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旭见花镜月如此坚定,也只是淡淡启唇道:“你既已决定,便依自己的心意去做。至于最终的结果会如何,那便要看你们的缘分了。”
“多谢大长老。”花镜月虽然没有得到唐旭的支持,可只要唐旭不反对,他相信其余几位长老,定然也不会坚持反对他们的。
只不过,他要娶外姓女子,便必然要抛弃唐姓,离开唐氏,自此再不能以唐氏人自居。
不过,只要能与洛妃舞相守不离,他愿意当被逐出唐氏一族的叛徒。
“唐月,爱是什么?”唐旭望着花镜月离去的背影,眼底第一次出现了迷茫之色,问出了一个他一辈子都没能明白的东西。
花镜月顿步,头也未回的说了句:“大长老忘不了您的长子,便是父爱。”
“晏儿!”唐旭那双永远都清澈无波澜的眸子中,浮现一抹追忆的伤悲之色,他的晏儿再也不会回来了。
花镜月离开了这片桃花林,他知道在他的身后,那棵桃花树下,孤独的站着一位八旬的老人,他年近四十得子,可却在六十岁后失去了那个儿子。
如今他已八十五岁,可却依旧没有等回他疼爱的长子。
唐旭一生不懂男女之情,也没有朋友,于亲情,也只疼爱过唐晏这一个儿子。
可他的晏儿,却不知去了何处,他怕是等不回他来了。
岁岁年年,他容颜不老,可身心却已在衰老,当寿命将近之日,他依旧会如所有人一般,难逃一死。
桃花坳
洛妃舞被仆人带下去休息了,唐老夫人见花镜月这般愁眉不展的回来,挥退所有仆人后,让他坐下来,她老人家才唇角含笑道:“大长老没有同意帮你们说话?”
“嗯!”花镜月轻点头,抬眸望着面前的老祖母,他如果迷茫的孩子,不知接下来该如做的问:“祖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能告诉我,我改如何与舞儿相守不分离吗?”
离开唐氏不容易,那怕放弃一切,他到时也恐难活着出谷。
唐老夫人慈爱的笑望着他,只说了一句:“带那丫头去见大长老,他会帮你们的。”
“祖母……”花镜月不是很明白唐老夫人的话,为何大长老见了洛妃舞后,就一定会帮他们?
“去吧!相信祖母,只要大长老见了那丫头,一定不会忍心看她殒命在唐氏的。”唐老夫人笑的很慈祥,眼神中透着笃定之色,信心十足的语气,让人无法去质疑她的话。
花镜月见他祖母如此笃定,他便存着试一试的想法,带着洛妃舞去了无忧仙谷。
唐朗再次来报:“谷主,唐月携洛姑娘在外求见。”
“洛姑娘?”唐旭此时正在湖心亭抚琴,听闻唐月又来求见,心里虽然疑惑,还是吩咐了唐朗请他们进来。
花镜月牵着洛妃舞的手,走过汀步桥,来到湖心亭,拱手行了一礼:“再次来叨扰大长老清净,还请大长老见谅。”
“无妨。”唐旭是喜清净,可也不是那生人勿近的冷僻之人。
年岁大了,自然心境平和了不少,对小辈虽没什么慈爱之心,倒也宽容。
花镜月牵着洛妃舞的手上前,犹豫一下,便开口道:“大长老,能请您一见舞儿吗?”
“嗯?”唐旭对于花镜月这个要求,而感到很奇怪,他拨弦的修指一顿,而后缓缓起身,离开了琴案,转身神情淡然的看向花镜月,之后将目光移到了洛妃舞的身上。
一瞬间,他脸色突然大变,眼眸中满是惊讶之色,因为洛妃舞的样貌,实在是太像他的晏儿了。
花镜月望着一向淡然从容的唐旭,竟然因为看到洛妃舞而神色大变,他心里不由得感到疑惑,难不成,洛妃舞与唐旭的旧识很相似?
