上官羿为一个妃子来问责她,她更是心生怒火。
“我不知道!”上官羿愤怒的瞪着那幔帐后的人影,咬牙低吼道:“母后!你要害唐胭的孩子朕不管,可为何你要害红樱的孩子?您不是不知道,朕想要一个与她的孩子,那么的疯狂想要,可您呢?您亲手扼杀了朕心里的那丝希望,害死了朕的孩子,您的亲孙子!”
南露华在幔帐后气的指甲都握断了,掌心被刺破流血,她却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坐起身来,通过幔帐看着外面的那抹身影,她心里很是悲痛,这就是她耗尽心血养大的儿子,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样仇恨她这个母亲。
“母后,我不会原谅你,不会……”上官羿转身离去,他眼中也有泪滴落,他不过只想要一个自己期盼的孩子而已,为何他母后一定要狠心的扼杀他这一点点小心愿呢?
别人的母亲拿孩子是怀中宝,可他母亲却从来只拿他当争权夺势的武器。
如今,他和红樱的孩子没了,他对他母后多年的怨恨,也终于在今日爆发了。
“羿儿!”南露华伸手想要掀开幔帐,可最终还是没有掀开,手紧握着幔帐,眼中也浮现泪光,她唯一的儿子,竟然说再也不会原谅她?呵呵……真是可悲可笑了。
“太后!”琴瑟很是担忧的看向幔帐后的人影,没有人会知道,她其实该唤南露华一声母亲的。
“都退下吧!”南露华很累,真的感到很累,她当初牺牲那么多,忍气吞声半辈子,不就是为了这一个儿子吗?
可他如今却为了个女人,恨她这个母亲,说永远不会原谅她……
曹氏拉着琴瑟离开,琴瑟是什么身份,她清楚的很,可琴瑟的生父却是太后很仇恨的一个人。
毕竟,当初秋月夜宴时,是那个人在醉酒时欺辱了太后。
以至于太后因此有了琴瑟,才会有了把柄在玉京秋手里,被逼无奈拱手相让出属于上官羿的皇位,带着偷偷生下的琴瑟和上官羿,在三年前先帝驾崩后,离开了长安多年不曾敢归来。
多年以来,太后一直在想着怎么报复那个人,只因打掉琴瑟并不能消除太后心里的恨意,太后要让那个男人痛苦一生,不死不能解脱。
太皇太后自然也听闻了红樱小产之事,对于南露华这狠心的做法,她老人家自然也生气,可气也没用,谁让如今掌管后宫的人,是南露华这位皇太后呢。
“太皇太后,这事也不用咱们惩罚她,皇上对她的恨意,也够她受得了。”慈姑在一旁给太皇太后捶着肩,想想南露华被自己的儿子怨恨,可比他们给南露华两巴掌,让她痛的多了。
太皇太后想着那对母子的事,便是摇头叹气道:“怨恨都是长久积累下来的,南露华那个人,太过于重权,对皇帝没多少慈母之心。而皇帝心中对母亲冷落她的怨气压抑太久……当樱夫人失去孩子的噩耗一冲击,他自然也就爆发了多年埋在心底的怨恨。”
“您说得对,怨恨永远不是一两日堆积而成的,而是经年累月下来,一点点累积出来的。一旦爆发,便是再无法补救。”慈姑也很不明白,当年的南露华虽然是有些骄傲,可却也没这般重权。
难不成是因为之前玉京秋活着时,对她压制的太厉害了,才会让她这般重权,只想永远做个人上人?
“很多的事,都是你我无法看明白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是自己安居一隅罢了。”太皇太后可不想管宫里这些争斗,她要斗的是天下大争,而绝不是这后院女人之事。
慈姑不在说话,走到一旁跪坐下,为太皇太后倒了杯茶水。
太皇太后伸手接过木质杯子,怀里抱着那只金毛小猴儿,望着外面的天光云影,心知这后宫的风云要起来了。
红樱若不争还罢了,若她争起来,后宫便自此难安了。
大将军府
回来后,上官浅韵便让飞鸢与持珠先送孩子回凤仪阁,而她则是跟着展君魅一起来了墨苑探望墨曲的伤。
墨曲见上官浅韵是来了,可他家持珠却没来,不免有些失落。
上官浅韵一瞧墨曲这哀怨样子,便是不悦道:“墨师兄,我可不记的得罪过你,而子缘之前为了给你疗伤,可差点都没来得及救我,我自认对你已经够好了。”
“公主殿下,你明知我为何失落,做什么还这般说我?”墨曲无奈苦笑,他现在也只能起身靠在床头,可没力气下床去招待他们这对无良夫妻。
上官浅韵站在床边,瞧着墨曲苍白的脸色,抿嘴一笑道:“墨师兄,你这般楚楚可怜的风情,说不定真能让持珠心生怜惜呢。”
“公主殿下!”墨曲脸色苍白的笑得无奈,他师弟也是的,都不知道管管他这口无遮拦的媳妇儿。
展君魅倒是去一旁取了药箱,坐在床边开始脱墨曲的衣服,他们走了大半日,也不知墨曲的伤怎么样了。
上官浅韵站在一旁,看着她的驸马,去坐床边脱别的男人的衣服,墨曲这男人还如此楚楚可怜别有风情,怎么瞧她都心里泛酸,谁让如今天下男风盛行呢?也不能怪她总这般多想。
展君魅解开墨曲的衣服,解开绷带,拿开那帕子,果然瞧见墨曲的伤口有些红肿……
“君魅,这伤就这样,过两日就好了,我对我的药,还是很有信心的。”墨曲瞧展君魅担心他,他才笑的轻松道。
上官浅韵见展君魅看向她,她便过去,坐在之前展君魅坐的床边,伸手去给墨曲诊脉一番,而后收手道:“子缘,你该能察觉到,我身上的香气在消失,凤血在瑶儿降生后,已经……”
“我知道,你在此等一会儿。”展君魅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了。
墨曲望着展君魅离去的背影,他摇头笑道:“公主,你就任由他去伤瑶丫头吗?”