难怪他祖母让他带洛妃舞来见唐旭,因为他祖母也觉得洛妃舞像一个人。
唐旭虽然心里很惊讶洛妃舞与他儿子的容貌惊人的相似,可那惊讶也只是一瞬,冷静过后,他望着洛妃舞淡淡问:“你父亲是谁?”
洛妃舞心里是害怕别人问她身世的,特别是唐旭,她莫名的不想对方知道她是怎么生于世的。
花镜月虽然不明白唐旭为何要问洛妃舞的身世,可一想到他祖母的话,他便恭敬回道:“舞儿是丽邑大长公主的小女,上官氏先帝亲封的蓝田郡主。生父是……只听人称呼他为安君,实名不详。”
“安君?”唐旭望着洛妃舞的眼神更奇怪了,良久后,他问她一句:“你貌似你父亲,还是母亲?”
“我……貌似我父亲。”洛妃舞垂眸回道,心里莫名忐忑,不知为何如此紧张。
“像你父亲?”唐旭的眼神很是复杂,唤了唐朗来,吩咐道:“准备笔墨白娟。”
“是。”唐朗虽然不明白谷主为何忽然传笔墨,可他伴在谷主身边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谷主神色如此凝重纠结,好似在害怕着什么……
他摇了摇头,甩掉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谷主是何许人也,怎可能会害怕什么。
花镜月心里有点不安了,这件事,似乎没他想得那般简单。
洛妃舞到底与何人相似?
洛妃舞的父亲会不会与唐旭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所谓的安君会是……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事要是真的,那也太荒谬了。
唐朗很快取了笔墨来,托盘上还放着一块白娟。
唐旭转走到栏杆旁,负手背对着他们而立,声音亦如初见那般悦耳动听:“画下你父亲的样貌,也许他……”
洛妃舞等着唐旭接下来的话,可等了良久,都不见下文,她转头看向花镜月,见花镜月对她点头,她便举步走到了琴案前,提裙跪坐下,执笔在白娟之上,细细描绘她父亲的样貌轮廓。
唐朗抱琴在一旁,瞧着洛妃舞描绘出那人的眉眼,他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过了良久后,洛妃舞才搁笔起身,走回到了花镜月身边,她所画的,其实也只是她父亲遗像上的样貌。
“谷主,洛姑娘画好了。”唐朗在一旁提醒声,而后瞄了一眼那幅画,忽然瞪大了眼睛,十分惊讶道:“咦?这画上的人,怎么瞧着那么像……像少主?谷主,这画上的人很相似少主啊。”
唐旭闻言骤然转身,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冷静自若,疾步走过去,伸手抄起白娟,当看到白娟上的画中人时,他一向淡然平和的脸上,瞬间面具被撕碎,变成一个因愤怒而目眦欲裂的人。
花镜月一见唐旭这般愤怒至极的模样,他便拉着洛妃舞转身就跑,该死!怎么就那么巧合?安君竟然是失踪二十三年之久的唐晏,唐旭一直等待归来的儿子。
如果说洛妃舞是他的命,那唐晏便是唐旭的心头肉。
而丽邑大长公主当年因为贪婪安君的美貌,用五石散间接害死了安君。
如今唐旭若得知儿子被人当成男宠糟蹋,他怎可能不会愤怒到要杀人。
“啊!”洛妃舞一声惊叫,她与花镜月紧紧相握的手,便被这样生生的分开了。
唐旭出手抓走了洛妃舞,在飞掠过碧波荡漾的湖面上之时,他还不忘目眦欲裂的冷声问:“告诉我,晏儿现今在何处?是不是还在长安?告诉我!”