“比起墨师兄你的命,瑶儿受点伤倒没什么。”上官浅韵之所以皱眉,那是因为凤血还是传承下去了。
墨曲望着她侧脸,虚弱一笑安慰她道:“别担心,凤血并不会伤害拥有它之人,只不过是容易遭人惦记罢了。而瑶儿是大将军府的小姐,浴火宫尊主的外孙女,没有那个不要命的人,是敢来打她主意的。”
“嗯!等瑶儿大一些,便让她好好习武,墨师兄也要好好教她毒术,一定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她。”上官浅韵一直最担心的便是展瑶华,凤血之事她真阻止不了,唯有想办法保护好展瑶华,绝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这是自然的。”墨曲待展君魅如亲兄弟,待展瑶华自然也是亲侄女般,他这当师伯的,自然不能看着她被谁欺负了一丝一毫去。
展君魅很快取血回来,身后还跟着一袭红衣烈艳的持珠。
展君魅倒是真心疼他女儿,也就去了几滴血,不是给墨曲喝的,而是滴在墨曲伤口上的。
墨曲对此摇头笑说道:“君魅,你也太小气了吧?”
“能有点就不错了,你不要太得寸进尺。”展君魅没好气瞪墨曲一眼,也就是墨曲了,若是换做其他人,他才不舍扎他女儿几针取血救人。
墨曲笑而不语了,他也知道,从那么小小的孩子身上取血,别说是亲生父母了,就算是他,他也舍不得下手啊。
上官浅韵起身拉着展君魅走到一旁坐下,看了眼持珠,说道:“去帮他上药。”
“是。”持珠应了声,便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把剑放在床尾处,自药箱里取了药,手下倒是放的很轻柔,垂眸认真的为墨曲换药。
墨曲感谢的看上官浅韵一眼,挤眉弄眼好久,这夫妻二人就是如此没眼力劲儿,怎么还不走?没瞧见他想和他家珠珠独处吗?
上官浅韵不是没看到墨曲扭曲俊脸对他们挤眉弄眼,而是他们还有事要问他,那能就这样离开留下持珠一人,好让他借着受伤大吃持珠豆腐?
展君魅盘膝坐在桌边的锦垫上,转头看向墨曲道:“蝙蝠人似乎是被人控制的,他能听命于安龙,便代表蝙蝠人真正的主人,很可能是那位蜀王。”
“巴蜀的确是墨家的老根,只不过……”墨曲眉头深皱,看着他们说道:“墨家除了我以外,无一幸免,他们得不到墨家的毒卷与医卷,是无法练成毒人的。”
上官浅韵对于毒人,也只在墨曲哪里看到一些书籍记载过,毒人有的只能用一次便废了,可有的却能刀枪不入且剧毒无比。
而墨曲家的那两卷毒术与医术的书籍,想必便是记载着如何练出刀枪不入的毒人的吧?
展君魅手里端着一只杯子,良久后他才垂眸淡淡吩咐道:“带人去东安市付宅,把拂如郡主与她身边的人,全部抓住送东安市老巢铁匠铺去。”
“是!”暗中一名暗卫应了声,便带着人离去了。
“老巢铁匠铺?”上官浅韵一挑眉看向他,这一个小小的铁匠铺,能关得住拂如郡主那些人吗?
“公主放心,喂点药就成,一定不会让她再给逃掉的。”墨曲倚靠在床边,也不在乎那对无良夫妻在了,伸手就是放肆的摸摸持珠柔嫩的脸颊,那软软的耳朵,还在持珠为她绑绷带时,在持珠耳边偷了个香。
上官浅韵在一旁看的真想翻白眼,这个墨曲平日就是这么欺负持珠的?活该上回差点被持珠咬断脖子。
展君魅皱起眉头,他师兄是不是太不要脸了?他们夫妻还在这边与他说正事呢,他就能在床上占尽持珠的便宜?