洛妃舞望着面前这个年轻绝美的男子,那怕是愤怒,也让人感到心疼,因为他的眼神太过于痛苦了。
“大长老,放过舞儿,她可是唐晏唯一的女儿。”花镜月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这样,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先瞒住唐旭一时再说,万不可让唐旭知道唐晏已死多年的事。
唐旭掐着洛妃舞脖子的手松开了,在见到洛妃舞向下坠落时,他伸手搂住了她的后腰,万般呵护的抱着她飞向一座高峰之上。
花镜月紧随其后冲飞而上,根本没去管唐朗咋咋呼呼的喊着那是“禁地”的话
唐旭带着洛妃舞上了那座山峰之上,从一个洞口进入,二人坠落而下,下方有着冒着白雾的温泉池,池边种植一片殷红如血的花,不知是什么花卉,只瞧着形似兰花。
洛妃舞双脚一落地,便腿软的倒坐在地上,感觉呼吸很不顺畅,头也很晕,人懒的只想睡觉。
花镜月随后到来,一到来就看到洛妃舞倒在池边,他举步想靠近,双腿忽然一软,他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唐朗应该提醒过你,这里是无忧仙谷的禁地,忘忧神泉。”唐旭行动自如的走到池边,弯腰伸手摘下一朵红色花,拈花微笑道:“这个地方,除了我以外,谁进来都会中毒,包括你唐月在内。”
花镜月望着那池边的红花,咬牙支撑着身子,声音显得有些无力的问:“这是什么花?”
“情人心,一种能破解凤血药效的剧毒兰花,生长在忘忧神泉边,不见天日上千年,依旧花开的如此妖艳冶丽。”唐旭将那朵红色的兰花抛入温泉池水里,瞬间云雾翻腾,水色变红,散发出阵阵迷人的香气。
“情人心?”花镜月听过这种花,传说中,这种花是发芽在一对情人的心脏上的,由女子的心上发芽,而后根包裹住两颗心后开花,花色殷红如血,汁液清若情人泪,可救人,亦可杀人。
“晏儿体弱多病,是我一直在用情人心为他续命,在他失踪过一年后,我就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每隔一年,他便要回来泡一回情人心花瓣澡,时长三日三夜,岁岁年年才能自身安康。”唐旭说到此处,望着红色的池水,他落泪成雨悲伤哽咽,单膝跪在了池畔。
他因修炼断情决,直到三十岁才成亲,近四十才得一子,四十年来,他第一次心软便是因为那个小婴儿。
那么小,那么脆弱,他甚至不敢伸手去碰他,就怕那软软的孩子,会被他知轻重的弄伤了。
身为人父的喜悦之情,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心暖的滋味。
他疼惜那个小家伙,那怕后面他有了不少儿女,可在他眼里,他的儿子却只有唐晏一个,只因那是他第一个孩子。
花镜月艰难的爬过去,将洛妃舞抱在了怀里,转头看向唐旭,尽量保持语气冷静道:“她是唐晏唯一女儿,是唐晏的生命延续,你若是杀了她,唐晏便彻底从世上消失了。这样的结果,你真的愿意看到吗?”
“我不杀她,可害死晏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唐旭转头看向花镜月怀里的洛妃舞,这是他儿子的血脉延续,他不会杀她,但他会血洗丽邑大长公主府,以祭他儿子在天之灵。
花镜月是不了解唐旭是怎样的人,可他今日见识到了唐旭如何在乎唐晏那个长子,故而,他一副理所应当的道:“我要娶舞儿,她是唐氏之女。”
唐旭自然不会让他的孙女流落在外,不过,认回洛妃舞的事他会势在必行,可让他无忧仙谷的孙小姐嫁给唐昆儿子的事,他还需仔细考虑考虑。
花镜月一瞧唐旭这样的眼神,他就有种自作聪明弄巧成拙的不祥预感。
果然,唐旭起身掩去所有的悲伤,负手走过去,轻而易举的从花镜月怀里,抱走了洛妃舞,临走前,他丢了一瓶药给花镜月,并且还说了句:“以后离我家舞儿远一点。”
花镜月被气的都哑口无言了,什么叫他家舞儿?洛妃舞明明是他的人。
洛妃舞是不想跟唐旭走的,奈何她太困乏了,在出了山峰腹中时,一见光她就睡过去了。
唐朗见唐旭抱着洛妃舞飞出来,他便迎了上去。
唐旭神色淡淡吩咐道:“收拾下安然居,以后孙小姐就住那处。”
“是。”唐朗低头应了声,心里感到很是奇怪,怎么谷主就这样轻易的认了洛姑娘了呢?
唐旭抱着洛妃舞回了他的居所,一路上很引人注目,因为他自己年轻俊美,怀里抱了个大美人,怎么都容易让人想歪。
所以,很快无忧仙谷就传开了,说是谷主可能又要纳妾了。
而据大家所知,自此晏少主失踪后,唐旭更断情绝爱了。
一年到头总闭关,几乎不见人,连他的妻妾儿女,他也不管不顾了。
可如今八十五岁的他,竟然要老牛吃嫩草,抱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回了居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成年人都知道。
花镜月倒是靠着那瓶药有了力气,出了那山峰禁地。
可他出来后,就找不到洛妃舞了。
之后还是唐朗来好想告诉他,说是洛妃舞被唐旭带去无忧居了。
那个地方可不是他能擅闯的,他而今最要做的事,是去通知展君魅这里出的事,让展君魅赶紧让太皇太后想办法,总不能真让唐旭去血洗丽邑大长公主府吧?
若这样一来,唐氏与上官氏的和平可就要被打破了。
此事他承担不起,唐旭也无法承担得起。
所以……这事要赶快通知他祖母,绝不能让唐旭因一己私仇而成为千古罪人。
唐旭是把洛妃舞带回无忧居后,安排唐朗伺候洛妃舞,谁冒犯了洛妃舞,谷规处置。
而后,他就孤身出谷了。
花镜月是这边刚和唐老夫人说清楚来龙去脉,让去给展君魅送信的人刚出谷,估计快马加鞭还没奔出一里地呢!
结果,唐老夫人就接到消息,说唐旭孤身出谷去了。
这下子祖孙二人可吓出一身冷汗,唐老夫人立刻让花镜月亲自去追赶唐旭,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把唐旭给拦回来。
花镜月心里放心不下洛妃舞独自一人留在唐氏,怕他爹下黑手。
唐老夫人气的头都晕了,指着她大孙子承诺道:“祖母亲自去保护她,等你回来,她一定毫发无损。”
花镜月得了他祖母这句承诺,便立刻东西都不收拾了,直接出了谷,去追唐旭那忆子成狂的疯子。
唐旭的武功已出神入化,他一人行走如风,超过了那送信的人,没多久就进了咸阳城,眼瞅着就要冲出咸阳,赶赴长安去了。
花镜月追的风度尽失气喘吁吁的,终于在唐旭出长安之前,拦住了唐旭,张口就爆出一个惊人的好消息:“大长老,舞儿有身孕了。”
“什么?”唐旭闻言便是周身杀气骤起,挥袖拍了花镜月一掌,便转身回头而去了。
花镜月被打的口吐鲜血,手捂着胸口,只能先去展君魅那处休息下了。
至于洛妃舞怀孕的事……希望真怀上了吧!
否则,他真无力阻止唐旭发疯了。
梦府
上官浅韵一见花镜月受伤到来,便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伤了表哥你?”
“唐旭。”花镜月被墨曲扶着坐下,咳了两声说道:“你立即让人传消息给太皇太后,就说唐旭失踪二十三年生死不明的儿子,就是舞儿的生父。”
“什么?”上官浅韵一惊差点站起来,还好她一直被展君魅抱着,没窜起来。
墨曲眉头紧皱着,无忧谷主唐旭他是知道的。可是……唐旭的儿子怎么会成为上官翠画的男宠?