持珠为墨曲上好药后,便收手要起身离墨曲这色鬼远远的。
墨曲一瞧持珠要起身,他伸手一拉,便把持珠抱在了怀里,低头便是对持珠好一番乱吻,还笑问持珠一句:“想我吗?我可想你了,让我抱抱。”
持珠脸色通红,眼底已浮现冷意,若不是公主还在,她一定会让墨曲好看。
墨曲握着持珠的手,放在他受伤的胸膛上,低头亲亲她的脸颊耳垂笑说道:“你再挣扎,我的伤口可要疼了。好持珠,我伤的可疼了,给我揉揉好不好?你疼我,我就不疼了。”
展君魅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说道:“师兄,你伤口还在渗血,如果揉一揉……你就等死吧。”
上官浅韵被展君魅骤然拉起来,她后腰多了只大手,她就被展君魅半搂着拉走了。
墨曲被他亲师弟当场拆台,他面无一丝尴尬之色,反而拿着持珠的手解开了他的衣衫,心跳加速的看着持珠眸光幽深道:“持珠,这伤口之下就是我的心,你要看看吗?”
持珠在上官浅韵走后,便不再会对墨曲客气,她抽回手便要起身离开,可墨曲却耍赖自后抱住她的腰,她脖子上是墨曲落下的细碎浅吻,她脸色通红冷声道:“放手!”
“不放。”墨曲在差点死掉后,他害怕之余,更加想要抓紧持珠,人那么脆弱,他若是不现在抓紧自己所爱,当那天他真死了,才真是要死不瞑目。
持珠伸手掰不开墨曲扣在她腰腹上的手,可也不敢再给墨曲一个后手肘,毕竟墨曲还受着伤,为了救墨曲,驸马都狠下心取小郡主的血了,她怎敢在这时候让墨曲伤势加重?
“持珠,我爱你,爱的骨肉都痛,心更是酸疼酸疼的,你可知?”墨曲自后紧紧的抱着持珠,好似就要这样死都不撒手。
持珠觉得墨曲有点不对劲,她也不挣扎了,转头看着墨曲,对上他眼底狂狷之色,她担忧的问了句:“你是怎么了?”
墨曲望着她担忧的目光,他缓缓闭上双眼,下巴搁在她肩上,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我怕生前娶不到你,会死了也不能瞑目。”
“胡说!”持珠很不喜欢听到他这样咒自己,掰开了他的手,她转身抱住了他,只是安安静静的抱着他。
墨曲的双手也紧紧抱着她,他知道持珠心里有他,可这样还不够,他也想如君魅一样有个家,回家有妻子等自己,将来有儿女饶膝。
“墨曲,不要死在我前头。”持珠的语气虽然还是淡冷的,可她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她不想死在墨曲之后,想活着时一直能看到墨曲,看着他对她笑,一直到她闭眼为止。
“好!我绝不死在你前头,我还要娶你呢,还要你给我生孩子,怎能早早的死了,那样我可真不会瞑目的。”墨曲抱着持珠,说去的话还是这般似吊儿郎当,可这却是他给持珠的承诺,也是给自己的承诺。
上官浅韵在外看着那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叹了声气:“女大不中留!子缘,让魏斯准备一下,挑个好日子,将军府又要办喜事了。”
“嗯。”展君魅也好似被她脸上的笑容感染了,他嘴角上扬,也觉得办喜事让人高兴,特别是他师兄要娶媳妇儿了。
“你师父也是白养你们了,你们二人成亲他都喝不了一杯喜酒。”上官浅韵牵着展君魅的手离开墨苑,路上还这样感叹。
展君魅被她牵着走,对于她的话,他只是淡笑道:“师父是出家人,不饮酒。”
“哦?和尚和道士一样吗?都有戒律清规约束着吗?”上官浅韵还是不怎么了解和尚的习惯,不过如果和尚也都不吃肉喝酒,那倒是与道士有点相似了。
“和尚与道士有些分别,和尚吃素不杀生,行慈悲事,会入红尘中。可道士虽然开始也是吃素不杀生,可最终他们想的是修道辟谷,得到成仙,这就必然是要避世了。”展君魅说完这些话,便见她顿步转身盯着他看,他被她看的一脸莫名。
上官浅韵上下打量他好几遍,最后摇头一叹:“说你是和尚的徒弟,一定没人相信。你瞧你,酒色财气你全沾染了,杀生更是过分,那有一点慈悲为怀,清心寡欲。”
展君魅挑眉看着她,看了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我入红尘便是做生意发家的,酒肉更是早过唇舌间了,至于色……公主太美,勾得我动了凡心,破了色戒,真是罪过罪过!”
上官浅韵也就是随口一说,不料又被他抓住调戏她,她伸手就要去挠他痒痒,可他躲得太快,她眼前一下子就没人了。
展君魅自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笑坏说:“公主怒什么?你是太美了,才勾得我动了凡心,这是好事,毕竟女子都爱美,我家的公主更是美的让人……春心荡漾。”
“又胡说?春心荡漾能用这儿吗?”上官浅韵笑着想挣脱他的钳制,可这边刚挣脱他的钳制,一转身又被他抱住,她仰头便望见他低头要吻她,她忙闭上双眼,等着她的吻落下来。
展君魅倒是想好好与她亲热一番,奈何有些人就是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