花镜月手捂胸口咳嗽道:“咳咳……其实,唐旭当年疯狂的寻找过唐晏,可唐晏失踪的地方是川蜀之地,唐旭一直在川蜀周围地界找寻唐晏,那一年多,他几乎翻遍了川蜀附近千里之地,依旧没有找到唐晏。唉!没想到唐晏会来到长安,这处禁止唐氏族人不可轻易踏足之地。”
上官浅韵就觉得奇怪,唐旭手里的势力可不小,怎么可能一直没查到唐晏的下落?
原来,唐氏族规中,竟然还有子孙不可随意踏入长安这一条?
“唐旭已被我暂时骗回唐氏,可也稳不住他多久,你们尽快安排上官翠画离开长安,不管怎么说,上官翠画都始终是舞儿的生身之母,为了舞儿,我也该尽力一救她。”花镜月说完这些话,叹口气便离开了。
墨曲有些担心花镜月的伤势,便随后跟了出去,送了花镜月一瓶药,送他一路好走。
花镜月感谢过墨曲后,便被唐氏暗卫护送回唐氏了。
落英轩里,上官浅韵忧愁道:“唐旭那人,我们都不了解,谁也不知道在我们安排上官翠画诈死后,他是否还会牵连整个丽邑大长公主上下数百人。”
“这件事你不要管,我让墨曲传信给太皇太后,让她老人家先知晓下此事,到时也好应付唐氏人。”展君魅皱眉说到此处一顿,而后又道:“至于怎么帮上官翠画躲避唐旭之事,我自会安排好,你只要放宽心养胎就好,什么事都不许操心。”
上官浅韵知道,若不是花镜月找上她,她又想帮花镜月,展君魅这个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男人,一定不会多管这件闲事。
而且说唐旭回到唐氏后,便直接去了无忧居,见到洛妃舞就扣住了她的手腕,仔细诊脉后,果然,洛妃舞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唐老夫人可是第二次见到唐旭生气了,第一次是唐晏忽然失去消息,他疯了似得让人大肆搜寻川蜀一带,几乎到了掘地三尺的恐怖地步。
所以,阿月那孩子到底用什么办法让唐旭自己回来的?
洛妃舞对于她这位年轻俊美祖父,说实话,挺别扭的,毕竟他们站在一起,其实更像兄妹。
唐旭缓缓的松开洛妃舞的手腕,转身便要离开。
“祖父!”洛妃舞也怕唐旭去杀她母亲,她母亲再罪大恶极,可那也是她的生身母亲啊,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杀她而无动于衷。
唐旭因为洛妃舞一声祖父,而顿步回头,对于这个孩子,他做不到狠心。毕竟,她长得太像晏儿了,他那苦命的儿子。
“祖父!”洛妃舞喊出这一声,人便也已走到门口,伸手拉住了唐旭的袖子,望着对方哀求道:“祖父,我母亲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您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去杀她?我知道,她害死了父亲,您痛失爱子很悲愤,可我……我为人子女,也无法对自己的母亲见死不救……”
“不必再说了,在你生产之前,我不动她,你安心养胎,不日你和唐月即可成亲,一切事我来安排。”唐旭神色淡冷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无忧居。
洛妃舞傻愣在门口,不明白唐旭说让她好好安胎是怎么回事?
唐老夫人可是听清楚了,她老人家那叫一个高兴,起身就去握着洛妃舞的手,很是激动欣喜道:“好丫头啊,你竟然有了阿月的孩子,好!好啊!祖母这就回去让人准备,咱们三书六礼可得走全了,放心,祖母会尽快安排好这些事,也就三五天的事儿。”
洛妃舞被这一重一重惊喜冲昏头了,先是她有身孕了?而后又说让她和花镜月不日成亲?
花镜月是带伤赶回来的,他一回来就被唐旭找上了。
他以为他死定了,因为唐旭的脸色真不怎么好看。
唐旭是很想一巴掌拍死花镜月这小混蛋,可想着他孙女身怀六甲,为了不让孩子落地没爹,他只能放花镜月一马了。
花镜月见唐旭脸色虽然不好看,可也没多愤怒到要杀人。他心里有点奇怪,觉得这样的唐旭有点危险,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唐旭打量了花镜月几眼,启唇淡淡道:“你准备下,明日会有裁缝帮你量尺寸,在成亲之前,你好好陪着舞儿养胎,她要是出现丝毫差池,我便为你是问。”
花镜月也呆愣在了原地,幸福来的太突然,有点被惊喜冲昏头了。
舞儿真的有身孕了?唉!亏他当初还好意思说展君魅呢!
如今轮到他身上,他不也成了糊涂虫了吗?
无忧居
洛妃舞一人静坐在廊下栏杆处,真是难以置信,她竟然会怀了花镜月的孩子了?
花镜月到来后,便心情很好的走过去,单膝点地在洛妃舞面前,双手包裹她的一双小手,很是高兴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要当父母了,舞儿,我此时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我也是,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了。”洛妃舞羞红了脸,毕竟他们算是未婚先孕,不知道会不会被说很多闲话?
花镜月看出她的担忧,便笑望着她安慰道:“不用担心,大长老说了,让我们不日成亲。太皇太后哪里,他也会派遣人去的。至于你我……你安心养胎,我好好陪着你,咱们什么都不用问,只等着拜堂成亲就好。”
“嗯!”洛妃舞小手抚摸着还平坦的小腹,低眉垂眼唇边扬着温柔笑容,她有孩子了,她很快就会有一个温暖的家了。
花镜月见她眼中浮现泪光,他伸手抚摸上她的脸,拇指拭去她眼睛的泪,起身将她抱在怀里,手轻抚着她身后的乌黑青丝,低头温柔对她说:“舞儿,你以后会很幸福,有我,有孩子,还有我们的家。”
“嗯!”洛妃舞眼中的泪还是落下了,这是幸福的泪水,幸好她没放弃,幸好凝香帮了他们那么多,否则,他们如何能有今日?
咸阳
展君魅消息很灵通,或者该说,墨曲太勤奋不知偷懒了。
上官浅韵听到这个好消息后,便心情很是好拉着展君魅说:“子缘,真是太好了,表姐也有孩子了,那样我们就可以结亲了。”
“结亲?”展君魅眉心紧皱在一起,他怎么可能和花镜月那厮做亲家?
“对啊,结亲,儿女亲家。”上官浅韵低头摸着她的小腹,美丽的小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展君魅脸色一阴沉,咬牙道:“我不同意,我绝不会让我的女儿当花镜月那厮的儿媳妇。”
上官浅韵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歪头想了想说道:“那就让咱们儿子娶他们家女儿好了,洛表姐可是大美人,表哥也长得好看,他们的女儿将来也一定是大美人,咱们儿子……”
“我不要儿子。”展君魅咬牙瞪着眼,他是不会把女儿嫁给花镜月的儿子,也不要她给他生儿子,他坚决不要个臭小子出来给他作对。
上官浅韵对于这个又欠收拾的男人,她伸手就要揪他耳朵。儿子不让生,女儿不让嫁,他想干什么?上天吗?
“公主,长安有消息传来了。”持珠恰好进来,拯救了她家驸马爷的耳朵。
上官浅韵收回了手,看向进门的持珠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持珠拱手回禀道:“那名家人子查清楚了,是唐氏的唐胭,她被唐昆送给了上官羿当妃子。”
“唐胭?她竟然成了上官羿的妃子。”上官浅韵眉心皱起,唐昆的野心可真大,这是想谋取上官氏江山的意思?
“这事你不用管,我会让师兄去查清楚。”展君魅伸手抚平她眉心的褶皱,不想看到她皱眉,更不想她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烦恼。
上官浅韵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的确,这时候她不该为那些事而烦忧,而是该好好养胎,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
展君魅挥手让持珠退下后,便抱起她进了卧房。
上官浅韵在躺床上没多久后,听着展君魅吹着陶笛,很快就犯困的睡着了。
展君魅见她睡着了,他放下陶笛为她掖了掖被子,才起身走了出去。
墨曲在外等候良久,见展君魅出来,他便走过去低声道:“那些人追寻来了。”
展君魅眸光阴冷道:“安排一下,我要带着龙儿去给花镜月送新婚贺礼。”
“嗯!这样也好,她如今有了身孕,受不得惊吓。”墨曲说完这些,伸手拍了拍展君魅的肩头,便转身走了。
展君魅负手伫立在房檐下,望着那蔚蓝的广阔天空,上面有漂浮的白云,有灿烂的阳光,有忽高忽低的飞鸟,有被风卷起高飞的落叶,被点缀的一点都不寂寞。
可他呢?在之前二十多年里,他还不如高不可攀的天呢,只因他除了寂寞以外,还有无尽的恐惧。
他逃避了十五年,可那些人依旧不肯放过他,如今又追来了。
墨曲离开后,就遇上了持珠。
持珠手里拎着食盒,见到墨曲时,只看了对方一眼,便面无表情的准备与之插肩而过。
墨曲在持珠路过他身边时,便一伸手搂住了持珠的纤纤细腰,人刚抱紧怀里,胸膛上就挨了一手肘,他闷哼一声轻笑道:“小丫头下手够狠的……嗯!你?”
持珠此时的姿势很诡异,一手拎着食盒,一手的手肘抵在墨曲胸膛上,一条腿后踢向上,显然要一招废了墨曲这个花丛君子。
墨曲自后一手搂着持珠的腰,一手反扣住持珠的手肘,腿膝盖弯曲起,挡去了持珠那致命的一招,好险!差点被断子绝孙。
持珠后踢不成,便抬腿高踢,目标是墨曲那张讨厌的笑脸。
墨曲偏头躲过持珠这高难度一招,趁机在持珠脸颊上偷香一口,而后便撒手逃跑了。
持珠抬手摸着被墨曲亲了的脸颊,眸光很冰冷,可脸颊耳朵却莫名羞红了
墨曲是偷了香就走了,毕竟,他不想被持珠恼羞成怒宰杀了他。
持珠也就脸红了一会儿,之后便面色无常的去了落英轩,给上官浅韵送安胎药。
上官浅韵一觉睡得还算安稳,醒来后便看到展君魅坐在床边,她嘴角扬起笑容道:“子缘,醒来能看到你,真好!”
“能守着你睡醒,我也感到很幸福。”展君魅扶她坐起身,抱她在怀里,手轻抚她耳边发丝,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眼底满是温柔笑意。
持珠端药进来,走过去,将药碗双手递给了展君魅,随之退到一旁站立着。
上官浅韵是真不喜欢喝药,可这安胎药还不能不喝,她皱着眉头,双手捧着展君魅的手,就一口气喝碗了这碗药,喝完就想呕吐。
持珠忙取了酸梅子来,递了上去。
展君魅拈颗酸梅送入她嘴里,看着她这样遭罪一碗一碗的苦药汤子灌下肚,每日还要吐几回,他心疼的真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别担心,墨师兄不说了吗?我害喜不算严重,至少还能吃下东西,你瞧,我不又胖了吗?”上官浅韵笑着说,拿着展君魅的手,贴在她脸颊上。
展君魅望着她消瘦的小脸,很是心疼的抱着她说:“龙儿,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们只要他一个,以后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不好!”上官浅韵虽然因怀孕遭了不少罪,可她还是想要孩子,很多很多的孩子,她要他们的家热热闹闹的。
展君魅抱着她,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很是无奈的笑说道:“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孩子?遭罪生了这一个还不够吗?”
“不够!”上官浅韵双手抚摸着微微隆起一点点肚子,她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子缘,我想家里热热闹闹的,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寂寞了。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很冷漠,像是很无情的人,可当对上你冰寂的双眼,我便知你不是天生冷漠无情之人,只是太寂寞了。”
“龙儿,别说了,我们生,以后你想要多少孩子,我都给你。”展君魅抱着她,因为她心疼他,他才更舍不得让她不开心。
只要她开心,他陪她生到老都可以。
上官浅韵一听他这样胡乱承诺,她就羞红了脸说道:“胡说什么?你要是能给我孩子,那你怎么不生?偏让我这样遭罪的怀孩子。”
“我是不能生,可我能给你孩子。正如十七弟说的,我这个姐夫要是不管用,你肚子又是怎么鼓起来的?”展君魅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呵气。
上官浅韵的脸更红了,伸手就要去揪他耳朵,可手腕被握住了,抱着她的男人含住了她的唇,她眼底浮现笑意,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给她的温柔缠绵。
展君魅也就解解馋,吻罢后,她望着她娇媚含羞的小脸,对她说:“我们不日便要去唐氏,花镜月那厮虽然讨厌,可洛妃舞成亲的大日子,咱们却不能不去对吧?”
“自然是要去的,只不过……我有些担心,怕我是有去难回。”上官浅韵可记得,之前唐旭亲自出马来请她回唐氏,为的便是让她继承凤王之位。
可她当初拒绝了,而今去唐氏,她怕自己会被扣住。
“不用担心,既然唐氏敬重凤女,便一定不会过于为难你。”展君魅之所以说的这般信心十足,那是因为凤女的孩子,都会出现一个凤血继承者。
只要唐氏还想凤血被延续下去,便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伤害她。
这也是,他为何选择去唐氏避难的原因之一。
“嗯,你说的也对,唐氏一族有唐旭那一群人在,唐昆若敢对我动手,他便是自取灭亡,相信他不会那么傻。”上官浅韵想过了,唐昆就算要杀她,也只敢在外面对她进行行刺。
可若是到了唐氏,唐昆会有他的顾忌,定然不敢放肆的对她再下手。
两日后,他们出发去了唐氏。
花镜月接到上官浅韵要来唐氏的消息后,便去找了唐旭。
唐旭对此深思后,说道:“我亲自去迎接凤女归来。”
“是。”花镜月应了声,拱手告退。
唐旭也是为以防万一,才决定亲自去迎接上官浅韵来唐氏的。
唉!唐氏能否齐心如初,只看上官浅韵的决定了。
如果上官浅韵能继承凤王之位,抛开上官氏公主的身份,来做唐氏唯一的王主,他相信,唐氏定然可以分久必合。
安然居
洛妃舞听说上官浅韵他们要来了,她一开始是很高兴的,可仔细想后,却又担忧多过欣喜了
花镜月伸手抚摸着她的鬓发,柔声安慰她道:“放心,大长老亲自前去,定然能护她安全抵达无忧仙谷。”
而只要进了无忧仙谷,便是唐旭的地盘,谁也不敢来此撒野。
“嗯!”洛妃舞虽然对唐旭更多的是敬畏,可那始终是她的亲祖父,她对他天生有种绝对的信任。
“九叔?他们怎么来了?”花镜月见亭外汀步桥上走来了唐胥和上官琼,他皱了下眉头,因为他九叔瞧着似乎有点憔悴?
上官琼挽着唐胥的手臂进了亭子,在见到洛妃舞后,便丢开唐胥走了过去。
花镜月一见上官琼要伸手摸洛妃舞的肚子,他便伸手及时护住洛妃舞的肚子,对于上官琼摸上他手背的事,他只是笑看向对方唤一声:“九婶,九叔还在,您这样不好。”
上官琼如被蝎子蛰到了一般,及时收回了手,转身看着脸色有些阴沉的唐胥,她笑着扑过去,抬手勾住唐胥的脖子,就啃了唐胥嘴唇一顿,味道还不错。
唐胥阴沉的脸色,果然瞬间染上了绯色,显然还是受不了上官琼的美人恩。